去沈府?沈夢璐有片刻怔忡,算起來,她還真是很久沒有踏進過沈府了。“好!”沈夢璐沒有拒絕楚代安的提議。
偌大的沈府本該是人去樓空,沈夢璐原本以爲見到的會是一個庭院深深,梧桐寂寞,秋色蕭條的沈府。可出乎意料,沒有主子的沈府,卻依舊是一副井然有序的模樣。
沈夢璐和楚代安乘坐的馬車尚未駛近,沈府大門就被緩緩打開了,有一羣人魚貫而出整齊地跪在大門口。
“恭迎大小姐回府!”馬車剛剛停下,沈夢璐才一腳踏出馬車,聽到了熟悉的請安聲。沈夢璐的動作有些遲疑了。那是蔡忠的聲音嗎?
“恭迎大小姐回府!”沈夢璐走下馬車,接應她的又是一聲整齊的請安聲。爲首的果然是蔡忠!
“忠叔,你……怎麼會在這裡?”沈夢璐十分意外,到處沈默和柳如芸入獄,沈家下人鬧翻了天,後來趙欣然等人被朱鄞禎送走,沈府成了一座沒有正主的空宅,她以爲所有人都該離開了纔對,沒想到竟會看到那些個熟悉的身影。
“大小姐,老奴一直盼着大小姐您回來。大家一直盼您回來。”蔡忠紅着眼眶,聲音微微發顫。跪在蔡忠身後的那些人,也都是眼淚汪汪地望着沈夢璐,眼神裡流露出來的除了激動還是激動。
“忠叔,你們都快起來吧!”沈夢璐上前一步,虛扶了蔡忠一把,然後側目掃視了一圈,一眼望見了幾個熟識無比的身影。她的貼身丫鬟清歌,清舞,飛雪院的廚娘素娘,甚至還有她親手提拔的飄香樓大廚楊興。
楊興?!沈夢璐不由得多看了這個小個子廚子兩眼。蔡忠等人都是家生子,在這沈府生活了一輩子,繼續留在這支離破碎的沈府,可以理解爲是顧念舊情。可是這個楊興,卻是來沈府謀生的,而今這沈府連個發月銀的主子都沒有,他爲什麼還會繼續留在這裡?連欠了賣身契的家生子都靠不住,這位大廚的忠誠度實在令人疑心。
“謝大小姐!大小姐,門口風大,還是先進府再說吧!”蔡忠站起身來,感動地擦了擦眼角,躬身建議到。
沈夢璐的思緒被蔡忠打斷,她收回打量楊興的視線,轉頭望向蔡忠,溫和地應了一聲。“好的,忠叔。”
一羣人簇擁着沈夢璐往沈府內院走去,楚代安噙着清淺的微笑,不遠不近地跟在沈夢璐身後。
秋意正濃,原本改造完畢,準備對外開放露華園和錦果園已是碩果累累,瓜果飄香。
沈夢璐看到果樹底下放着一些籃子和木梯,旁邊還放着些遮陽的草帽,不遠處還堆放着一筐一筐採摘好的瓜果。“忠叔,你們這是在採摘果子嗎?”
沈府內院距離大門有一段時間,沈夢璐又是臨時過來,並沒有事先通知過蔡忠等人,他們能這麼快察覺到馬車的駛近,並且到門口迎接,想必人本就是在大門附近。沈夢璐再回頭打量了一下大家的簡便裝扮,精準地猜出了他們先前正在採摘瓜果。
“是的,大小姐。”蔡忠的臉色已經恢復了平靜,他的臉上綻開了一絲笑意。“大小姐來得正巧,不如就在這亭子裡歇歇,來嚐嚐這些新鮮的瓜果吧!咱們園子裡的果樹大多是名貴品種,結出來的果子格外香甜,尤其是這新鮮採摘下來的,更是果香馥郁,入口甘甜。”
蔡忠話音未落,清歌清舞二人已經機靈地去準備新鮮採摘下來的水果了。不大一會兒,避風亭的石桌上已經擺滿了清洗乾淨的水果。
拳頭大的石榴晶瑩剔透,圓潤如玉的葡萄紫中透黑,白裡透紅的蜜桃芳香撲鼻,紅撲撲的蘋果,黃澄澄的蜜橘,酸甜爽口的櫻桃……各式各樣的水果應有盡有。
沈夢璐望着擺得滿滿當當的水果,雙眼發直。“忠叔,我還真不知道,我們這園子裡竟有那麼多果樹,並且如此大豐收。”這哪裡像是尋常府邸的內院,簡直就是果林啊果林!
“大小姐,您尋常鮮少在園子裡打轉,不瞭解也是正常。其實幾個園子也是經年累月建造起來的,以前爲了培育這些果樹,沒少費心思。十年樹木,園子裡不少果樹都正是最最茁壯的時候,加上常年累月的精心打理,碩果累累也是情理之中的。”蔡忠低聲解釋到。
沈夢璐注意到除了地面上擺放着的一筐筐瓜果,各類果樹上都還是掛滿了水果。“這麼多水果,你們打算怎麼處理?”這麼多瓜果,一日三頓都吃不完。
沈夢璐原先將門口這幾處果園改造成沈園,也是看中了這豐富的資源,不過如此大豐收的場景,還是令沈夢璐有些意外。蔬果不易儲存,倘若不能妥善處理,白白浪費了就太可惜了。
蔡忠望了楚代安一眼,“大小姐,您放心,這些瓜果都已經有銷路了。”蔡忠說着拿出隨身攜帶的賬本,雙手捧到沈夢璐面前,“大小姐,請過目,這些都是販賣瓜果得到的收入。”
賣水果得到的收入?沈夢璐挑了挑眉,不動聲色地接過賬本。上面清清楚楚,詳詳細細地記載着每日採摘的數量,賣出去的數量,以及每日進賬的銀兩。沈夢璐注意到,這些水果被按等級銷售,除了送往幾處酒樓之外,還有往皇宮和各家高門大院送的,甚至連沐王府都有,餘下還有極少部分流落到了市場小販手中。
沈夢璐瀏覽了一遍賬本,然後似笑非笑地望着楚代安,“我倒是真不知道,我們沈家竟然成了水果大亨了。”
能想出將水果分級銷售,並打通銷路,這些可不是蔡忠他們能做到的,除了楚代安,沈夢璐想不到還有誰會有這樣的頭腦,或者說還有誰會對岌岌可危的沈府如此盡心盡力。
楚代安揚脣笑笑,並不做多解釋。“不能浪費資源嘛!”
沈夢璐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轉頭將賬本遞迴給了蔡忠。“忠叔,你們做得很好。辛苦你們了。”本來看到留守在沈府中的蔡忠等人,沈夢璐還擔心他們的日子會不好過,現在看到這果園被打理得不錯,收入也不錯,她也安心了不少。
“大小姐,我們不辛苦!”蔡忠卻沒有伸手接賬本,“能繼續留在沈家,能繼續爲大小姐效勞,是我們的福氣。大小姐,這賬本就由大小姐收着吧!老奴手邊還有一份,以後每月的賬本,老奴都會準備好,隨時等大小姐回來檢查。大小姐,這是庫房的鑰匙。”蔡忠說着,從腰間掏出一把鑰匙遞給沈夢璐。
沈夢璐皺了皺眉,沒有去接。“忠叔,賣水果這些都是你們辛苦勞動所得,這些你們分了就行,無須算入庫銀。”
蔡忠他們能留守沈府,這份衷心已經令沈夢璐感動不已。她壓根沒想過要從這些衷心的下人身上得到什麼利益。果園雖說是沈家的產業,可是沒有他們的守護和辛勞,莫說收入了,只怕會成爲一片廢墟。辛苦採摘,賣水果所得,理應留給他們。
“大小姐,老奴已經自作主張將先前拖欠的月銀雙倍補發給大家了,這段時間採摘果子比較辛苦,也算了雙倍月銀,所以……還是請大小姐收下鑰匙吧!”蔡忠不由分說將庫房鑰匙塞進了沈夢璐的手中。
“大小姐,您雖已出嫁,可您永遠是沈家的大小姐,永遠是沈家的當家人,老奴等人都期待着大小姐等帶領我們重建家園。所以,無論如何,都請大小姐收下這些!”蔡忠說得情深意切,沈夢璐聽得感慨萬千。
“忠叔……”沈夢璐沒有預料到今日來沈府會有這樣的遭遇,意外之餘,是滿滿的感動。“我知道了,忠叔。放心吧,我相信,我們沈家會重新站起來的。”
沈夢璐沒有再推辭,將鑰匙收入腰間。這一串沉甸甸的鑰匙,除了意味着沈家的當家大權,還包含了蔡忠等人的無限期盼。
“娘娘,您難得有空回來,不如放鬆一下心情,體驗一下采摘瓜果的樂趣如何?”只坐在亭子中吃水果太過無趣,楚代安又提了個建議。
沈夢璐擡頭望了一眼碩果累累的果園,內心閃過一道難以言喻的喜悅,“嗯,你的建議不錯,就這麼辦吧!”
得到沈夢璐的首肯,蔡忠眉開眼笑地轉頭安排去了,而清歌清舞也言笑晏晏地上前來帶着沈夢璐去換了一身輕便的裝束。
摘果子,分揀,包裝,到派送。一個下午,沈夢璐將沈府果園的操作流程詳細地做了瞭解。看着忙得熱火朝天,大汗淋漓,卻又笑容滿面的衆人,沈夢璐臉上也浮上了會心的笑容。
沈夢璐原本以爲楚代安提出來沈府轉轉只不過是這麼隨口一說,不過現在她知道了,楚代安帶她來沈府,是有計劃的。楚代安知道她心情鬱悶,需要排解。而楚代安也明白普通的消遣方式,根本無法緩解她的壓力,也無法開解她。所以楚代安才費勁心思帶她來了沈府。
看到沈府一掃先前的蕭條,一派朝氣蓬勃的模樣,沈夢璐原本糾結的心,也漸漸舒緩開來。她在沐王府遭受到的種種壓抑,在此刻煙消雲散了。
時間,在辛勤的勞動中不知不覺地流逝。很快就到了太陽西下的時刻,一天的採摘也接近了尾聲。在蔡忠等人的殷切挽留之下,沈夢璐答應了,在沈府用完晚膳再走。
晚膳是別出心裁的篝火燒烤,新鮮的食材,新鮮的蔬果,上好的佳釀。所有人都圍坐在一起,滿足地享受着辛勤勞動過後的晚膳。沒有主僕之分,沒有身份差別,圍坐在沈夢璐身邊的蔡忠等人,在此刻就像是沈夢璐的朋友,家人,令沈夢璐倍感溫暖。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沈夢璐再怎麼眷戀這樣美好的感覺,卻也知道不得不結束這一切,回到那個金碧輝煌,卻又令人莫名窒息的沐王府去了。蔡忠等人戀戀不捨地送走了微酣的沈夢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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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馬車後,沈夢璐一直眼神迷離地趴在窗口望着燈火通明的沈府,心情十分複雜。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曾讓她傷心失望且傷痕累累的沈府,竟會變成令她流連忘返的天堂。
“娘娘,夜間風大,小心着涼。”楚代安體貼地爲沈夢璐搭上了披風。
“楚代安,謝謝你。”沈府已經消失在一片夜幕之中,沈夢璐收回視線,感動地望着楚代安。
沈夢璐晶亮的眼眸猶如夜空中的星星一樣璀璨奪目。楚代安的心微微抽了抽,然後若無其事地展開笑容。“謝什麼?我可什麼都沒做。”
沈夢璐輕笑一聲,“楚代安,雷鋒是你的偶像嗎?”什麼都沒做?纔怪!沈夢璐敢打包票,沈府而今能有這樣的繁榮景象,全靠楚代安的功勞。
“不是,我的偶像是沐王爺。”楚代安語氣平靜地回答,然後仔細盯着沈夢璐的反應。
聽到朱鄞禎的名字,沈夢璐的眼神瞬間暗淡了幾分,“他是你想毆打的對象吧?”沈夢璐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朱鄞禎多少次因爲自己的小心眼而給楚代安小鞋穿。楚代安會拿他當偶像纔怪!
“娘娘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揍他!”感受到沈夢璐身上散發出來的憂傷氣息,楚代安一顆心都抽緊了。沈夢璐自從嫁給朱鄞禎之後,似乎離快樂越來越遠了,就這一點上,就有足夠的理由讓楚代安狠狠揍朱鄞禎一頓。
“你有這個膽量的話,請自便!”沈夢璐權當楚代安是玩笑話。
揍他何須膽量啊!只要你一個眼神就夠。楚代安暗暗捏緊拳頭,不讓自己的情緒泄露出來。
“楚代安,瑤兒她們好嗎?”算起來,沈夢瑤等人離開京城也有一個多月了,要不是今日的沈府之行,沈夢璐幾乎要忘了那些對她充滿着期盼的家人。
“嗯,她們一切安好,你無須掛心。”自從趙欣然和沈夢瑤等人被送走之後,朱鄞禎將她們安置妥當以後,剩下的事情便都交給楚代安負責了。朱鄞禎並沒有虧待她們,衣食住行上面都儘量滿足她們的要求,唯有一點,是朱鄞禎不允許她們做的。那就是不允許她們再與沈夢璐有任何牽連,也不允許她們說自己是沐王妃的家人。爲此,沈夢瑤還鬱鬱寡歡了很久,至今不能釋懷。不過這些沈夢璐並不知道。
“嗯。有你照看她們,我放心。”沈夢璐衝楚代安展顏一笑,言語之間都是對楚代安的信任。
楚代安的眸光閃了閃,沉默了一會兒,才接話。“娘娘,其實,我真的什麼也沒做,這一切都是王爺的功勞。沈府也好,瑤兒她們也好,全都仰仗王爺的照拂。”
“楚代安,你不用撇開自己的功勞,我不會覺得欠你人情的。你也不用故意爲朱鄞禎說好話,他有多少功勞,我心裡清楚。”朱鄞禎的爲人,沈夢璐又豈會不知呢!
沈夢璐是那種就事論事的人,並不會因爲姬文華的事,就對朱鄞禎心存芥蒂,便抹殺他的所有好。朱鄞禎爲她和沈家做的事,沈夢璐也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就拿果園一事來說,合理利用果園資源的點子定然是楚代安出的主意,不過銷路這一塊,卻是離不開朱鄞禎的功勞。不然,楚代安再神通廣大,又怎麼可能將水果賣進皇宮去。
沈夢璐也知道楚代安爲朱鄞禎說好話,無非是以爲他們吵架鬧彆扭,想當和事佬。可是,楚代安不知道的事,他們之間的問題,不是外人三言兩語能勸的。他們二人的感情沒有出現任何問題,沈夢璐相信朱鄞禎是愛自己的,也很清楚,她是愛朱鄞禎的。只不過是因爲他們之間橫亙了一個姬文華。
本來逝者已矣,姬文華一個亡故人不應該成爲矛盾的來源,可是,偏偏因爲朱鄞禎的不坦誠和那些與姬文華有關的秘密,而生生讓這個原本無關緊要的的人物,成了橫亙在朱鄞禎和沈夢璐之間的一道無形的牆。
“娘娘,我不是雷鋒,也不是爲王爺說好話,只不過是就事論事。”楚代安微微有些自嘲。其實,天知道,他最不願意的就是爲朱鄞禎說好話。自私一點的話,楚代安甚至私心裡希望沈夢璐最好不要原諒朱鄞禎,最好二人從此分道揚鑣,那麼他就可以有機可趁,尋個明目,然後名正言順地守在沈夢璐身邊了。
可是,楚代安不是那樣的人,做不來落井下石的事。他見不得沈夢璐爲了朱鄞禎鬱鬱寡歡,見不得有一絲一毫的憂傷爬上沈夢璐的臉頰。所以,別說是實事求是爲朱鄞禎說話了,哪怕是昧着良心替朱鄞禎說好話,他都可以。只要,只要能換來沈夢璐的開懷一笑。
“娘娘,都說夫妻之間是*頭打架*尾和。不管王爺做錯了什麼,想想王爺對你的愛,就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娘娘本不是一個拘泥於過去的人,因爲對方無法改變的過去,而破壞了現在的生活,豈不是得不償失。”雖然心中彆扭,楚代安最終還是忍不住出口,含蓄地勸慰到。
楚代安不是傻瓜,沈夢璐這一次落落寡歡的原因是什麼,楚代安心中也很清楚,無非是因爲姬文華。這一點從沈夢璐大動干戈的舉動上就能看出來了。也只有景軒那個小傻瓜會天真地相信沈夢璐爲姬文華辦忌日是真心實意,毫無芥蒂的。
沈夢璐是笑了,不過卻是苦笑。“楚代安,並不是我要糾結朱鄞禎的過去。我也知道最難改變的便是一個人的過去。我只是……難以釋懷……”難以釋懷朱鄞禎的不坦誠,難以釋懷景軒的真實身世。
“你釋懷不釋懷,過去都無法改變。你現在這樣跟一個死人較勁,除了讓活着的人更難受以外,還能得到什麼好處?只會徒增煩惱而已。”每次看到沈夢璐林妹妹病發作,楚代安就忍不住有一種想潑她一盆子冰水,狠狠凍醒她的衝動。
“怎麼?你覺得我爲姬文華張羅忌日一事不妥嗎?”沈夢璐知道她爲姬文華辦忌日會讓世人不理解,楚代安不明白她的心情,她也不惱。
“妥不妥我沒資格評判。我只知道,你爲了這件事弄得自己都在王府待不下去,這無論如何是有點過頭了。再說,就你擺出來的架勢,明白人知道你是在爲過世多年的前任沐王妃辦忌日,不知道的人恐怕會誤以爲是現任沐王妃新喪了呢!”楚代安何止不理解,簡直覺得匪夷所思。
本來吧,這沈夢璐爲姬文華舉辦忌日也不是什麼大事,可以看作是在履行當家主母的職責。可是沈夢璐在那沐王府中到處掛滿了白色的帳幔,甚至在大門口的鎮宅雄獅都被佩上了白花,實在是太誇張了!
有心不在排場。沈夢璐故意這麼大動干戈,顯然最終目的不在於爲姬文華祭奠,而是故意做給朱鄞禎看的吧!利用一個死人來刺激活人,這樣的行爲,楚代安實在無法苟同啊!這也有悖於沈夢璐的本性啊!
“你這樣爲難自己,又爲難別人,是何必呢?”楚代安知道前面那句話有些過份了,又緩和了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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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個兒讓楚大帥出出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