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閻如一帶着酒菜回來了。“小姐,飯菜準備好了,可以用膳了。您最近都吃不好,今日可以好好吃一頓了。”閻如一臉上有着顯而易見的喜悅。
楚代安眼睛一亮,救星來了!他上前兩步接過閻如一手中的食盒,又吩咐她身後的車伕,“去,把我的橡木桶擡過來!”
沈夢璐拍拍沈夢瑤的背,“不哭了,哭花臉都不漂亮了。來,擦乾眼淚,我們用膳了。”
“嗯。”沈夢瑤應了一聲,從沈夢璐懷裡擡起頭。
沈夢璐擡手爲她擦乾眼淚,又戲謔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小白兔,眼通紅。”沈夢瑤破涕爲笑。
“來來來,過來用膳吧!我可是費了不少心神才讓這菜色保持完好。”楚代安看到姐妹倆相安無事了,眼裡也飛上笑意。他上前兩步,熟捻地牽起沈夢璐的手,“過來坐吧!”
沈夢璐眼神閃了閃,暗暗捏了捏拳。好你個楚代安,還真是將我沈家妹妹照顧到家了!
“夢兒,嚐嚐我新釀的紅顏醉。”楚代安諂媚地爲沈夢璐滿上一杯紅酒。“看看味道如何?”楚代安滿心期待。
沈夢璐望了一眼腳邊的橡木桶。這紅酒一路運過來這費了不少心思吧!“看着你用心良苦的份上!”沈夢璐不爽地瞪了他一眼。
“謝沈才人賞臉!”楚代安抿嘴一笑。“初黛有錯,自罰一杯!”說着端起桌上的紅酒一飲而盡。
“豬八戒!”沈夢璐剜了他一眼,這麼難得的紅酒,就這麼跟豬八戒吃人參果似的圄圇吞了,真是浪費好東西!楚代安尷尬地笑笑。
沈夢璐輕輕啅了一口,這紅酒比上次在望月樓喝的口感更佳,香氣馥郁,脣齒留甘。“手藝更上一層樓了!”沈夢璐讚歎。
楚代安愉悅地笑了,“原料好!時間充裕!你愛喝,望月樓多得是,待你回去了,歡迎你****光臨!”
“小氣鬼!怎麼不送幾桶到我沈府,還要本小姐上望月樓消費!”沈夢璐打趣。
“喲喲,天地良心,您沈大小姐大駕光臨,我怎麼敢收錢!我保管分文不取,附送打包業務!”見沈夢璐不再追究,楚代安心情大好。
“瑤兒聽到了,這可是初黛自己說得。待回京後,我們天天上望月樓蹭飯去!看不吃窮他!”見沈夢瑤悶着不語,沈夢璐體貼地爲她佈菜。
“謝謝大姐,一切聽大姐安排!”沈夢瑤滿眼受寵若驚的喜悅。
“小白眼狼!”楚代安伸伸手指,取笑道。沈夢瑤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沈夢璐波瀾不驚地將二人的舉動看在眼裡,楚代安!你小樣的!
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沈夢璐餓了半個月的胃蟲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酒足飯飽,沈夢璐安排沈夢瑤在營帳休息一會兒。
連夜趕路,沈夢瑤眼下有顯而易見的疲憊。沈夢瑤順從地點點頭,在沈夢璐的塌上躺下,熟悉的味道讓沈夢瑤安心地睡去。
見她睡着,沈夢璐吩咐閻如一守在旁邊,自己轉身離去。楚代安見狀,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到了一片無人之地,沈夢璐才停下腳步。“你怎麼來了?”她可不認爲楚代安是專門來送紅酒的。
楚代安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確定四下無人,這才換回男聲。“是太子的意思。你差人送來的第一封信是太子身邊的莫離送來的。太子對我的身份有懷疑,以爲我是他國奸細。託你的福,我被太子爺惦記上了。”
說到這,楚代安忍不住抱怨到。“你這丫頭也太膽大妄爲了,居然用英語寫,也不密封一下,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們倆是異與常人的同類嗎?”隨隨便便一張紙,隨隨便便兩句話,害他被太子爺逼供,差點露餡。
沈夢璐乾笑兩聲,當時情況特殊,她臨時起意,沒有想那麼多。再說她當時也沒指望那信真能送到楚代安手中。不過她相信在楚代安的能耐應付太子爺應該不成問題。
“太子沒把你怎麼樣吧?”沈夢璐眼神邪惡地上下打量千嬌百媚的楚代安。
“去去,收起你邪惡的小思想。太子殿下可不是變態。不過,太子對你的懷疑也頗多,你自己多注意些。天外來客的身份被發現可不是鬧着玩的。”楚代安眼神認真。
沈夢璐眼神閃爍了下,“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她的自覺告訴她,太子不會害她。
楚代安看穿她的心思,“小心駛得萬年船!你的身份本來就不該跟任何人說。怎麼就不懂保護自己?”楚代安說到這,眼裡浮起責備。
沈夢璐微愕,她的身份她只對蔡忠說起過,可她相信蔡忠不是那種口風不緊的人。“我只對可信之人提過。”
“天下無不透風的牆!對老公對兒子都不能說,莫說其他人了。”楚代安表情嚴肅,“能守住秘密的只有死人!”
沈夢璐面有疑色,“你怎麼知道我對人說起過我的身份?”
“你應該問你那妹妹怎麼會知道你的身份。”楚代安嗔怪。他不認爲沈夢璐口中的可信之人會是沈夢瑤。
瑤兒知道她的身份了?沈夢璐眉頭緊鎖。“沈家還有其他人知道我的身份嗎?”
“這個我不清楚,你得問你的好妹妹。我也是聽她夢囈才知道的。”楚代安搖搖頭。
夢囈?沈夢璐橫眉冷對,“楚代安,你還真是將我妹妹照顧得無微不至啊!”
楚代安被她的冷嘲熱諷搞得窘迫不安,“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將她當小妹妹一樣照顧。”
小妹妹?沈夢璐冷哼一聲,“男女授受不親。你扮初黛再怎麼得心應手,可也別忘了你本質上是七尺男兒的事實,瑤兒過秋就十五了。萬一她知道你是男兒身,你讓她以後怎麼嫁人?”
嫁人?扯這麼遠?楚代安忍不住笑了,“你想太多了。放心,我不會讓她發現我的身份,也不會影響到她日後的生活。”
“天下無不透風的牆!”沈夢璐冷哼一聲拿楚代安說過的話回敬他。
楚代安聞言笑了,“得了,你這回該解氣了。說點正經的吧,那五彩水龍跟睡美人的毒,你找到破解方法了嗎?”
沈夢璐搖搖頭,兩種都是棘手的毒,她還找到突破口。“讓你找的閻門醫聖有消息嗎?”
楚代安眼神閃了閃,“沒有,閻門向來神出鬼沒,行蹤飄忽不定,一時之間很難打探。”
沈夢璐黯然神傷,被五彩水龍寄體的疫民,時間過一天少一天。再找不到破解方法她真怕迴天乏。
“其實,人各有命,你解了瘴氣,皇上非但不會怪罪還會褒獎你。五彩水龍,向來是無藥可解的。你不要爲難自己。”看着沈夢璐愁眉不展,憂心忡忡的模樣,楚代安很是於心不忍。“等瘴氣病人痊癒,皇上就會下詔解除瘟疫警報的,屆時你就可以回京了。”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沈夢璐狐疑。上一次皇上命她治瘟疫的聖旨剛下,這楚代安就打探到消息了。這一次更誇張,皇帝旨意還沒下,他就知道了。這楚代安的消息未免太靈通了些。
楚代安慌了慌,很快恢復神色,“我聽太子殿下說的。”可他臉色飛過的那抹驚慌卻沒逃過沈夢璐的眼睛。
這楚代安有事隱瞞她!沈夢璐的心微微沉了沉。“太子爲什麼要讓你來這?”
“取青蒿汁的想法是我提的。太子怕冰鎮會影響藥效,不放心,所以就押着我來了。”楚代安據實相告。
沈夢璐撇撇嘴,這個解釋勉強合理。“你認識冷愷陽?”顯然關係匪淺,不然他怎麼會教人做木桶,又爲冷愷陽和太子爺從中牽線。
“嗯,望月樓的部分原料是由冷家莊供給的。”楚代安並不隱瞞,“我初來乍到時,曾經在冷家莊呆過一段時間。冷家於我有恩。”
沈夢璐沉思了片刻,想不到這楚代安與冷家莊還有這樣的淵源,如此一來,一切都顯得順理成章了。“你們什麼時候回去?”
“待皇上聖旨下來就回去。”楚代安寓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同你一道回去。”他同意帶上沈夢瑤,主要就是爲了說服沈夢璐跟他們一起回京。從沈夢璐傳給他的信中,他已經察覺到了她要治好五彩水龍病人的決心。
沈夢璐心猛地一沉。言下之意是皇帝打算放棄中了五彩水龍的百姓了。“我不走,這瘟疫一日不徹底解除,我一日不走!”
“你已經完成了治瘟疫的任務。此次瘟疫是瘴氣引起的,你已經成功治了瘟疫了。你做的足夠你面聖領賞了。”楚代安不認可她的做法。
面聖領賞?沈夢璐嗤笑。當她沈夢璐是什麼人?她如此勞心勞力爲的是博皇帝的歡心嗎?
“膚淺!”沈夢璐冷睇了楚代安一眼。對他的說辭表示非常不滿意!
“五彩水龍,至今無人能解,即便是找到閻門醫聖也未必有破解之法,你還是放棄吧!”楚代安不在意沈夢璐的態度,依舊苦口婆心地勸解。留在這疫區,太危險了!
“我不信這世界上還有無藥可解的毒!”沈夢璐冷笑一聲,“楚代安,今日看到你來,我滿心歡喜。我原以爲你是爲我打氣來的,可現在……疫區危險,你儘早帶我妹妹回京吧!這段時間沈家多虧你的照拂了,以後你不用費心了。”
楚代安被沈夢璐一席話氣得全身發抖。這女人,當初全心信任他,將沈府託付給他的時候也就輕輕巧巧一句話的事,如今翻臉這是這麼輕輕巧巧一句話。
“沈夢璐,我楚代安不是讓人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你當日與我交心,當日那一聲言辭鑿鑿的朋友,一錘定音。一句話,一輩子!我今日說的話不中聽,惹你不爽快了,你氣過就算了,我不計較!想斷交,你做夢!”
楚代安扔下這番話,怒氣衝衝地走了。這個涼薄的女人,這個涼薄的女人,怎麼如此不討喜,可他偏偏,他偏偏稀罕得緊!
沈夢璐看着楚代安扭着腰枝離去的背影,輕輕地勾起嘴角。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話一輩子,一生情一杯酒!
朱鄞祁一直待在朱鄞禎的營帳裡。他們倆雖是一母同胞的親生兄弟,可因爲種種原因,兩兄弟之間卻始終像是隔了一堵看不見的牆,無法親近。當年因太子之位還有立妃一事,二人無可避免地產生了閒隙。
朱鄞祁對朱鄞禎的感情很複雜,想親近,兩人之間總像無形之中隔了千山萬水。說疏離,卻無時無刻不在牽掛對方。就像此刻,朱鄞祁看着塌上的睡美男,心裡如貓撓一樣難受。
“太子殿下,請用茶!”見朱鄞祁一直如雕像一樣坐着,不用膳也不說話,展望心裡直發毛。搞不懂這太子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擱着吧!”朱鄞祁淡淡地開口,一如既往地拒絕。展望放下手中的杯子,一言不發地立在一邊。
“抓到東琉國餘孽了嗎?”半響,朱鄞祁纔開了尊口。
“屬下無能!”展望眼神暗淡,能抓到的都自盡了。活着的都找不到蹤影。
朱鄞祁嘆了口氣,“莫離,你帶人去吧!”
“是,殿下!”一直靜立在他身後的莫離面無表情地應聲。
展望無端端打了個激靈,鬼魅都抓不到的人,這個莫離有本事抓到?太子殿下的實力當真如此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