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一看,趕緊又是跪下磕頭。
來人緊走幾步攙起他,說道:“長宜,節哀。”
彭長宜睜着紅紅的眼睛說道:“江市長,您那麼忙怎麼也來了……”
來人湊到他的耳邊,小聲說道:“他們忙,我不忙。”
被彭長宜稱作“市長”的人名字叫江帆,是國家建設部下派到亢州掛職鍛鍊的副市長,剛來不到一年的時間,分管文教、衛生和羣團工作。
由於他是來掛職鍛鍊的,也沒什麼官架子。他最先和彭長宜還有盧輝認識,是因爲第一次踏上亢州的土地就是彭長宜和盧輝去北京接的他,三個人年齡差距不大,志趣也比較相投,所以私下關係很好。
江帆大部分時間都呆在亢州,下班後,總是尋找各種藉口纏住彭長宜和盧輝,陪他喝酒聊天。每當這個時候,彭長宜都會克服一切困難,留下來陪江帆。
彭長宜始終認爲自己在亢州官場沒有什麼人脈,在機關又不好公開和什麼人搞關係,江帆在亢州背景簡單、乾淨,即便是王部長知道他和江帆的關係也不會多想的。
江帆是建設部的幹部,來亢州掛職鍛鍊,亢州政壇的權力較量和他當然沒有多大關係了,他對任何人都構不成威脅,別人也威脅不到他。
在選舉來臨之際,他無視周圍的明爭暗鬥,更無視孫猴子跳舞,他才顯得這麼輕鬆自在,所以他才別有深意的小聲跟彭長宜說“他們忙,我不忙。”
彭長宜只是笑笑,沒有接江帆的話茬。
他在機關裡學的第一個規矩就是三緘其口,他可以海闊天空,但卻很少觸及機關的事;可以慷慨激昂,但卻極少評論人和事,何況眼下自己重孝在身。
他陪着副市長江帆來到母親的靈堂前,江帆恭恭敬敬的站在院子裡的靈柩前,深深的鞠了四個躬。
同事們說了一些安慰彭長宜的話就陸續回去了。江帆和盧輝陪彭長宜呆到很晚才走。彭長宜就是從他倆的口中知道了常委會的情況。
送走江帆和盧輝後,彭長宜陷入了沉思。
他感到周林政治太不成熟了!
樊書記說的對,這是亢州市第一屆人大政協會議,是當前壓倒一切的工作,對全市是這樣,對周林本人更是這樣!所有的會議、所有的準備工作都是爲了周林能夠順利當選,他沒有理由自恃驕傲。
連這個都意識不到,那就只有兩個原因,一是自己有足夠的信心,志在必得;二是政治白癡!
其實,周林的“幼稚”早就在剛來亢州的時候就有所表現了。不顧亢州的實際情況,急於出政績,大力推行他在山區獲得成功的經驗,大搞蔬菜大棚工程和種植果樹工程,老百姓和鄉鎮幹部牴觸情緒很大。
眼下正是選舉的關健時刻,周林居然不懂收斂自己的鋒芒,還在爲開會這樣的小事和樊書記唱反調。
彭長宜不由的隱隱擔心,周林這樣下去,很難在亢州打開工作局面。儘管他有一腔的工作熱情和遠大的政治抱負。
有人說:市長於市委書記來說,如同芭蕾舞中的男伴,起的是輔助和託舉的作用。只有這樣,才能做到和諧,舞姿才能優美。
顯然,周林不滿自己的這個作用,應該說他不懂得的協調和配合。在舞臺上,誰離了誰都不行,配角有時比主角更重要,沒有配角的良好配合,主角也不能盡情發揮,沒有綠葉就沒有紅花的存在。可是一味強調或者過分放大自己配角的作用,在官場上就有些不知深淺了。
彭長宜等三天給母親圓墳後就回來了,因爲兩會在既,明天下午,就是代表們報道的日子。
只是彭長宜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亢州第一任市長就被代表們選掉了。更沒想到的是,他遇見了一生中最難以割捨的人——女大學生丁一。
凡事都有徵兆的,能否看穿和悟到這些徵兆,就看你的政治敏感程度了。就在大選前夕,已經有種種跡象表明,這將是一次早成定局的選舉。
彭長宜連夜從老家回來,第二天就上班了。他知道部長每天上班都來的早,所以彭長宜也就養成了每天七點半之前就到單位的的習慣。因爲,他負責部長辦公室的衛生,別人是不能隨便進來給他搞衛生的。
他特地給部長帶回兩條鳳凰牌香菸,徑直來到部長辦公室,先把兩條香菸放在他的抽屜裡,然後把紙簍裡冒出的廢物用腳踩了踩,放在一邊,準備一會拿到樓下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