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武檢查了一下葉海峰的傷口,說:“你真的可以堅持?確定?”
“確定!我一定不會拖累你們!只要我還有一隻手,我都還能開槍。”葉海峰咬牙道:“何況我還有一條腿和兩隻手,另外的一隻腳不過是受了傷。”
他看着徐武,哀求道:“老徐,我在你手下受過訓,你知道我的能力!不要就這麼讓我退出,我很難纔得到這樣一次機會。”
徐武說:“可是你就算過了這關,接下來的選拔你也不可能完成了。”
“作爲士兵,被淘汰不是最恥辱的,自己選擇退出纔是。”葉海峰咬牙從地上爬起來,忍着疼跳了兩下。
“你們看,我還行!”
“邪門了!今天都是玩命的?”王凱看了一眼秦飛,又看看葉海峰:“剛纔是這個新兵,現在是你葉海峰,都不要命了是吧?”
葉海峰說:“醫療包裡有消毒劑,我傷口包紮好一些,按時清洗消毒就不會感染。”
“好,既然大家意見不同,那就投票決定。”
徐武站起來,環視衆人道:“我贊成他留下,作爲戰友,我們不能丟棄他。”
“這不是丟棄,這只是退出。”靳東海冷冷道,“這次搜索毒販一共有21支小分隊,誰先找到誰就可以得分,葉海峰的傷勢會拖慢整支小隊的搜索速度。我不贊成他留下,我要求他自動退出。”
“我贊成東海的決定。”王凱附和後,目光投向另一名叫敬文貴的特戰隊員。
“文貴,你和葉海峰都是響箭大隊的,你肯定是支持他留下,對吧?”
敬文貴挎着槍,嘴裡咬着一條草根,點頭道:“當然,我不會丟下海峰。”
葉海峰用力拍了一把敬文貴:“夠兄弟!”
敬文貴笑道:“不過這次任務完成後,你估計還是得退出,傷勢不輕,接下來的活兒你搞不定了。”
“行!至少不是空手而回,我不行,你就給咱們響箭大隊爭氣!”
七人小組裡,目前兩人同意,兩人否決。
靳東海朝另外一名特戰隊員揚了揚下巴,那是一名來自海軍蛟龍大隊的特戰隊員。
“謝軍,到你投票了。”
謝軍有些猶豫,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後攤攤手道:“我贊成靳東海,這是實戰,不能意氣用事,退出不算不體面,無損榮譽。”
三人否定,倆人同意。
靳東海佔了上風。
“秦飛,你怎麼看?”
秦飛道:“我沒理由拒絕一名戰士請求作戰的要求,他的傷口雖然深,但畢竟只是皮肉傷,如果遭遇毒販,七人小組裡要有人作爲通訊和戰場協調員,葉海峰可以勝任,我贊成他留下。”
“兄弟,我葉海峰記着你了!”葉海峰朝秦飛豎了豎了豎大拇指。
“就算你同意,現在也是三票對三票!”靳東海臉色不好看,秦飛的一票起了關鍵作用。
秦飛說:“不對,應該是四對三,葉海峰作爲戰術小組的一員,他也有權投票。”
靳東海和王凱都愣了。
秦飛的話似乎不無道理,葉海峰的確有權投票。
“我當然要留下!”
葉海峰舉起了手。
“行了,既然四對三,事情就這麼定了,葉海峰留下,但是隻能擔任通訊和戰場協調,不能直接作戰。”
“好!只要讓我一起去,我當什麼都行!”葉海峰想都沒想,趕緊抓住了這個機會。
徐武看了看錶道:“時間已經超了十五分鐘,咱們要儘早趕上,現在21個小組都散落在整個叢林裡,估計拿到地圖和任務後都往那片區域趕,咱們馬上啓程。”
叢林,是最考驗特種兵作戰素質的地方之一。
秦飛雖然在偵察營當過一年半的兵,但是從未如此接近過實戰。
現在槍裡壓滿了滿滿的5.8口徑子彈,只要輕輕推開保險,然後扣動扳機就能要人的命。
而作爲一名從未參加過實戰的偵察兵,和身邊這些特種大隊的精英比起來,他很清楚自己是存在一定差距的。
參加的一百多名特種兵裡,最低兵齡的靳東海都有五年服役經歷,很多來自於西北地區的特種兵還有着實戰經驗。
要在這一百多號精英里脫穎而出,必須比別人更拼命。
這就是爲什麼在伊爾76上咬牙一跳的原因。
戰術素養上比不過,那就拼命吧!
1978年的軍用地圖實在增加了不少麻煩和難度。用一百多號特種兵去圍剿一個未知的毒販,看起來真的是大炮打蚊子。
所以,人爲地刻意增加難度,就是必須的了。
小分隊幾次都差點走錯了路。在沒有gps,只能依靠指北針純手工作業的情況下,在一張1:50000的地圖上按圖行進並非易事。
更要命的是,沒有水,沒有吃的。
雷鳴替所有參選隊員都考慮得十分“周到”。
必須在完成任務的同時,還要保證自己不餓死不渴死。
天色亮起來的時候,秦飛所在的小分隊已經前進了三十公里。
三十公里,如果在平地上根本算不上什麼遠距離。
可是在叢林裡卻完全不一樣。
這裡人跡罕至,幾乎沒有像樣的路,好些原本在地圖上標定是路的地方早已經雜草叢生,灌木遮天。
遇到根本沒路的地方,完全得依靠人手用開山刀開路。
七個人的衣服已經完全溼透。
現在不得不停下來找水源。
“這是什麼鬼地方!熱帶叢林怎麼會沒河流沒溪水!”靳東海將背囊一扔,坐在上面大口地喘着氣。
徐武笑着指指秦飛:“我估計我們這裡的人中,秦飛是最不口渴的,這傢伙跳傘摔進了河裡。”
秦飛拿出水壺,遞給靳東海:“我在河邊順便打了點水,你喝。”
靳東海沒想到秦飛會主動給自己遞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直以來,他都很不爽秦飛,這算是宿怨了。
“你小子命大啊,摔進河裡都沒死?”接過秦飛的水壺,靳東海猶豫着是不是要領這份人情。
不過生理上的需要還是佔據了上風,不喝水,真的會死。
一壺水,七個人輪流喝,很快剩下小半壺。
都是受過嚴格訓練的軍人,都知道在野外無論多麼口渴都不能狂喝水。
除非想找死。
“我看咱們還是要找點水,其他小組肯定也會停下來找水,不然接下來的三天沒法堅持。”徐武看了一眼草叢葉子上粘着的露珠,說:“看來這幾天溼度很大,附近應該很容易找到水。”
敬文貴開始給葉海峰檢查傷口,徐武帶着秦飛找水,剩下的謝軍和靳東海負責找吃的,敬文貴檢查完傷口,在原地挖了個散煙竈,燒木炭。
“這裡肯定有水。”徐武指着一堆長滿了青苔的碎石堆說。
秦飛點點頭,笑道:“就是不知道有多深。”
徐武說:“打個賭?”
秦飛蹲下身,伸出手指在青苔上輕輕壓了一下,石頭上的落土沁出幾滴水珠。
“不超過一米。”秦飛下了結論。
徐武也檢查了一下,很驚訝道:“秦飛,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秦飛一邊在背囊上解下工兵鍬,一邊說:“你問。”
“以你一個軍直偵察營的士兵,才服役一年半,雖然我看你連傘都沒實跳過,可是你的軍事素養真的很不錯,甚至不比任何的特種大隊成員差。能告訴我,你的本事那學來的?”
這是徐武一直憋着的疑問。
秦飛的鐵鍬插在土裡,停了下來。
良久,他擡頭看着徐武道:“老徐,我也有個問題。如果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你是不是也應該回答我的一個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