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是不知道。呂家那個小子可不是啥好人,整天遊手好閒、坑蒙拐騙,上次還糾集一夥地痞無賴騙了一個遊客好幾萬塊錢。結果警察找來都沒辦法,就要回去幾千塊錢算完事了。你們兩個還是還是不要去湊那個熱鬧了吧?萬一被騙了怎麼辦?”村長看看四周,低聲說道。
現在不同以前,現在的年輕人可不買他這個村長的面子,看見呂家那個二流子,他也得打怵。
“哦,原來是這樣啊,好叻,謝謝大叔提醒了。我們就是過去看看,也不準備跟他有什麼進一步的往來,大叔你放心就是。”莊重寬慰村長道。
村長兀自不放心,將莊重跟劉鐸送出門外,嘴裡還喊着:“要是吃了虧一定跟我說啊,我這張老臉好歹還能有點面子,興許能有點用……”
只是村長這話裡的底氣,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二流子,就是齊魯地區常說的地痞無賴的代稱。這種人已經是二皮臉了,水火不侵,對待鄉里鄉親照樣沒有下限。幾乎是什麼壞事都做絕,可還偏偏不觸犯法律。導致警察拿他們也沒什麼辦法,弄進去關兩天吧,人家還能在裡面學習新技能,出去後更加危害一方。
呂慶濤就是村長說的呂家的那個二流子,他幾個月前剛因爲打人被弄進去治安拘留了幾天,結果在裡面認識一高人,教給呂慶濤了一個發財的方法。
這不,他利用這方法已經賺了小十萬塊錢了,這小日子過得異常滋潤。讓呂慶濤對於美好的未來更加期望了。
只不過,他的日子越幸福,別人的日子就越悲慘。
“大哥,大哥。”位於山坡一側的大院子裡,一個黃毛飛奔而來,對呂慶濤喊道。
呂慶濤轉過頭,瞪着那雙死魚眼,惡狠狠罵道:“叫魂呢你!什麼事?”
“大哥,來了兩個肥羊!一路打聽着咱們家過來了!”黃毛興奮的道。
“是嗎?你看準了?別跟昨天一樣,又是兩個吊絲裝高富帥!害的老子白忙活一場!”呂慶濤恨恨道。
“錯不了!雖然其中一個人看起來很猥瑣,但是另一個絕對是高富帥啊!而且那人背後還揹着一個古琴,嘖嘖,那氣質……他要不是高富帥,這世界上就沒有高富帥了!”黃毛信誓旦旦說。
“喲,聽你這麼一說,還真可能是。來,兄弟們,準備開張了!”呂慶濤眯縫着眼睛,思考一下,對周圍人招呼道。
於是四五個正在吸菸打屁的無賴拍拍屁股,開始忙碌起來。
而山下的莊重還不知道自己被人稱爲了吊絲,兀自興致勃勃的欣賞着山景。
“看那花!開的真燦爛啊!”
“那邊的樹也長得好有意思,造型奇古,好好好……”
“咦,那人,嗯,長得雖然沒我帥,可也算是可以了。這地方還真是鍾靈毓秀、人傑地靈啊。山水人丁都是極好的。”
莊重就這樣品頭論足着一方風土人情,往呂慶濤家裡走去。
等莊重跟劉鐸走到呂慶濤家中,原本雜亂的庭院已經收拾的井井有條。
幾個工人忙碌着將滿院子的古樹盆栽搬到一旁,而在院子正中的一間正房裡,則有一個夥計不停往外擺着許多古玩器具。
“東夷文化園?”莊重一擡頭,就看見了門上的牌匾,上面燙金大字寫着“東夷文化園”五個字。
莊重跟劉鐸對視一眼,兩人眼中同時帶着一絲驚喜。
他們不怕呂慶濤耍什麼手段,就怕呂慶濤跟東夷沒關係。現在呂慶濤打出東夷這個招牌來,看來是對於自己家世有一些瞭解的。
“你們這誰是老闆?”莊重甕聲甕氣的喊道。
呂慶濤這時候才一本正經的走出來,粉墨登場:“我是,我是……兩位這是來買東西?”
“慕名而來。敢問老闆貴姓啊?看樣子似乎跟東夷族還有點淵源?”莊重故作不知,問。
“免貴姓呂,這位老師真是好眼力,那個詞怎麼說來,慧什麼如什麼……”
“慧眼如炬。”莊重提醒道。
“對對對,就是這個詞!一聽這老師就是有文化的。”呂慶濤恭維莊重道。
老師,是齊魯地區對於陌生人的稱呼。它不同於平常我們嘴中的教師,是一種對人的尊稱。語出孔子的“三人行必有我師”,所以受儒家思想影響深遠的這塊土地,見到陌生人都會恭敬的喊一聲“老師”。
清平山就在齊魯跟蘇省的交界處,莊重自然深知其中風俗。
“呵呵,呂老闆謬讚了。不知呂老闆跟東夷族是什麼樣的血緣關係呢?”莊重目光一閃,繼續問。
呂慶濤死魚眼一閃,嘿嘿笑了兩聲,衝身後的黃毛一揮手:“黃毛,把我家的家譜拿過來!”
“哎,好叻!”黃毛早就準備好了家譜,當即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
“咱從不說謊!說跟東夷族有淵源,那就肯定有淵源!老師你瞧,這是我家家譜,祖上可是能追溯到姜子牙一脈的!貨真價實東夷族!”呂慶濤把家譜打開,遞給莊重。
莊重接過家譜,先是看了一眼族譜,這族譜應該有些年頭了,紙張發黃,不是做舊的。應該是在清末時候續的族譜。往下翻,則是從姜子牙開始,一代代的呂氏傳承。有出了秀才,出了官員的,都會重點圈出來。
翻到最後一頁,則赫然是呂慶濤的名字。
莊重從呂慶濤名字往上數,數到呂慶濤爺爺那一輩,指給劉鐸:“是這個嗎?”
之前劉鐸曾查到那個特殊年代呂家被抄出許多古董,都是有關東夷族的。那時候呂家的家主名字卻也被劉鐸查了出來。
“是。”劉鐸的回答很乾脆。
簡短的回答卻讓莊重心一跳,暗道終於找上正主了。
然後裝模作樣的翻了翻家譜,還給呂慶濤,道:“果然呂老闆是正宗的東夷傳人,幸會幸會啊。”
但是莊重話音才落,劉鐸忽然湊上來,低聲道:“不像,看他面相。”
莊重一愣,卻是沒想到這個問題。隨即仔細打量了呂慶濤一眼,接着也是眉頭皺了起來。
呂慶濤一雙死魚眼,黯淡無神,印堂狹窄,眼睛微微有倒三白。這種面相的人命運都不太好,多作奸犯科。而且最關鍵的是,呂慶濤的面相格局太小了,從他面相往上推三代都不會是什麼大戶人家。
按理說,純血東夷族是不會出現這種小格局面相的。即便真的作奸犯科,也會玩的很大,是那種能引起全國轟動的大案子。
呂慶濤,怎麼看都差了一點。
“可是家譜是真的。”莊重遲疑一下,說道。
“先看看再說吧。”劉鐸也猜不出面相異變的原因,只能說道。
莊重點點頭,結束了兩人短暫的交流。隨即笑呵呵的看向呂慶濤:“呂老闆,說實話啊,我們兄弟倆這次來呢,不爲別的。就純粹是仰慕東夷文化。你是不知道,我對東夷文化癡迷到什麼程度,睡覺都想抱着龍山陶罐睡覺啊。”
“喲,那你可是真心喜歡我們東夷文化啊。”呂慶濤接話道。
“誰說不是呢?但是,我也苦惱啊。我雖然天天抱着龍山陶罐,但是龍山文化始終不是東夷文化的精髓啊,真正的東夷精髓可是在商周年代吶,那個連孔子都一輩子嚮往的年代。你說人家聖人都這麼嚮往,我一介凡夫俗子能不憧憬嗎?”莊重誠懇的說着,又是搖頭又是跺腳,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好像真的是遺憾自己生在了現代,沒有生在商周時代。
呂慶濤聽了莊重的話,卻是眼睛一亮。因爲他從莊重話裡聽出來一個重要信息。
那就是莊重有龍山陶罐!龍山黑陶可是一個標誌性的文化符號,這幾年也被炒作的價格上漲很厲害。一個品相好的陶罐至少也得二十萬左右。
沒想到,眼前這兩人還真是凱子!呂慶濤摸着下巴,心裡樂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