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平平淡淡,就像是在跟人商量晚上吃什麼一樣。但是他所說的內容,卻是絕對沒有這麼平淡。
一個試圖殺害龍頭從而上位的梟雄,一個勾結外人謀害同門的叛徒,那人竟然就想靠着這麼一句話帶走。
且不說陳中洛會不會答應,就在場的這些洪門弟子都不會答應。
衆洪門弟子怒氣衝衝的看向門外,想要看看到底是誰這麼大口氣。
莊重也是心頭微微閃過一絲奇怪的感覺,似乎明鏡之上矇蔽了一絲塵埃,天機裡露出一抹晦澀的錯覺。於是莊重也轉頭往門外看去。
卻是看見門外緩緩走進來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男人。
男人留着一頭短髮,白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露出裡面略黑的肌膚。臉型剛毅,面容冷漠,一雙眸子裡射出淡淡迫人目光,凡是跟他對視上的,都會被他看得低頭,無不臣服。
而在他身邊,一個足足一米九的鐵塔大漢肌肉隆起,目光如電,警惕的看着周圍,顯然是他的貼身保鏢。
兩個人就這樣一步一步走進了洪門會場。
而守在門口的洪門弟子就像是沒有看見這兩人一樣,任由兩人走了進來。
莊重正奇怪間,卻聽陳中洛開口了,原來是洪門的熟人。
“是喻先生啊,歡迎來參加我洪門的懇親大會,好久不見。”陳中洛客氣的一拱手,道。
那男人擺擺手,道:“公司有事晚來了一步,看來我已經錯過最精彩的一幕了。”
這人竟公然稱洪門內亂爲精彩的一幕,而這話卻沒讓陳中洛以及其他洪門大佬生氣,明顯其中有內情。
莊重皺皺眉頭,小聲問旁邊的馮仙蒂道:“這人是誰?這麼囂張?”
馮仙蒂輕輕把嘴湊到莊重耳邊,吐氣如蘭,將莊重耳朵撩的癢癢的,道:“吉思科漢集團的二號BOSS喻柏年,你說能不囂張嗎?”
“吉思科漢集團?很厲害嗎?”
“也不算多厲害,就是坐擁美國新能源市場的三分之一江山而已。而洪門更是離不開人家的幫扶,幾乎所有洪門的業務都要經過他們集團進行重新投資,你說面對這樣一個掐着自己命脈的大金主,洪門弟子能直起腰桿來嗎?”馮仙蒂低聲道。
莊重被馮仙蒂哈出的熱氣吹得有些面紅耳燥,不由稍稍遠離了一些,定定神才道:“聽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挺厲害。吉思科漢,聽着似乎有些耳熟啊。”
“GenghisKhan,成吉思汗的英文翻譯。小弟弟,你還真是沒文化啊。”馮仙蒂故意挑逗莊重一般,用修長的手指挑了挑莊重下巴,道。
莊重一滯,習慣性的想說“我只是想考考你而已”,但是覺得馮仙蒂這妖女一定沒有這麼傻,說不定還會被她再次嘲笑一番,不禁閉上了嘴。
心中卻是暗想看來這公司創始人也是一樣囂張,竟然用成吉思汗的名字來作公司名,擺明了就是在告訴別人,他們公司要仿效成吉思汗,用鐵騎踏破美國市場嘛。而且最關鍵的是,他們竟然還真做到了。一個華裔公司能夠佔據美國三分之一市場,真的是很厲害了。
恐怕只是因爲新能源市場目前還不太受關注,也沒明顯民用技術面世,所以纔沒引起華夏國內媒體關注。不然一定會在國內引起一陣吹捧的。
馮仙蒂見莊重面紅耳赤的模樣,不禁眼中露出一抹光芒,一閃即逝,臉上閃爍着促狹的笑容,道:“嘖嘖,竟然害羞了。沒想到這麼英武的你,還是塊小鮮肉。”
小鮮肉……莊重無語了,第一次聽見被人用這詞語來形容自己。自己是不是肉不知道,但是鮮是絕對的。一個只有過兩次經驗的小處男,能不新鮮嗎?
呃,似乎哪裡不對……但是莊重卻始終沒想起哪裡不對來。在他心裡,兩次經驗跟小處男是不衝突的。
“本來我就沒想拿雷豹怎麼樣,既然喻先生要帶走他,我是沒有意見的。不過我多嘴問一句,喻先生準備拿雷豹怎樣?”陳中洛語氣略顯客氣的問道。
沒辦法,洪門各種來歷不明的黑錢都需要通過吉思科漢集團來清洗,如果對方是小公司還好說,偏偏吉思科漢是大集團,甚至關係能夠通到美國官方,洪門諸多官面上的關係也多有倚仗其之處。這種依存關係之下,陳中洛想不客氣也不行。
“雷大爺做的事情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過我也不會故意給陳龍頭難堪,做什麼力保雷豹的舉動。只是因爲跟雷大爺還算有些善緣,我身邊又正好缺一個得力保鏢,便想讓他來助我。堂堂洪門刑堂大爺屈尊成爲保鏢,也算是對他的懲罰了,陳龍頭覺得這樣如何?”喻柏年淡淡道。
只是他話雖然說得漂亮,本質上卻仍然是要保雷豹。
雷豹依附到他名下,雖然江湖聲譽一落千丈,但是生活質量上怕是不降反升,喻柏年怎麼會虧待了他?
衆人對喻柏年的想法心中瞭然,卻也不說破。畢竟沒人願意得罪這麼一個人。
陳中洛微微沉吟,其實這個結果比他想象中還要好一些,至少也算是給了雷豹一個機會,圓了他不殺同門的心願。
只是,這件事情卻還需要問問其他人的意見,尤其是趙凌志跟陳震虎兩人。
“凌志,震虎,你們意下如何?”
趙凌志跟陳震虎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遺憾與無奈。可是也知道事已至此,根本沒有辦法能夠阻止喻柏年了。
只能同時點頭:“我們聽從龍頭決定。”
“好。”陳中洛道着,轉向喻柏年。“喻先生,你將雷豹帶走吧。”
“謝謝陳龍頭,上次洪門做的那筆投資已經初步見到收益了,過兩天我找人結算一下把錢送過來。”這卻是喻柏年在變相的補償洪門。
說完,他衝雷豹招招手:“雷大爺,我喻柏年平素待你不薄吧?如今我趁你落魄之際撿個便宜,讓你做我幾年保鏢,你可願意?”
雷豹猶豫半晌,眼中有絲絲不甘心,最終卻是無奈的嘆口氣:“我雷豹不是知恩不報的人,喻先生說什麼就是什麼好了。”
話音落下,便見雷豹昂首走來,這種老江湖,骨子裡的硬氣讓他們即便失敗,也永遠不肯低頭。
莊重揮揮手,示意錢進他們讓開,只見空降兵讓開一條路任由雷豹走到了喻柏年的身邊。雷豹一站到喻柏年身邊,便真的猶如一個盡責的保鏢,站在了喻柏年斜前方兩步,保持警惕姿態,以便最快速度發現隱情保護喻柏年。
莊重心中暗暗嘆口氣,這喻柏年不愧是生意人,御人之道用的嫺熟無比。不說是招攬雷豹,只用過去的情誼逼着雷豹做他保鏢,看似是雷豹迫不得已還他的人情,其實卻是幫了雷豹自己。不然以雷豹的性格,恐怕未必肯接受這種施捨。
“陳龍頭,公司最近業務繁忙,我就先告辭了。回見。”喻柏年衝陳中洛拱手道。
“喻先生慢走。”陳中洛上前兩步,將喻柏年送出了會場。
而喻柏年臨走前不經意一個回頭,眼神看向了莊重。其中蘊含的淡淡冷漠,竟然讓莊重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