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車裡,她卻換上另一幅神色,癡迷的盯着邵光漸漸遠去的背影,這妮子,似乎真被邵光迷住了。
此時大雨驟停,地面上水流湍急,卷着片片殘花敗葉,嘩啦啦匯入下水道。
邵光幫邵芙蓉提着東西,兩人一起往回走。
沒走幾步,忽然發現母親陳菊秋正揹着一袋米,步履闌珊的往回走。
邵光皺皺眉頭,趕緊把手裡的東西還給邵芙蓉,快步走上去,擔心的說:“老媽,這麼重的一袋米,你怎麼不放在三輪車上拉着啊?要是把你的身體壓壞了怎麼辦?”
邵芙蓉同樣不滿的道:“還有啊,老媽,趙紅磚和趙鐵剛他們呢?”
邵光和邵芙蓉是親姐弟,兩人對趙紅磚和趙鐵剛都不怎麼喜歡,平時見面很少打招呼,也不會叫“爸爸”和“弟弟”,不見面時,則直接以名字相稱。
陳菊秋嘆了口氣道:“我身板子結實,揹帶米沒啥子事,他們都有事要做,對了,你們今天怎麼約好了回家?”
邵光單手一提,把大米抗在肩膀上,邊走邊說道:“老姐打電話叫我回來吃飯,我剛好也想回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現在我的工作穩定下來了,準備出去租個大房子,等收拾好後,你跟我一起去住吧,別在起早貪黑的去賣魚了,忙活一天賺不到多少錢,省的在這兒受累還受氣!”
邵芙蓉連忙點頭,獻寶似的誇讚道:“老媽,小光說的對,他現在發達了,工作不錯,還找了個開豪車的白富美做女朋友,瞧他那摸樣,似乎還不滿意人家似的。”
陳菊秋驚訝了,她雖然聽邵光說過在一家公司當保安,可是當保安能有什麼前途,自己的老伴趙紅磚當了一輩子社區保安,還是社區保安,也沒聽說過發財。
走了幾步,陳菊秋忽然身子一抖,疑惑的看着邵光,輕聲道:“小光,你那個……女友,不會是租來露回臉的出租女友吧?”
邵光哭笑不得,解釋道:“那個女孩叫許嫣然,是公司的同事,下雨時送我到門口而已,不是我的女朋友,不過我向你保證,一定會找個比她強十倍百倍的老婆,帶回來給你看!”
陳菊秋將信將疑的看着邵光,她根本不敢去想邵光能有多大成就,過去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只希望他能夠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像普通人一樣結婚生子,就萬事大吉了。
不過兒子能有出息,哪怕只是說些空洞的豪言壯語,做母親的也會倍感欣慰,至少覺得她的小光長大了,懂事了。
回到家裡,發現門口聽着一輛大約八成新的車。
趙紅磚和趙鐵剛都在屋子裡,桌子上擺了一條魚,還做了紅燒排骨,土豆牛肉,等着陳菊秋回來吃飯。
這可是罕見的大排場,以前哪次不是陳菊秋賣魚回來後,纔開始鼓搗飯菜啊。
“芙蓉,小光,你們也都回來啊,坐坐坐,正好一起吃!”趙紅磚揮揮手,招呼道。
“換車了?”邵光在
趙鐵剛旁邊坐下,漫不經心的問。
“是啊,昨天剛換的,是走私過來的黑車,但是證照齊全,怎麼樣,還可以吧,你要是有興趣,我幫你搞一輛,原價三十萬的車,差不多十萬就可以搞定。”趙鐵剛得意洋洋的道。
說完後,趙鐵剛逃出精品金裝芙蓉王,看來這幾天不見,他似乎混的不錯。
“謝了,煙手下,車子的事情,以後如果有需要,我會找你!”邵光接過一支菸,淡淡的說道,且不說他現在身家千萬,豈會看上那種不乾不淨,走私過來的二手車,就算手裡沒一個子兒,他寧願走路,也不會去碰黑車——那太低級了。
邵光也玩假貨,可都是珠寶鑽石、文物古董級別,隨便出手一個,就能換來好幾臺豪車。
“也行,咱兩是哥兒,又是兄弟,有啥事找我就行,保證幫你辦得妥妥帖帖。”趙鐵剛豪爽道。
一家人開始吃飯,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趙紅磚開口道:“菊秋,我和你商量個事兒。”
陳菊秋顯得有些受寵若驚,回答說:“一家人,有啥就說,別搞得這麼正式,反倒像個外人似的。”
趙紅磚被杯中的酒喝乾,放下筷子道:“那好,我就直說了,鐵鋼這娃找了個對象,現在準備結婚了,我想把這個老舊的房子賣掉,然後再添點錢,買個新的電梯房,當做他的新房,那兒地段好,環境空氣都不錯,我們都一起搬過去住,你看怎樣?”
邵光一聽這話就火了,果然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還以爲趙紅磚改性了,沒想到是想把陳菊秋的房子賣掉。
當年趙紅磚看上陳菊秋,願意和她一起過日子,估計也是看中了她的這套房子,雖然破舊了點,但是如果賣出去,在寸土寸金的中南市,價格絕不會低,至少也在二百萬元以上。
這套老房子是複式的兩層結構,共有兩大兩小四個房間,加上廚房和客廳,總面積接近160平方米。
邵光和邵芙蓉住了兩個小房間,陳菊秋和趙紅磚住一個大房間,趙鐵剛單獨住一個大房間,現在倒好,他們要是把房間賣了,邵光和邵芙蓉絕不可能跟着趙鐵剛去住他的新婚房,豈不是變相趕走姐弟倆?
陳菊秋露出爲難之色,她自己倒是無所謂,這輩子已經到頭了,住哪裡都差不多,可是邵芙蓉和邵光怎麼辦?
邵光也就罷了,人還年輕,又是單身,既然有工作打底,隨便找個房子租住就是了。
可邵芙蓉卻還要撫養邵怡然,一個單親媽媽,沒個住的地方怎麼能行?
陳菊秋自己以前就做過單親媽媽,所以非常理解邵芙蓉的辛苦,當年實在是熬不下去了,才和趙紅磚結合,所以她堅決的搖搖頭,說:“老趙啊,鐵鋼要買房結婚,我們肯定要支持,可以把積蓄全部給他,先付個首付,但是這老房子還是別賣了吧,住的久了,有感情了啊!”
趙紅磚並沒有放棄,乾咳一聲,道:“菊秋,我知道你
是爲了芙蓉和邵光着想,但是我們在賣房的時候,可以和買家說好,其中一間房子要永久租給芙蓉,否則那間房就不賣,至於小光,他還年輕,一看就知道是個幹大事的人,肯定會找到適合的房子,我們兩個老頭子,就不要操心了。”
邵光聽了心裡直罵娘,子幾的死活確實不需要趙紅磚操心,但是他這話太操蛋了,要知道趙鐵剛難道不比邵光更年輕,隔三差五的換車,一看就更應該孩子到是個幹大事的人,怎麼還爲他操心呢?
而且邵光明白,趙鐵剛如果真買了電梯房,未必會讓陳菊秋住進去,或者住個雖然比較新但是面積卻很小的房間,還整天受氣,那種日子是個人都覺得難過,遠不如。
陳菊秋在其他事情上,沒有什麼主見,基本上趙紅磚說什麼,就是什麼,可是唯有今天賣房子的事情,她態度很堅定,一句話就堵上了趙紅磚的嘴:“等我死了,再說賣房子的事兒吧!”
說完後,她沒心情再吃飯,黑着臉走進自己的房間。
因爲房子的問題,這頓飯吃的不歡而散,趙紅磚陰沉着臉喝悶酒,邵芙蓉倒是食慾很好,吃了不少,她屬於那種很讓女孩子羨慕的怎麼吃都不會胖的人。
意外的是,趙鐵剛也沒有太多沮喪,似乎早料到是這個結果,不斷的和邵光碰杯喝酒,說些混社會時見到的衝突。
邵光原本對趙鐵剛以結婚爲由逼迫陳菊秋賣房的事情很不爽,但是見他這份灑脫,倒是突然動了幫他一把的心思。如果拋開趙紅磚的因素,單獨說趙鐵剛,這人雖然不會有什麼大成就,但卻是可以一起喝喝酒的酒友。
趙鐵剛和父親趙紅磚不同,父親認爲要想說服陳菊秋,關鍵是先要說服邵芙蓉,因爲陳菊秋必須爲女兒考慮好退路。
趙鐵剛的觀點恰恰相反,他覺得邵光纔是關鍵,正是因爲邵光的存在,才使陳菊秋敢於強硬的拒絕,否則陳菊秋和邵芙蓉兩個娘們,根本沒那個膽氣拒絕趙紅磚和趙鐵剛兩個爺們。
而且趙紅磚和陳菊秋那一代人,也不可能理解當今年輕人的想法,邵芙蓉現在看起來情況不好,但是身材和相貌擺在那裡,人又不是太老,才二十幾歲不到三十歲的年齡,真要遇到無法邁過去的坎時,也許很快就能找到一個凱子,找個人嫁了。
當然找不到條件太好的,但是找個中等水準的普通人,根本沒有任何問題,買不起房子住,也肯定租得起房子。
趙鐵剛和邵光喝了幾杯,藉着酒意道:“這裡壓抑的很,要不咱哥兒兩去外面喝?”
邵光無所謂,點頭道:“行,你說去哪就去哪!”
趙鐵剛從椅子上跳起來,出門發動汽車,邵光也站起身,慢悠悠的站起來。
兩人剛上車,正準備離開,陳菊秋突然從房子裡走出來,手裡拿着紙包,給了邵光和趙鐵剛一人一個。
邵光打開一看,發現裡面是一沓鈔票,厚厚的一疊,至少在十萬以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