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光頭也不回,盡朝燈光陰暗的狹窄小巷狂奔。
悍馬車緊急剎車,車門打開,從裡面下來四個黑衣蒙面人。
這幾人身高在一米九以上,身材魁梧,膀闊肩寬,板寸頭根根豎立,臉上塗抹着詭異的黑色油彩,穿着特警專用的戰鬥靴,狠狠踏在地面上,煙塵四起。
爲首者冷冷的盯着邵光背影消失的地方,用力猛吸了一口嘴裡的雪茄,噴出一股煙箭,激射前方:“追上去,格殺勿論!”
只是等他們轉過一個彎,出現砸邵光消失的地方時,哪裡還找得到邵光的身影?
中南市幾千萬的人口,一個人藏身其中,要想找出來,無異於大海撈針。
追殺邵光的人白忙活了幾個小時,無奈收兵。
邵光在一家毫不起眼的黑網吧裡包夜玩遊戲,呆了一晚上。
當然,其實大部分時間,他都是在包廂裡睡覺,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時分。
老闆也不來催促,因爲邵光交的錢足夠。
城市裡很多住不起旅館的人,把網吧變成另類的旅館,雖然休息的條件差些,可是畢竟是一個落腳之處。
邵光醒來後,叫了大份的牛肉米粉,一斤滷牛肉,外加幾個油煎雞蛋,幾罐能量飲料,都是富含高熱量和能量的食物。
吃完之後,邵光上網查清楚“笑顏酒吧”的所在地,結賬走人。
笑顏酒吧,正是小月告訴邵光的一個地點,瘦猴的根據地之一。
根據小月說,瘦猴真名叫胡林,綽號胡狗子,是附近這一塊混混的小頭目。
邵光什麼都吃,但就是不會吃虧。
隨手招了臺的士,來到笑顏酒吧附近,他沒急着下車,腦子裡閃過附近的地形圖,讓出租車司機放慢速度,幾乎繞着酒吧走了一圈,丟下一張鈔票,摔門離開。
笑顏酒吧門前,掛着稍顯破舊的霓虹燈,此時未到營業時間,大門緊閉。
邵光靠近酒吧,發現裡面隱隱傳來男女打趣的說笑聲,伸手在門上重重敲了幾下。
裡面的笑聲頓時消失,但是沒有動靜。
“咚咚咚!”邵光再次敲門。
“唰!”的一聲,門上拉開一個瞭望口,露出巴掌大的一張臉,橫肉密佈,惡狠狠道:“敲什麼敲?晚上七點才營業!”
“找東西的。”邵光臉上露出懊惱之色,用悔恨不已的語氣道:“我知道這裡晚上七點纔開門,但是昨晚玩的太瘋了,把手機忘在這裡,裡面有我重要的資料。”
橫肉男子沒好氣道:“算了吧,哥們,我勸你別找了,酒吧里人多手雜,你這時候纔來找,有可能找得到嗎?”
邵光長嘆一聲:“我也明白,但裡面的資料實在重要,而且我走的時候,酒吧裡已經沒幾個人了,要不這樣吧,你讓我進去找找,找到手機後,等我把裡面的聯繫人資料備份後,手機也歸你了,但是不管找沒找到手機,都給你這個數,如何。”
說完,邵光伸出一巴掌,那代表着至少是
五百塊,雖然數目不大,但也算一筆小財了。
裡面的男子點點頭,打開酒吧大門,發現開門的是一個面黃肌瘦的男子,明顯因爲縱慾過度而淘空了身子,眼睛裡閃爍着狡黠的光芒。
邵光進門後,立即拿出五百塊過路費,交給此人。
男子接過錢,重新把門關上,懶洋洋的揮揮手道:“進去吧,就在大廳找,不要亂跑,算你走運,再晚來個把小時,打掃衛生的阿姨就要來了。”
邵光點點頭,走到酒吧門口時,迎面就撲來了一股混合了廉價香水、各種酒味、以及汗臭味的難聞氣息,嗆得他連打了幾個噴嚏。
進門後才發現,雖然沒有正式營業,但實際上已經內部營業了。
差別,僅僅是沒有勁爆的重低音舞曲助興。
正式營業是指每天晚上七點準時開放的酒吧業務,而內部營業,則是酒吧從業人員在裡面瞎搞,打牌賭博喝酒泡妞……
酒吧裡的服務生也是人,而且一般不是什麼好人。
場面很亂,嘈雜聲也很大,七八人圍在一張桌子炸金花,吵吵鬧鬧,滿口髒話。
另有兩三人坐在另一張桌子邊,靜靜的喝酒。
邵光走進酒吧時,衆人擡頭看了他一眼,隨即無視他的存在,喝酒的喝酒,炸金花的繼續炸。
酒吧外面很不起眼,破舊的石灰牆上,一條條裂縫隨處可見,塗鴉着粗鄙而暴露的豔妝美女,或是用“殺馬特”字體寫了超大號的英文單詞縮略語。
但是酒吧裡面的裝潢,則只能用“豪華”來形容,裡面和外面一個是天上人間,另一個是人間地獄。
中央是一臺造型精巧的大吊燈,周圍密佈着幾圈小彩燈,酒吧櫃檯是堅固的南美實木吧檯,雕琢着精美的花紋,巧妙的嵌入了線路式熒光燈管。
後面的紅木酒櫃上,擺着各種品類的名酒,中外俱全,酒杯單獨放在一起,整整齊齊。
酒保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瘦長的馬臉,三色雞冠頭,頭髮很短,挽着袖子,露出手臂上的兩個酒神紋身,左臂是中國的儀狄,右臂是古希臘的狄俄尼索斯,他雙手環抱在胸前,懶洋洋的躺在摺疊椅上假寐。
但是每當有人進來,一雙發黃的小三角眼突然睜開,精光一閃而逝。
邵光迎着酒保警惕的目光,大大方方走上前臺,動作熟練自然的抽出一張老人頭,用很老到語氣叫道:“帥馬,給我來一杯該死的黑啤酒!”
酒保瞟了邵光一眼,沒有起身的意思,把錢對半摺疊,放回邵光面前:“六點半後再來吧,現在不是營業時間,酒液還在送來這裡的路上。”
邵光把錢夾在手指間,指節有規律的敲打着吧檯,這是小月告訴他的某種暗號,只有自己人,參與賭博之後,才能在酒吧的非營業期間,獲得酒水。
這裡晚上開門營業是酒吧,白天閉門休息卻是一個秘密的賭場,掛羊頭賣狗肉,賭場收入甚至超過酒吧營業收入。
酒保見邵光打出暗號,臉色稍
微緩和了些,順手取下一個杯子,拿出超大號的黑啤酒瓶,倒了半杯啤酒遞過來,冷冷的丟出一句話:“喝了這杯酒,然後去把你身上的鈔票輸光吧!”
邵光嘿嘿笑了笑,一口喝乾了黑啤酒,轉頭看向賭桌。
那裡一片烏煙瘴氣,七八個人聚在一起,兩個女招待如同穿花蝴蝶,不時送上免費的酒水飲料,同時用深深的事業線承接小費,忙的不亦樂乎。
邵光站在外圍,目光如注,不但能看透衆人的底牌,還能洞穿數層疊在一起的備牌。
新一輪開始,邵光丟出一百元壓外圍。
錢雖然不多,可是翻牌的時候,邵光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的刺激。
賭博自古以來就存在,屢禁不絕,自然有其內在的合理性,它深深契合了人們貪婪和懶惰的本質。
炸金花輸贏速度很快,邵光每次都壓一百元,數目雖然不大,可是幾分鐘之後,便已經淨賺近千元。
這時候,一個人見他運氣不錯,主動讓出了牌位給邵光,他自己則壓邵光的外圍。
邵光也不客氣,他依然每次壓一百元,十幾分鍾之後,收入達到驚人的近萬元。
牌桌上其它人面色掛不住了,看向邵光的目光漸漸變得頻繁,身上煞氣瀰漫。
當邵光再次以一把花色二三五剛好吃掉一個賭徒的豹子時,那人輸掉了全部的籌碼,勃然大怒,突然一拳狠狠砸在邵光面前:“小子,你敢在這裡作弊,找死!”
此話一出,衆人頓時譁然。
邵光冷冷盯着那個神色不善賭徒,鎮靜的頂了回去道:“輸不起,就滾出去,別在這裡丟人現眼!”
那個賭徒眯着三角眼,棒子臉極爲難看,扭了扭頭,兩個彪形大漢頓時靠上來。
其它的賭徒都認識這人叫血狼,是笑顏酒吧賭場裡的一個厲害角色,心裡鄙視他的爲人,但卻紛紛退開,知道血狼已經準備對邵光下手了。
血狼滿意的哼了一聲,目光炯炯盯着邵光:“你敢說自己不作弊,那敢不敢跟我單堵?”
邵光鼻子吸一口氣,淡然道:“有何不敢,但是……我怕你連底褲都輸給我,可是我又不喜歡臭男人的內褲,可是不收賭資又不行,所以開盤之前,得先找個願意收你臭內褲的美女過來候着。”
血狼怒極反笑,聲震樓宇。
邵光身邊的兩個傢伙捋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猙獰的紋身狼頭,給邵光施加壓力。
血狼慢條斯理的洗牌,時間越長,他認爲對自己就越有利。
“十萬塊,一把定輸贏!”血狼切好牌,聲音冰冷道。
酒吧裡的賭徒倒抽一口涼氣,十萬塊在大賭場裡不算多,甚至連入門的資格都沒有。
但富人有富人的賭法,窮人有窮人的賭法,一次十萬塊的賭注,在笑顏酒吧大廳裡的賭局中,絕對破天荒的大手筆。
血狼手裡的錢早就輸光了,身上連一個字兒都沒有,他此刻敢喊出十萬塊的賭注,擺明了要用暴力黑掉邵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