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你之前可是答應過我,若是我解開蠱毒,你就會留在碧府,寫的血液證書我都還留着呢,反正以後我們也是要成爲夫妻的,綰髮是再正常不過的啊。”碧凝看到他如此激烈的反應,臉色一沉,低頭努力從包裹中翻出那個印了血跡的白布,伸在他面前直言不諱。
“碧凝姑娘,我當初是答應你,若是你能夠解開癡情蠱毒,冬衣便甘願留在碧府,我當初是答應你留在碧府,卻沒有答應碧凝姑娘會娶你爲妻,況且,冬衣從未想過會娶碧凝姑娘爲妻,一切都不過是你多想了。”冬衣面不改色,語氣一如既往的淡然,碧凝睜大眼睛,被他氣的說不出一句話。
這個人的腦子怎麼這麼木頭,當初她說要他留在碧府,又答應爺爺,等蠱毒解完,一回去便可以成親,難道這一切他都不明白嗎,她的每一句話對他來說都是擺設不成?
“你……我不管,反正你當初答應我會留在碧府,留在碧府就一定要和我成親,不過當然了,若是你不願意娶我,那麼我來娶你好了,反正都一樣,你都要住在碧府和我成親!”碧凝性子一急,當即不管三七二十一,任性的揚起腦袋點名要冬衣和她成親,對於這種千金大小姐任性的命令,冬衣沒有任何可說的,沉默不語的彎腰將地上的包裹收拾好,擡步向外走去。
“碧凝姑娘,時辰不早了,我們還要上山去找草藥,這些虛無縹緲的話以後就不要再說了。”冬衣說完,將包裹背上自己的肩膀,不顧碧凝高高嘟起的小嘴,自顧自的轉身向山下走去。
“喂,你等等我,冬衣!”碧凝任性半天,想等待兩句象徵性的安慰,沒想到某個清冷的身影居然越走越遠,碧凝深深皺眉,不甘心的狠狠在原地跺了跺腳,扯着嗓子大步向他追去。
金碧輝煌的大殿之內,楚驚寒一身龍袍剛剛下朝,面色微微發冷,顯然是在上朝時又遭到了各個大臣的建議。
自古以來,每位登基的帝王在穩定朝綱之後,首先要做的便是舉行選秀納妃,挑選各個大臣的千金安排入宮,爲皇室延綿子嗣,也爲前朝的君臣關係更爲融合。
而這一朝,後宮無太后就算了,竟然只有一位來歷不明的皇后,而那位皇后,也是民間紛紛傳言,說此人是前朝安平王府的王妃,這等謠言傳遍天下,縱然是皇帝袒護,也該想想天下的子民吶。
朝中各個大臣議論紛紛,楚驚寒不是聽不到,而是一心只想着蘇清歌,對各種傳言置若盲聞,宋阿末卻心急如焚,不出雲繡所言,楚驚寒體內的蠱毒確實越來越嚴重,事到如今,他心裡除了蘇清歌,早已無心在乎朝綱之事,可放棄朝綱的嚴重性,宋阿末比誰都懂。
臉色越來越凝重,宋阿末咬了咬嘴脣,一路快速潛入長秋宮的廚房,桌子上擺滿了各種琳琅滿目的食物,下人們也匆匆忙活,等待皇上下朝,準備安排用膳。
看到宋阿末,各個都緊緊埋下頭站在一邊,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宋阿末隨意撇了眼四周的奴才,冷冷的聲音在整個廚房淡淡響起。
“我要檢查一下皇上和皇后的藥膳,你們都出去待命,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內。”話一說完,奴才們紛紛應允,弓着身子小心翼翼退出廚房,隨着最後兩個太監退出,廚房的門被:“吱呀”一聲關住,整個廚房瞬間被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昏暗。
宋阿末深深吸了一口氣,渡步走到不斷沸騰的藥膳前,藥罐裡漆黑的液體不斷冒泡,翻騰,白色的虛起不斷上升,散發着濃濃的藥材味道。
緊緊握着的手掌慢慢展開,宋阿末緩緩低頭,手心中兩顆漆黑的藥丸映入眼底,在滾燙的藥膳旁顯得格外渺小,雲繡冷靜淡然的話語不斷在耳邊迴繞,宋阿末閉上眼睛,頓了許久,終於滿滿伸出手,捏起其中的一個藥丸,放入刻有騰龍的藥罐之中,漆黑的藥丸隨着一個個水泡翻騰在藥罐中翻騰兩下,快速化入水中,和漆黑的要睡融爲一體。
宋阿末長長舒了一口氣,揚手將另一個藥丸放進刻有祥鳳的藥罐裡,定定的看着它在漆黑翻騰的液體中消失不見。
整個廚房蔓延着濃濃的藥材味,宋阿末懸着的心重重落下,擡手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層層汗水,重新調整好冷淡的神色,淡然的走過去打開房門。
“好了,將早膳的藥膳全部盛好,端到長秋宮中。”外面靜靜等待的奴才們紛紛點頭說:“是”,宋阿末再次轉頭看了看廚房的霧氣騰騰,揚了揚嘴角,邁步離開。
長秋宮中,蘇清歌一身華麗鳳服,嘴角含笑,楚驚寒在外人面前越發冷麪,只有看到蘇清歌時,滿心的不舒服纔會煙消雲散,臉上盡是濃濃的癡情。
一道道精緻玲瓏的菜餚上桌,只看一眼便能使人胃口大開,蘇清歌滿面幸福,任性的將桌子上的每一道菜都夾到他碗裡,看着他一點一點的盡數吃完,開心洋溢着整個臉龐。
“阿寒,我聽說,前朝的事情很緊張,是不是……是不是你不納妃子,他們都會爲難你?”蘇清歌人雖在後宮帶着,可宮中傳言一傳十,十傳百,不過半日便傳進了蘇清歌的耳中,只是楚驚寒從未在她面前提起這些,可看到他的臉色一天比一天差,蘇清歌的心底總是過意不去。
“這些事你不用操心,朕說過,朕的後宮,只留清兒一個人。”楚驚寒手中的動作頓了頓,臉色微變,低頭微笑的看向她,柔柔的聲音在兩人之間低低響起。
將碗中她夾的菜如數吃完,端過面前的一碗藥膳,拿過勺子攪拌均勻,舀了一勺輕輕放在蘇清歌的脣邊,磁性的聲音越發好聽。
“來,把藥膳喝了,身體纔會越來越好,不會生病。”
蘇清歌低頭看去,滿滿一勺漆黑的液體,散發着濃濃的苦澀味道,蘇清歌皺了皺眉頭,擡起頭,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看着楚驚寒,聲音不情願的軟軟響起。
“阿寒,這個藥好苦的,我不想喝……”
楚驚寒從小講究藥膳調理身體和增強內力,自從蘇清歌入宮以來,也命人每日爲蘇清歌多熬一份藥膳來調理身子,蘇清歌雖不情願,卻每日都捏
着鼻子通通喝下去,可今日的聞上去實在是苦,難以下嚥。
“良藥苦口,乖,忍一忍就喝下去了。”楚驚寒勾了勾嘴角,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另一隻手將勺子放在她的脣下。
“張嘴。”低沉的聲音在兩人之間緩緩響起,溫柔中帶着不可抗拒的命令。
蘇清歌抗拒的眼神逐漸變得呆滯,漆黑的瞳孔一眨不眨的看向他,他的所有命令都像是不可違抗一般,讓她不得不順從。
蘇清歌眼睛一眨不眨的對上楚驚寒的瞳孔,乖順的張開嘴,嚥下苦澀辛辣的藥膳,一勺一勺,直到瓷碗見底。看着空空如也的碗底,楚驚寒勾了勾嘴角,端起另一碗藥膳,面不改色的一口喝下,頓了許久,目光緩緩落在身後奴才的身上,低沉的聲音在大廳中格外冷然。
“今日的藥膳,味道似乎更濃了些,還有些辛辣,似乎不是平時的味道了,怎麼回事?”皇上的膳食當然是再精緻不得了,聽到楚驚寒冷冷的聲音,一旁的小太監一臉慌亂,驚慌失措的向前走兩步,重重跪在地下,腦袋緊緊埋在地下。
“回稟皇上,奴才一直收的是藥房送來的藥材,並未有過差錯啊,這……”小太監的聲音在冷然的氣氛中更加顫抖,宋阿末心下一驚,小心翼翼的擡眼看去。
楚驚寒面無表情,淡淡的臉上沒有絲毫溫度,整個大廳卻因爲一股無形的壓迫而緊張起來,匍匐在地上的小太監身體越發顫抖,整個人屏住呼吸不敢有半絲差池。
宋阿末暗自咬牙,醒着頭皮上前跪倒在地,一字一句仔細斟酌,低低的聲音在大廳傳來。
“回皇上,藥房今日剛運進了一批新鮮的藥材,昨日一天一夜大雨,藥材受雨水滋潤,味道更濃了些,所以會有今日更濃重的辛辣味道。”宋阿末一字一句說的清晰,語氣中盡是小心謹慎,她當然知道那藥中的辛辣味道是如何而來,雛草汁液辛辣,配上靈蟲的血液,味道自然要濃許多,只是她沒有想到,竟然連融進藥水裡,也這般的濃烈,更沒有想到,楚驚寒的防禦心會這般高。
“如此,倒好。”楚驚寒撇了宋阿末一眼,心底的防禦心重重落下,點了點頭,目光再次放柔和,低頭看向身旁的蘇清歌。
“清兒也聽到了,新鮮的藥材熬製藥膳,是最好不過了,味道雖苦澀了些,作用卻是極大的,清兒還覺得苦麼?”楚驚寒揚起嘴角,夾了一顆蜜餞放進她的嘴裡,目光越發的柔和。
一陣陣甜絲絲的味道闖入嘴中,動了動舌頭,甜膩的味道頓時將嘴中滿滿的苦澀如數替代,蘇清歌乖順的嚥下蜜餞,眯着眼睛點了點頭。
“不苦了,甜。”
宮中剛剛冷然的氣氛再次回到平緩,宮人們皆是長長的舒了口氣,砰砰的心跳終於平緩了些,看到蘇清歌甜甜的笑,楚驚寒心情大好,隨意揮手示意宋阿末和小太監起身,再次將視線落在蘇清歌的身上,久久不曾離開。
宋阿末懸在心口的石頭重重落下,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慢慢退到一旁,低着頭不再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