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礙事,只是昨晚冒失和你師父交手時,用力過猛,傷口裂開了而已。”冬衣若無其事的搖搖頭,表示這些都是小事。
想起這個,他倒覺得,碧凝的師父還真是個不一般的高人,他自幼習武,勤學苦練,學成了許多難化解的招數,而昨天和他的對手手中,多種招數竟都被那個秦世傾一一化解,果真的不簡單。
“什麼,你的傷口是被師父所傷的?”碧凝一聽,立刻急眼了,清秀的眉頭皺的更深,說話就要出去找秦世傾理論。
“師父怎麼可以這樣,他一定早就知道你有傷了,還下這麼狠的手!”碧凝邊說邊皺眉向外走,剛走幾步,被冬衣一把拉住,停在了原地。
“這個不關他的事,是我昨日沒有照顧好你,才導致你在柴房昏迷不醒,秦公子趕來的時候你已經什麼都不知道了,他噎死毫不之情,心生憤恨,所以才和我交手,更何況,昨日爲了留你下來,我也是下了狠手的。”只是伸手沒有秦世傾好罷了,冬衣抿抿嘴,將她拉坐在桌子前,撇了一眼受傷的手,一番話說的雲淡風輕。
“碧凝不用擔心,不過是一些皮肉傷罷了,我那裡還有前幾天剩下的藥,我回去自己包紮一下就好了,不必有什麼掛懷。”冬衣說完,拉過自己的手藏進袖中,正準備轉身離開,剛邁出一步,衣袖再次被碧凝抓住。
“你少騙我了,自從上次沈離岸找大夫給你包紮完後,你就再也沒有上過藥了,而且前兩天留下來的藥也早就被你扔了,哪裡還有好的藥物,你坐下別動,我去找醫藥箱給你清理傷口。”碧凝說完,不管冬衣同不同意,徑直將他按在凳子上,轉身從牀底抽出醫藥箱,提起來放在桌子上,一打開,裡面全是一些小巧玲瓏的瓶瓶罐罐,碧凝熟練的取出幾個小瓶子放在桌子上,又拿出剪刀和紗布,坐在冬衣對面準備給他清理傷口。
手中的血有許多都凝固成了血痂,變成了暗紅的顏色,碧凝看到心疼不已,小心翼翼的將透明的藥水倒在潔白的紗布上,將紗布折成方形,動作輕柔,一點一點的擦拭他受傷的血跡。
傷口一旦裂開便很難恢復,將他的手全部擦乾淨,碧凝咬了咬嘴脣,將先前拿出來的藥水和藥粉都一點一點撒在他的傷口處,小心翼翼的將紗布繞着他的手一層一層的包裹好,最後綁了個漂亮的花結,才安安放下心來。
“好了,我給你上的藥足夠你可以包紮三天的了,所以三天之內不能換藥,不能沾水,更不可以把紗布拆開了,我會時時監督你的!”碧凝眨眨眼睛,將剩下的藥水和紗布收拾好,看到他一身黑衣,突然想到了什麼,起身從牀榻之上的枕邊拿起一件黑衣,遞給他。
“這個是上次上山採藥的時候,你給我穿上的外袍,回來後衣服便很髒很髒了,而且很多地方也破了,我不好意思再還給你,就請針線鋪的大娘拆開重新做了一件,你不介意吧?”碧凝眨巴着眼睛,將衣服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退後兩步,雙手背後小心翼翼的詢問。
“不會,多謝了。”冬衣輕輕搖了搖頭,伸手摸了摸桌子上的黑色外袍,指腹間有一塊突起的觸感,冬衣疑惑,翻開看下去,衣服領子的部位,用黑線繡着兩個幾乎看不
見的字,碧凝。
“這個是?”冬衣疑惑了,擡頭看向碧凝,眉宇間盡是不解。
“這個是我跟裁縫鋪的大娘學會的針繡,便繡上去玩啊。”碧凝歪着腦袋,回答的理所當然,事實上,是她看到過沈離岸手腕上的那方白帕,潔白帕子的一角,就有一個小小的歌字,分外好看,碧凝眼紅,所以也在冬衣的衣服上繡了自己的名字,可怕他看到了又不允許,只好用黑線繡成,沒想到他還是摸出來了,好難爲情。
“哦,若是沒事的話,冬衣先回去了。”冬衣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一手抓着衣服淡淡開口,碧凝想了想,好像確實沒有什麼事情了,點點頭,應允了他的話,目送冬衣離開清辰居。
清晨的天空格外清朗,安平王府卻一片安靜,只有僕人們匆匆忙忙的左右忙碌,蘇清歌的藥效未過,還在睡的一塌糊塗,沈離岸好不容易帶回心上人,滿心都是她的樣子,自然很少出門,一心坐在牀榻邊只守着她。
碧凝收拾完畢後,便一蹦一跳的跑出清辰居,去安平王府的花園中看望種植出來的一片草藥和蝶羽花,一臉開心無憂的樣子,顯然是把昨晚恐怖緊張的經歷忘的一乾二淨。
九種草藥一樣不缺,每一種都整整齊齊的批了一小塊地,草葉因爲每日甘甜清澈的井水灌溉,個個都是水嫩水嫩的,藥性也極大。
如今能將師父引出來並且留在安平王府,已然是萬分幸運的事情了,況且沈離岸的娘子也帶出來了,就說明,離成功已經很近很近了,冬衣跟她回碧府的日子也漸漸不遠了,真好!
碧凝開心的揚了揚嘴角,拿起井邊澆花用的水壺,饒有興趣的給它們澆水。
“在這裡過的挺開心啊!”剛一拎起水壺,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涼涼傳來,碧凝身體一頓,緊張的眨眨眼睛,下一刻,早已調整好臉上的神態,笑嘻嘻的轉過頭去看身後的來人。
“嘿嘿,師父,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昨夜那麼勞累您,也不多睡一會……”碧凝放下水壺,起身跑到秦世傾面前,一邊笑嘻嘻的奮力討好,一邊在心裡只想咬舌頭。
半年前,師父臨走時一再囑咐她和爺爺,無論發生什麼事,一年內都不可以離開焱山村落,更不能和外人接觸,這麼一來,她好像把師父交代的一切通通都給違背了,師父生起氣來,可是萬般恐怖可怕的……
“多睡一會?不過是半年,我的徒兒竟然在別人府中過的無憂無力理所當然的,我當初的囑咐沒有一句能實現,若是你,你睡得着麼?”秦世傾雙手背後,撇了碧凝一眼,語氣中盡是淡漠和不滿。
碧凝暗自咬了咬舌頭,清秀的小臉染上一絲愧疚,嫩汪汪的手指不停扣着他月白衣服上的花紋,聲音低低的在兩人之間發出。
“師父我知道錯了,可是你曾經說過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沈離岸曾經在焱山救過我一命,我要懂得知恩圖報啊,他娘子現在有難,我都答應人家了,不能不幫的,你就原諒凝兒,不要再生凝兒的氣了好不好?”碧凝使出自己的殺手鐗,兩隻小手抓着秦世傾的胳膊左右搖晃,聲音也隨之放軟,帶滿了撒嬌的韻味。
“沈離岸在焱山上救了你
?”秦世傾眼皮一跳,眉頭瞬間深深皺起,低頭不爽的瞪着她。“爲師臨走前有沒有叮囑過你,一年之內不許上焱山,你當初是怎麼答應我的,結果呢?”
秦世傾越想越氣憤,雖說當初早就知道這個淘氣的小丫頭做不到這麼多,還是對她千叮嚀萬囑咐,可如今,她竟然連一個承諾都沒有遵守,簡直是氣煞他了。
“師父我錯了!”碧凝意識到秦世傾真的生氣了,眼底一慌,當即舉起手大聲成人錯誤,清脆的聲音在整個花園裡格外清晰動聽,如同婉轉的鳥叫一般。
“你做都做了,說錯還有什麼用?”秦世傾撇了她一眼,輕輕嘆了口氣,對這個徒兒沒有絲毫辦法。
目光低垂,落在花園中一塊塊整齊的草藥上時,剛剛緩和的眉宇再次輕皺起來。
“這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他研究醫術多年,嘗過見過的草藥不計其數,這種草藥不是生長在火山之上的陰涼叢林麼,怎麼會在這裡出現,九種草藥就算了,居然還有最難存活的蝶羽花!
“當然是我前兩天移植來的咯!”碧凝揚揚腦袋,臉上盡是一片自豪。“師父曾經不是告訴過我,解開癡情蠱毒需要九種草藥和炙炎蟲麼配製藥物麼,所有的冬衣我都找來了,現在唯一的就是解開的術法了,你當初教給我的術法我沒有認真的練習,這麼多年過去了就早已忘記了,本想幫沈離岸的娘子解開蠱毒的,可是我怕我的術法不完整,中途會出了差錯,這樣是會出人命的,可是若是不及時解開,他娘子的蠱毒必然會越來越深,凝兒實在沒有辦法了,纔想要師父出來幫忙的……”
碧凝吐吐舌頭,伸手一把抓住秦世傾的胳膊,語氣中充滿了懇求。
“師父,你就看在凝兒這麼善良有愛心,這麼知恩圖報的份上,就幫幫我吧,我當初可是信誓旦旦答應他們能夠解開癡情蠱毒的,我第一次這麼盡力的幫助一個患者,凝兒不想食言……”碧凝癟癟嘴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看着秦世傾,眼底盡是一片懇求。
不管怎麼樣,她都是好不容易纔走到這一步,怎麼可以就這樣輕易的放棄,既然已經困住師傅了,就一定要把師父說通,給沈離岸的娘子解開那癡情蠱毒纔好。
“這是你當初犯下的錯誤,理應由你自己承擔,更何況,爲師不喜歡那個沈離岸,更不喜歡這安平王府,癡情蠱毒繁瑣複雜,即使動用瞭解蠱之術,也是有一半的危險的,搞不好連解蠱的人都會被蠱毒吞噬,爲師和他們無恩無怨,爲何要幫他們?”秦世傾說完,輕哼一聲,轉身就要走。
哼,開玩笑,想要他無緣無故的解毒,也未免太小看他秦世傾了,最近的癡情蠱毒也太盛行了麼,皇宮中那位皇后娘娘被人下了癡情蠱就算了,這個沈離岸的娘子也被人下了癡情蠱,他秦世傾向來逍遙自在的,何必惹上這等煩惱。
“師父!”碧凝一慌,立即上前拉住他的衣袖,臉上已經浮現出了微微的不滿。“醫者父母心,師父你怎麼能這麼沒有愛心!”
“醫者父母心,這蠱毒,是病麼?”秦世傾挑挑眉頭,不再理會她的臭臉,拂袖打開她的手,轉身大步離去,留碧凝一人站在原地,惱火的直跺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