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小時之後,驛兵騎馬過來報告,“參謀長大人,周圍清理過了,找到十幾個鬼鬼祟祟的當地刁民,不知是否是土匪,要不要幹掉他們?”
“不了,這些人比較複雜,山匪與山民傻傻分不清,你們打暈了丟出去!”
“好!”
……
接下來,士兵們整天守着黑鴉鴉的煤炭,焦煤露天倉庫,每天出出操的無所事事。
“紀老大真偏心眼,把我們幾個帶着幾百號人在這裡曬太陽,瑪的,這次瘦猴子他們可就過癮去了。”第一連連隊官,綽號叫屠夫的撅着嘴發着牢騷。
實際是到各礦區駐軍,那是有油水可撈,礦井各礦長,工頭,每月都得孝敬或上貢銀洋給駐礦守軍,讓他們用點心。
因爲沒有守軍,礦井經常性的會被山匪襲擊,礦工各派打架,也需要守軍彈壓,手裡有槍那就天王老子。
“是啊,哎管帶大人,咱們在這裡也開展一下業務吧,紀老大不是說可以搞護航嗎?那咱們做一下試試唄。”另一個綽號叫光頭佬的連隊官說道。
“搞護航?我也在想呀,但要有這方面業務的路子啊,這得慢慢去找。”第三營營官楊善信,他聽到着實怔愣了一下。
淥江,湘江流域,洞庭湖一帶的水匪,湖匪十分猖獗,這裡路過商船都得上交高額保護費,稍有不慎,商船還要被搶劫一空,船老大等人帶的家眷,被擄到水寨裡當押寨夫人。
“最說,咱們在贛西可是一點名氣都沒有,誰敢相信咱,找上門來聘請咱?”
楊善信撇了撇嘴鬱悶的說着。
“稟大人,前幾天暗影就已經送來情報,那個禿鷹幫就是一個小幫派,加起來就不足三百多人,就在萍鄉一帶活動,水上陸地都染指,火器不多都是些火銃,火繩槍之類的,大多數人還在用一些冷兵器。”
“我們這裡屬於洞庭湖流域的邊緣地帶,魚龍混雜,大的幫派看不上這裡,所以他們纔有生存空間,咱們不如拿他們開刀,揚名立威!”
光頭佬給楊善信稟報並建議道。
前天深夜,也就是貨輪到達那天,暗影會辦派人過來跟紀春生通告禿鷹幫底細,楊善信帶兵在外圍佈防,而光頭佬就在身邊。
“禿鷹幫沒有什麼背景?哪天來的小混混撒謊?”屠夫搶先問道。
“嗯,就是一羣當地混混習民組建的一個小幫派,到處招搖撞騙,靠着收一點保護費爲生,大多數人連槍都不會用,偶爾還當會水匪,不過一般都是搶劫一些小型駁船。”
屠夫聽完之後,起身活動了下自己的身體,“瑪的,那個小黑娃連紀老大都敢騙,這還了得!通知下兄弟們,晚上準備活動,讓他們吃了我們浙省浙軍第三協的二百塊大洋,連本帶利的給吐出來!”
“好樣的兄弟,我響應!”
“你們想幹什麼?紀大人不在,宋家坊軍營這裡可是由我楊某人節制。”楊善信沉聲道。
紀春生昨天上午就和陸開山一起,到安源山這一帶礦區視察去了,楊善信好不容易當會家,這幾個兄弟就目無尊長了。
“嘿嘿大人,今晚我們出去溜達一圈,順便摸一下這裡的虛實,下一步咱們好開展工作嘛。”
光頭佬嘻皮笑臉的說着,與屠夫等軍官們對視一下,擠眉弄眼。
“這個搗碎禿鷹幫的行動,本管帶倒是沒意見,在江湖上找個小囉嘍開刀,揚名立威這主意不錯,但光頭佬、屠夫,這一次讓我親自來帶隊吧!”
楊善信也有點躍躍欲試的樣子。
這段時間他們幾個人都快憋出鳥來了。
長期活躍在戰場上的人,不讓其聞點血腥味,硝煙氣,只是在靶場上打打靶子,出個操訓練士兵什麼的,渾身皮癢癢得有些難受。
這大概就是戰爭職業病吧。
“哎大人,您是這裡的最高指揮官,理應在基地坐鎮,這一次你在家由我和屠夫率一個連去,下一次一定讓您去!”
光頭佬說完之後,沒等楊善信反脣回擊,他就笑着離開,屠夫也立馬跟着出去。
“你…你們…”
楊善信咧着嘴衝着他們倆人的背影,豎起一箇中指,搖了搖頭回到自己的軍帳裡。
光頭佬和屠夫,都是他的得力助手兼兄弟,他們仨想當初平起平坐,上次組建三營,他們倆主動讓位推他當上營管帶的。
所以,像這種既輕鬆又能撈點油水的活,他也不好意思去強搶。
這次行動主要是讓光頭佬和屠夫倆人,先去刺探一下,各自從節制的連隊中抽出二個排,共四個排約一百六十人槍,晚上出擊禿鷹幫。
而楊善信則帶着剩餘的二百餘人,駐守碼頭基地,並派人出去找生意。
這一羣人已經到了贛西,總不能每天都在基地之中喝着西北風,總要出去覓活。
他們是職業軍人,也是僱傭兵,每月拿固定軍餉。
但軍餉可憐巴巴的就那麼幾個子,得想辦法撈點外快才爽啊。
萍鄉整個縣,除了豐衆漢冶萍鋼鐵聯合公司控制的安源山,以及四周的大片礦區,全縣以及鄰縣尚有林林總總的中小煤礦,小煤窯上百家。
他們沒有啥機械化,完全是用洋鎬挖、釺子鑿,手工拉煤出井,然後用運煤獨輪車送到最近的水運碼頭。
在萍鄉,豐衆建設的大型水運碼頭,那裡是火車直達,然後再讓碼頭苦力裝船。
而萍鄉尚有二個大型煤運碼頭,長潭碼頭和東碼頭,這裡常年都有商人的大型駁船停在那,現場收購煤炭,往往是一個獨輪車煤炭多少錢。
由此可見,這個獨輪運煤車也就成了當地煤炭交易的計量單位。
“嗨船老大,我們是宋家坊碼頭的駐軍,你的船隊需要護航嗎?我們最近有了新的業務,就在湘江,洞庭湖水域護航。”
“什麼?護航?!噢這個咱不需要,以後有機會再合作!”船老大抽着旱菸,一口拒絕了。
“……”
楊善信下午派出去的人,到了傍晚灰頭土臉的返回來了,一家都沒說成。
想想也是,幾十上百年來,這水道上水匪收保護費變得天經地義了,商家們都已習慣成了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