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舵主啊,我這裡實在是派不出人了呀!”牛頭幫幫主咬着嘴脣,死死地盯着金天龍,“請總舵主給我們牛頭幫,留一點種子下來吧。”
其它各幫首領都是痛苦的扳着苦瓜臉,異口同聲地哀求着金天龍。
正當金天龍盤算着怎麼說服這些人時, 一騎人馬出現在帥帳左側。
“別慌,是蔣都督,滬軍副都督使蔣尊良將軍。”耿仲明詫異地回頭,他看到那是蔣尊良,驚嚷一聲便迎了上去。
蔣尊良跟金天龍等人沒見過面,經耿仲明介紹,雙方寒暄幾句之後,便切入正題。
蔣尊良臉上略帶驚慌,大家猜測,外面一定出了什麼狀況。
他的確發現了大問題,準確地說,他在與屠夫留下的五百餘殘兵對峙中,發現了遠處有大量兵卒正滾滾而來。
起初,他還以爲是己方部隊,但稍近一些,便清楚地看到共和五色軍旗。
看對方規模,怕不下數千人馬,可怕的有數百上千的騎兵。
這一下蔣尊良可謂是亡魂喪膽,自己現在手裡也就千餘,而騎兵只有三百,大多帶傷,人人疲憊不堪,此時碰上如此生力軍,還不逃走的話,那可真是要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當下也不打話,命令部隊悄悄離開,向城池狂奔而去。
不明真相,且又同樣疲備不堪的屠夫,就更加不敢去追擊了,他只能是將部隊隱蔽起來,伺機進城。
單說蔣尊良率部悄悄逼近姑蘇城,心中只在祈禱金天龍他們已拿下了主城。
但讓他十分失望的是,那城頭上高高飄揚的旗幟,仍然是共和五色旗。
“共和軍的援兵到了。”蔣尊良大聲說道,諸位幫主和匪幫頭領們,立時臉上變色。
金天龍失聲道:“怎麼可能,共和援軍怎麼這麼快?他們從哪裡來的?”
“據我分析,應該是崇明島上的洪阿四,他那有一個整編旅。”蔣尊良道。
“崇明島上的洪阿四,就是一幫鹽丁造反重組的軍隊嗎?他那裡有許多地方,要塞要守,充其量也就派出二個團三千人。”
金天龍冷笑一聲。
“總舵主,咱們不可輕敵呵!”蔣尊良輕聲提醒:“我發現他們有上千騎兵,步兵應該也不會少,陳天華向來詭計多端。”
金天龍沒有回答他,而是轉身對金成藝說道:
“你率三千精銳去正面阻擋援軍,不讓他們接近和進入城池,我這邊立即安排後續包圍,先將這批援軍吃掉。”
金成藝大聲答應,立即出門集合自己的精銳,率部離去。
這時,金天龍拔出腰間戰刀,大聲吼道:
“太湖聯軍兄弟們,咱們雖說攻城不利,但野戰咱們不怕,先跟着我把這批援軍吃掉。”
“好…”
這些匪幫正憋着一肚子火沒處放,聽到三千援軍到達,猶如餓虎撲食,怪叫着衝出帥帳。
正在這時,遠處響起了隆隆巨響。
“這是啥聲音?”
“重炮,敵人開炮了!”
“啊…快去集合隊伍。”
話音未落,炮彈猶如雨點般瀉了下來。
耿仲明正要跟上前去,旁邊蔣尊良拽住了他的衣袖,使了使眼神。
……
前方煙塵起處,有敵人冒着炮火衝了過來,早有放在前方的哨探,將情報傳了回來。
共和軍前敵指揮官,是宋小牛麾下愛將費萊,他所率的兩個團,衝在最前面。
見有數千敵人衝來,費萊命令部隊原地扎住陣腳,擺好陣勢,今天是登陸之後與敵主力的第一戰,萬萬輕忽不得。
洪阿四的騎兵團團長,是原海灣口鹽場工頭馬德三,這二年他成長很快,在戰爭中學習戰爭,這次洪阿四派他率隊出征。
費萊讓騎兵先押陣,關鍵時候才用上,可馬德三沒能領會,他想給崇明旅長臉,故費萊的決定,讓他的臉拉得老長。
費萊沒理會這些,他是個興奮型性格,一上戰場他都全神貫注。
與太湖聯軍首戰取勝,這榮譽當然是他的,這麼長時間以來,他除了練兵還是練兵,人都弄得很疲乏。
四十門迫擊炮,十五挺重機槍迅速被推到了最前方,炮口都昂起了頭。
在炮隊身後,是一排排的士兵依次而立,排列的整齊有序,他們是排槍手。
費萊和他的警衛連,便在三個排槍方陣的後方,大旗飄揚。
八百步,五百步,三百步…
指揮官默默在心裡數着對方與自己的距離,到了二百步時,他猛一揮手,“放…”
“噓噓噓…”
“轟轟轟…”
“……”
炮彈帶着風聲飛了起來,狠狠地射向金成藝的衝鋒集羣。
金成藝是個亡命之徒,他並沒有將對面軍陣看在眼裡,他讓自己的精銳散開陣形,以排盾在前,騎兵在兩翼,冒着炮火前進。
炮彈重重地落下,轟地炸開,攻擊陣形中央立時激起一陣衝擊波。
排盾不怕子彈,就是重機槍也不怕,但炮彈爆炸的衝擊波十分厲害,被炸得人仰馬翻。
第一二波炮擊,金成藝的百餘人槍,瞬間便消失無蹤。
“放…”
指揮官再次大喝,又一波炮彈射出…
連續六波炮擊,敵人扔下三四百俱屍體,仍然是保持集團式衝鋒,離共和軍陣地只剩下一百步了。
“架槍…”唰地一聲響,一排排長槍整齊地架了起來。
“重機槍準備!”
指揮官最後喊出這個字,迫擊炮射出最後一輪炮彈之後,利落地將迫擊炮撤離現場,從身後的人羣中縫隙中穿了出去。
“重機槍開火。”
“噠噠噠…”
“……”
在百米距離的馬克沁重機槍威力,有時比炮火還有效,強悍,在基本失去排盾掩護的前提下,匪幫搞集團式衝鋒,無疑是自殺。
重機槍子彈跟步槍不一樣,擊中人體的所有部位,其創傷面很大,戰場急救不頂用,傷員一會兒就是失血過多而亡。
緊接着,便是排槍陣。
這三道關閘下來,能衝到共和軍陣前的匪徒,所剩無幾。
終於,敵人招架不住,開始不聽命令的撤退了,畢竟都是爹孃生的血肉之軀,又不能刀槍不入。
金成藝非常憤怒,這種平地上立體式作戰,他平生是第一次碰上,缺乏應對手段,炮擊、重機槍、排槍,這三重打擊下,無論是步軍還是騎兵,都無論奏效。
他損失了五百餘人,卻連敵人的身邊都沒摸上去,自己的部隊被打散,後面演變成不聽號令的潰敗。
戰場上潰敗,就像是瘟疫,只要前面的人後撤,後面的人就爭先恐後地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