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二雖說與宋小牛的私下交情不錯,但此時也是一臉的不滿,他唬着臉側頭看着一邊,並不上前相勸。
看着自己男人被同爲老鄉,且勝似親兄弟的左剛大哥痛打,宋小牛的淮北婆娘雖不明原因,但心裡明白,那一定是自家漢子犯了不可饒恕之大錯。
不然,左剛大哥爲何會如此狂怒。
想到這裡,她不寒而慄,立即被嚇得蹲在地上嚶嚶哭泣起來。
這一哭倒將陳天華給驚醒了,這個左剛發起脾氣來,這裡面除了他,恐怕沒人敢上前去勸。
他一下子跳了起來,去拉左剛。
但左剛尚在氣頭上,有一股子倔勁,加之他有功夫,臂力強勁,居然還拉扯不動。
此時的陳天華也急了,就不避回什麼,只得將雙手臂暗自運氣一個抱摔。
左剛這個五大三粗的莽漢,整個提溜得離開地面。
將他摔到一邊椅子上坐下,並雙手按住其肩慍怒道:“左剛,我的管帶大人唉,你這是發的哪門子邪火啊?!”
陳天華這一舉措,左剛猝不及防,他想掙扎起身,可身軀被按住雙肩竟動彈不了啦。
他的臉一下子漲紅到了耳根。
這裡沒人敢笑,只有後面的許雲媛敢掩嘴竊笑。
“廖先生,請你給指揮長大人闡述觀點。”她終於開了口,將站在幕後的廖雲鵬給推了上來。
“遵命,許女士。”
廖雲鵬被許雲媛推上一把,款款移步向前。
原來,今天上午宋小牛和衆護衛的表現,着實讓廖雲鵬很不滿意。
先是在廣大村民面前按刀動槍的阻攔,後在孟寡婦家門口,恰恰是在最關鍵時刻,卻沒能有效保護好主子,讓主公大人衝進了有毒房間。
親衛是幹什麼吃的?
他的職責就是誓死捍衛主公,不惜以身擋刀槍子彈。
所以,事後他氣哼哼地回鎮公所衙門的路上,發現許雲媛在煤山鎮指揮部裡,想了一想,便先跟這位特殊的女上司,稟報了當時的情形。
許雲媛跟廖雲鵬見識一致,都將陳天華當成自己終身跟隨的主公,聽了也是大吃一驚,認爲這事不可小覷,今後得重視。
二人又合計一陣,覺得他們倆是搞不定陳天華的,便跑到軍營,來找左剛和姜五等人敘說一番,希望大家共同進言,規勸這位無所顧忌的大少爺。
因爲李興鴻,羅二虎等人在槐坎鎮,也就不另行通知去了。
要說陳天華會遇險,左剛跟隨他多年,並不害怕遇到明刀明箭的搏殺。
因爲他清楚這位主公是一身武藝,無論是騎射還是近肉格鬥,樣樣精通。
他還不願意侍衛過早參與。
但這次在石根子村孟寡婦家發生的危險,是煤氣中毒,這個玩意兒可跟武藝、功夫無關,只能是靠運氣。
最有本事的人,一旦煤氣中毒就都傻眼了,都沒辦法,再是華佗轉世也沒頂用。
現在的陳天華,不光是他們這些兄弟們的主公,更是大清國今後振興的希望,廣大百姓們的救星。
今非昔比,主公現在可不能有任何閃失啊。
所以,今天左剛他才發如此大火,對宋小牛等人有點恨鐵不成鋼。
話說廖雲鵬走上前來,對着陳天華作一深揖,沉聲道:“稟大人,職下有幾句話不知該當講不當講?”
“哎呀廖先生,你我之間還有啥話不好講的,但說無妨。”陳天華笑嘻嘻揮了揮手。
廖雲鵬拱手完畢,只是他眉毛一挑、臉一沉,擡起頭當仁不讓的朗聲道:
“大人乃千金之身,您怎能爲了個把普通山民,而將自己置於險地?這是不智!”
“大人倘若有了什麼意外,這是置轄區內數十萬山民百姓,數千新軍兄弟們,以及妻兒於何地?這是不義!
“大人高堂尚在,如有不測,這是不孝!這種不智不義不孝之舉,請問大人,你何以自處?”
廖雲鵬此等言論一出,宛如一顆炸雷,把整個會議室裡所有人,轟得臉容失色,個個瞠目結舌的成了蠟像。
懵逼了!
這裡面就數許雲媛最難受,是她找來的左剛等人大鬧指揮部,又是她慫恿廖雲鵬上前去當面進言。
可讓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大刺頭廖雲鵬的進言,竟敢當面呵斥大人,還責罵他不智不義不孝。
這還了得!
迄今爲止,沒人敢說陳天華一個不字過,他的智商和膽識有目共睹,這裡誰有他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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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天華同樣是驚愕失色。
想不到,救助了煤氣中毒的一家子人,居然便讓廖雲鵬這個書呆子、可惡的大剌頭當衆呵斥責罵,還扣了這麼大頂高帽子過來。
他想發飈但又不能,有道是忠言逆耳,他終不能給人以聽不得不同意見,獨斷專行之人吧。
況且,廖雲鵬是他禮賢下士專程請來的人才,反臉處置這廝,豈不是自己打臉?
再說,如此這般的傳揚出去,對今後自治區招賢納士會起到負面影響。
“哎呀廖先生,你也太危言聳聽了吧!你來這裡沒多久,不瞭解不怪你,本官曆來就喜歡冒險,用不着大驚小怪,你要是不信?儘可以問一問左大人他們幾個,以前陳某不都是這樣的嘛?!”
陳天華盡力控制住心頭的不爽情緒,雲淡風輕地尬笑着說辭,還把左剛等人擡出來作擋箭牌。
“不不…大少爺,這次不同往常,不一樣啊!”沒想到陳天華竟拿自己說事,左剛慌忙搖手辯解。
看到指揮長大人兀自嘴硬,廖雲鵬不由得一陣氣惱。
想他從小飽讀經書,父母親節衣縮食送他到縣學堂讀書,後被時任兩江總督的劉坤一大人保送到美國,考入哈佛大學讀經濟,立志回國之後報效國家。
他畢業回國之後,進入湖州府衙門任商署主辦,當時是躊躇滿志,準備大展宏圖。
可不曾想,大清國裡沒有國家計劃經濟可言,無論是金融銀行,還是鐵路,礦產,都是國外列強把持,最好的狀態就是中外合資。
他發現自己在哈佛大學裡所學的經濟學,和金融管理理論,在大清國內根本就用不上,這讓他十分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