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股劇痛的感覺猛然襲來,好似熊熊大火般燃燒心頭,一陣撲鼻而來的濃重腥味的鮮血味道讓她難以承受,重重地堵住她的心間,幾乎快要嘔吐出來。
一會,又好似心間有一把利刃在捅剖,痛得她好像骨頭都被劇斷一樣,令她顫慄不已,王綺珍死咬緊貝齒、握緊的雙拳在空中亂捶,虛弱地哀求道:“求求你們不要殺我爹孃,不要殺蕭,放過冬菊吧,不要折磨我了!放過我吧,不要啊,求你們了,好痛............”
睡着的她痛苦的淚水嘩嘩直流,意識時而模糊時而清醒,夢話連篇、胡言亂語;時而又驚恐萬分,痛苦地嗚嗚喃喃哭道:“雷均,我愛你,但更恨你、恨你!我一定要殺了你.......殺了你的......殺了你......你爲什麼殺我父母?你還要殺我........你好殘忍!好殘忍!我恨你!我好的心好痛.........”
可是任憑她如何哀求,雷均還是把他們全部都殺了,那鋪天蓋地的鮮血霎時間朝她吞噬過來,她無能爲力,無可奈何地看睜睜地看着他們一個一個的倒在血泊中,她無法抑制淚花又潸然而下,整個人好似跌入了波濤洶涌的汪洋之中,沉沉浮浮,漂浮不定.
她未來該怎麼辦?
爲什麼世界上會出現雷均這個人?如果一開始不遇到他,就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她枯木死灰地想着、哭着,枕頭上已一片潤溼。
她又哭了?王子俊就這樣整夜地看着她,期間她流過了無數淚花。
她的愛?她的恨?
她全部的話語都直接震撼了他的心坎,讓他在情網中無處可逃,苦苦掙扎卻又無處遁形。
他是多想撫平她眉心的愁鬱,平緩她心中的深切哀愁;她的哭叫抽痛了他的心頭,真希望有一天,她會爲了自己而痛哭,哪怕爲了他只傷心一點也是好的,倘若有那麼一天,讓他去死,他都心甘情願。
她哭得如此傷心,他的心中全是憐愛和疼惜,王子俊伸手輕輕到她後頸,將她的頭輕柔地擡起,從懷中掏出手帕爲她輕輕拭去臉頰上流下的淚珠。
然後又輕輕把枕頭放平,讓她睡得舒服一些,望着她清秀絕色的臉龐和沾滿淚花的睫毛。
他輕聲一嘆,不捨她但又奈,現在才知道-----原來愛上了就回不了頭了,如果他能,就不至於會做得這麼絕!以後她沒有其他親人了,只會留在他的身邊,一直永遠!
有了她的陪伴,以後他再也不用爲愛揹負太多太多的苦難、讓思念和寂寞緊緊纏繞心頭、不會再過那種如行屍走肉般的日子。
思及此,他的脣角蕩起了一抹淡笑,苦盡甘來,不是嗎?
看到她的淚又流下了,他又湊到她的臉上幫她輕拭淚花。
她的面前彷彿有個模糊的人影在晃動?她又好似聽到他的低沉嘆息聲。
王綺珍好想驚醒過來,胸口又開始的劇烈喘氣起來,臉脹得通紅通紅的,她想睜開雙眼又害怕,害怕看到遍地血液裡躺着的親人,害怕那種窒息的感覺又席捲過來令她昏眩。
“雷均,你爲什麼這麼我?你真的忍心殺我?爲什麼啊?”她又哭泣地問道,哭完後又昏睡了過去。
“不要再傷心了,再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王子俊輕撫着她柔軟的臉龐輕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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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潮溼的陰雨天,林間的落葉被雨打得紛紛飄落,哀怨悽慘且悠揚的笛聲,在樹林間幽幽傳來。
時而溫柔時而悽慘凌厲的笛聲驚醒了昏睡中的王綺珍。
她緩緩地睜開雙眼,一時間卻疲倦虛弱地無力起身,她環視了周圍,偌大的房間裡空蕩蕩的,空無一人,是誰在吹笛子?淒涼且寂寞的笛聲令人動容,她又看了一下身上的傷口上已包紮妥當,已被人敷上止血的中草藥,傷口已沒有那麼疼痛了,她記得在小木屋意識迷糊時,有人救了她、然後細心的照顧她。
她努力地睜開雙眼,看到進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又仔細的打量一下,意識在慢慢甦醒。
“王公子?”她沒想到映入眼簾的會是他,原來是他救了自己。
王子俊見她已醒過來,她的一雙如清泉般的水眸含着驚奇的目光撞上了他的視線,看到她寧靜澄清的眼眸緊緊地看着他,他的心好似快要融化在她的眸光之光,她就像清晨清新的霧,像夢裡盛開的鮮花,彷彿這世上所美好的事物都是爲了她而存在,因她而綻放..........而他也是一樣!
“那日路經小木屋,本想前去拜訪王大俠,卻不曾想到竟........”他哽咽地說道的同時難過地流下一絲淚水,極其悲痛欲絕。
接着他又說道:“看到王姑娘身上滿是鮮血地昏倒在地,我只好將你帶回這裡療傷,希望王姑娘不介意。”王子俊非常有禮貌且有誠意地向她述說道。
他提起那日的慘案,又讓王綺珍痛苦起來,便又流下了傷心的淚水,她越想越難過,眼淚撲簌簌地直下,輕輕地搖了搖頭。
見她又哭了,王子俊的心頭緊梗了一下,心尖好似被狠擊了一拳,久久難以平復。
他大嘆一氣,快步向前,拿手帕拭乾她落下的淚水,“不要哭了,你就先別想太多了,安心養病重要。”說完,他溫和有禮地對她微笑一聲。
她費力地出聲:“謝謝你,王公子。”她是真心的感激他的出手相助,她總算是活過來了,日後定會報仇雪恨。
說完後,她又昏沉地閉眼睡去,嘴裡又嚷道:“雷均,你等着,我一定會去殺了你,我一定會去找你報仇,殺了你..........”
王子俊看到她再一次昏睡過去,幫她把棉被拉好,現在她不能受涼,然後他靜靜坐在一旁看着她的睡容,他願意就這樣看一輩子,永不厭倦。
外面的雨仍然在悽歷地下着,他就這樣一直癡癡地看着她的睡顏,心生疼愛撫摸她毫無血絲的臉,發覺到她的額頭還是冰冰的涼涼的,看着她睡着時不住地顫抖的身子,他心疼地伸手環抱住她,溫柔安撫她的不安。
她以後就永遠地屬於他了,永遠的留在他的身邊了,以前他是多麼多麼的寂寞啊,但現在卻是多麼多麼的幸福啊!以後這樣的幸福將一直與他相伴,所有、所有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想着想着,他便俯身讓臉枕到她身上,感受她微微呼吸的韻律和溫熱的體溫,像暖暖的河流浸入他的心田,靜靜的聽着她的心跳,如此有規律跳動着----“撲通,撲通”,和着外面的風雨聲,漸漸地,他在幸福的微笑中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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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府書房
安靜的雷府書房內,書香渺渺。
許許多多的書籍密密麻麻地整齊排列着,由此可見主人也是個極其愛看書的人。
除了偶爾傳來看書翻頁的微微聲音,這裡安靜得出其。
良久,雷均微微地擡起頭,看了看一旁一言不發認真且安靜看書的摯友,“飛立?”
“有事?”金飛立淡淡地迴應了一聲。
“你我認識已經快十五年了吧?”雷均將木桌上的書本合起並輕輕地挪開,悠閒般開口道。
“差不多快十五年了。”
“這十五年間我們的感情一直很不錯!”雷均的脣角慢慢浮現出笑意來。
“你今天怎麼講話拐彎抹角的?有什麼話真說吧!”
雷均也不介意他的微惱,“飛,你有沒有意中人?”這個問題,其實問也是白問,他肯定是沒有了,有的話自己肯定第一個知道。
金飛立的神色平靜,“均,你爲何如此一問?”
他纔不會像雷均那般癡情,爲了一個不吭一聲就離開的女人瘋狂苦苦尋找,這樣幼稚又愚蠢的事他可做不出來,他敢斷定,他以後絕對不會愛上哪個女人,看着雷均思念那女人的魂不守舍的模樣,他就覺得滑稽好笑又不值。
“愛上一個人,是什麼感覺?”金飛立滿含認真的神色注視着眼前的好友。
“愛一個人就是想要讓她完全屬於你,想她時,滿腦子都是她的容貌、她的聲音、她的姿勢、她的一切,沒有見到她時又想得發狂,心跳會加快,她傷心時你會難過,她高興時你會開心,你會疼惜她、會關心她、會怕失去她、會想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擺到她的面前,當你想到她時,你的心裡會甜滋滋的、會涌出一股幸福感。”
原來愛上是這種感覺啊!金飛立聽了沒有吱聲,卻端生躍躍欲試的衝動。
正文 第八十五章(我無論怎樣端不會忘記這撕心疼痛、綿綿不絕的恨,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雷均看到好友的沉默寡言,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會突然這麼問,只是好像冷落丁慧玲很久了,她是個難得的好姑娘,可是緣分就是這樣,不合適的不能強求。
金飛立那雙滿含笑意的雙眸迎視他,幽幽地道:“均,看來這情之一字將你傷得好重好重!”
雷均一聽臉色立即黯然迴應道:“真如你所言,我算是跌進了無底深淵!我無論怎樣端不會忘記這撕心疼痛、綿綿不絕的恨,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雷均說着凝視着身旁那株潔淨的睡蓮,這株睡蓮就如那個女人一般---純潔、高雅、氣質脫俗也最倔強。
真是該死,怎麼他又想起那個女人了?不管怎樣,那個女人的身子和心必須都得屬於他,今生今世除了他,誰也不能擁有她!他在心中暗忖道:“王綺珍,我一定要找到你,死都要找到你,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等着吧,你身上的每一分、每一寸通通都屬於我,永遠你都別想再離開我!”
金飛立就這樣默默地看着他的摯友----最冷靜、最沉默、最深沉、最癡情也最無情的雷均,他爲什麼對着一株睡蓮注視都如此溫柔,他肯定又是在想那個女人了。
雷均的眸底閃過一抹冷冽,隨即笑得溫文儒雅。
半晌,他才幽幽地說道:“飛,你也該找一個女人共伴一生了,一直都一個人有些孤單的!”
看到雷均又猛說到這個問題,他還真一時無法回答。
“你該不會喜歡男人吧?”雷均戲弄起他。
“唉,真可惜!又可憐!京城第一少的金飛立居然……哈哈………”說完他大笑出聲.
金飛立眸底閃過一絲光芒,“我不是,你今天猛然這麼一問,是不是想打什麼主意?”
“嗯?只是希望你能幸福,找個中意的女子相伴一生,如此而已!”雷均淡淡地回道。
“均,快把你今天想說的重點都說出來吧!”看着摯友今天拐了這麼多彎,絕對不是隨意聊天這麼簡單,他纔不會浪費時間在一些無聊的事情上。
“飛,我最近很是頭疼。”雷均摸了摸額頭,有些心煩地說道。
“有什麼煩心事請說。”金飛立一臉平靜的催道。
“丁慧玲,你知道的吧?”
“是,知道的,京城赫赫有名宰相府的千金,在京城好像無人不知吧?聽說她長得傾國傾城,是絕世大美人!”
“嗯,是的,不但人很美,而且還很溫柔賢惠!”
“哦,你拐這麼大的彎,難不成是想給我做媒來着?”金飛立恍然大悟道。
“飛,你有什麼看法?”如果金飛立有了喜歡的人,肯定不會答應,倘若他沒有,那麼雲英未嫁的丁慧玲還是很合適他的。
真是好笑,居然給他做媒來了?他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金飛立娶個妻子還需要做媒?他的眸底掩不住的不屑,他微微擡眸注視着雷均。
“飛,你是知道的,我是希望你幸福的,我是想讓你與丁慧玲婚配,你看如何?”
金飛立沒有吱聲。
“你意下如何?她是個好姑娘。”見沒有迴音,雷均又趁機追道。
半晌,金飛立擡起頭來。
“你拐了這麼多彎來試探我,就爲了這事?”
“嗯!”
金飛立剛想出聲,可這時書房外雷均的幾個心腹手下好像有要事要稟告,此刻,他們正在候着。
“將軍。”
書房外雷安的一聲叫喚,引起了兩人的注意,雷均聽到轉過頭頷首應道。
衆心腹緩步走入書房裡,拱手下跪,雷均揚了揚手,示意衆人免禮,他的神情平靜,他重新坐回了座位,淡聲說道。
“拆信。”
“讓我來。”
金飛立一向都是個急性子,他伸出右手一把就把信搶了過去,心急地一下就把信封給撕開,拿出裡面的信紙,
“還是給我吧,拿來。”雷均伸手,他一向深知摯友的個性,他對自己忠心可表又極爲真誠,所以兩人成爲了莫逆之交,可就是一向不守分寸。
“呵呵,怕我偷看啊。”金飛立乾笑了出聲,不情願地把信遞給了他。
雷均接過信紙,攤開閱覽,良久閱畢,他緊抿着脣,一臉的沉默,使得他的臉龐更顯陽剛氣息,那過分冷靜嚴肅的神情,使此時他看起有些教人覺得駭怕。
“均,這密函上怎麼說?”這時,急不可耐的金飛立開口道,在雷府裡,也只有他敢這麼放肆地和雷均說話。
這時,一抹淡淡地冷笑躍上雷均的脣角,他將手中的信交給金飛立,“信中稱王震飛夫婦已遇難,王綺珍被人救走了,但目前下落不明,令我感到詫異的是王震飛死於誰手?而王綺珍現在何處?”
“至少現在知道她目前無恙,要不要我立即動身幫你去探探?”金飛立聳了聳肩詢問道。
雷均陷入一片深思之中,她現在在何處?他真的好想找到她,此刻她應該是非常的傷心難過無助,可他卻不在她的身邊安慰她!
“飛?”
“嗯,這樣也好,你即刻動身前去打探一下情況,拖了這麼久都沒有眉目,這幫廢物辦事效力太差,也只有你辦事,我才放心。”
“放心吧,有我出馬,這次肯定幫你找到她!”金飛立握着摯友的手懇切地說道。
“嗯,我一定要找到她,死都要找到她!”從窗戶外射進來的餘光照在雷均的臉上,刻下分明的陰影,但掩蓋不了他執着且深邃的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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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俊見她又是一臉的愁容發呆似的看着窗外,心中一陣心疼。
走過去嘆氣勸道:“王姑娘得先放寬心,病才容易好得快些。”
王綺珍猛然聽到他的聲音,不禁揚眸看着他溫暖的笑容。
王子俊微笑地看着她,心裡柔柔的。
正好此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誰啊?”王子俊轉頭向門外大聲詢問。
“公子,我給王姑娘送藥來了。”門外的丫鬟恭敬地回稟道。
“快進來。”
房門被謹小慎微地輕輕推開,丫鬟手捧着一碗藥湯緩緩走過來。
王子俊騰出空間給丫鬟,打算讓她給王綺珍喂藥。
“我現在喝不下,先放那吧,等會再喝。”
她的臉上又出現那種萬箭穿心的神色,王子俊的心一刺,他明瞭她是又想起了痛苦的回憶。
“怎麼能不喝藥呢?那身體怎麼能康復呢?”他輕柔開口哄道。
王綺珍沒有吱聲,還獨自沉湎於悲傷的思緒之中。
王子俊見狀伸手接過丫鬟手中的藥碗,然後輕輕地擺了擺手讓丫鬟退下去。
“你的傷還沒有完全恢復,又剛剛醒來,不喝藥怎麼行?”王子俊緊緊地注視着她,輕聲細語地哄道:“王姑娘,聽話,快把藥喝了吧。”
見他這般輕柔地問,她卻再也無法回絕地點了點頭。
她在心中的盤算了下,現在再多的難過都是枉然的,有健康的身體才能去報仇。
“我自己來,謝謝你!”她緊咬牙關屏住氣息,端起藥碗一口氣將藥汁全咽入咽喉內。
看到她把藥汁全喝下了肚,王子俊臉上的笑意陡然越來越深。
“喝了藥就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再來看你。”他微笑說道。
“王公子,等下。”王綺珍仰臉喚住了即將起身離開了他。
“嗯,有話明天再說吧,先好好休息吧!”
“王公子,你能不能教我武功或其他可以報仇的法子?好不好?我想替我死去的親人報仇!”
“報仇的事以後再說吧!”
王綺珍見他沒有答應,又哀求道:“我活着的目的就是爲了給家人報仇,如今我舉目無親,你能不能幫幫我?王公子,只要你肯幫我,一定能成事........”
見他還是一吱聲,“只要你肯幫我,日後一定會報答你的恩情,只要是你想要的,我盡力而爲一定爲你辦到!”
一雙似水好看的水眸裡,卻費力剋制着波濤洶涌如狂浪般的-------深深的恨意。
王子俊心一緊,他沉默地注視着她,面無表情下隱藏着驚濤駭浪的情緒。
每個人都有想要的東西,當然他也不例外,可是他想要就是她,想要她的心、想要和她長相廝守一輩子、想和她躺在滿是鮮花的草地上仰望清澈的碧空,與她相擁感悟人世間的滄桑,見證歲月的變遷涅盤、星辰升落,在歲月的長河中,看花開花謝、春去秋來,直至海枯石爛永不變心,縱然天荒地老也要永遠相愛、忠貞不渝,可是她願意給他承諾嗎?給他想要的!她肯嗎?
他苦澀地回道:“先好好休息,等你完全康復了,我們再談這件事情!”
說完後,他便轉頭離開了房間,直到他離去的身影消失不見,王綺珍仍舊一臉失望地呆望着,沒有移開視線。
他說等她的傷康復後再談........
她一定會等到那一天的,緩緩地閉上了雙目,淚水就這樣成串的滴落下來,悄無聲息地砸進了痛苦的心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