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抉擇

如果這個世界真有所謂的造物主存在,那麼也決不是爲了庇佑什麼,萬物生靈只是他的玩偶,存在的唯一的意義就是爲了打發寂寞。

作爲生靈之一的人類當然也無法例外,因爲他有着較高的智慧反而有了更多的煩惱。一件本很簡單的事也會變的非常複雜,使人在愛與恨,生與死之間做艱難的抉擇。而當你終於經過所有的考驗以爲到達了夢想的彼岸時,會更沮喪的發現所謂的成功不過是一場更大的虛幻。只是此時回頭已經太難,於是人們再次迷惘於到底該追求什麼的時候,高高在上的造物得意的笑了。

即使是頭腦再簡單的人也看的出這個刺客和趙憶叢有着非同一般的關係。否則他此刻不應出現在書房裡而應早該去閻羅殿報道了。要知道趙憶叢從對敵人來說從不是個寬容的人,何況這次受到傷害的是他最親近的人呢。

面面相覷卻悄然無聲,此刻兩人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朋友相見本應是喜悅的,可偏偏是在發生那件事後。都說歷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可事實上誰又能對剛剛的事輕易釋懷。

於寒的無辜受難已是難以讓人承受,而這致命的巧合更加讓人難以接受。爲什麼會是這樣,爲什麼會是小柯呢?對他自己又怎能如同敵人一樣揮刀就砍,爲什麼非要讓我面臨這樣艱難的選擇?趙憶叢不禁惡毒的想着自己是不是強姦了命運的老婆了。

也許有着同樣的想法,柯義衡沙啞着嗓子喃喃道:“爲什麼趙憶叢會是趙雲飛呢,我到底做了些什麼呀!”說着雙手痛苦的撕扯着自己的頭髮,似乎只有狠狠的折磨自己才能感到好受些。

深吸了一口氣,趙憶叢止住了他,緩緩說道:“這一切說到底都是意外,我知道你也不想這樣,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柯義衡更加的痛苦,羞愧的不敢擡頭面對他,嗚咽着說道:“我曾設想過無數種兄弟相見的場面,惟獨沒想到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既然已經發生了,再去想這些已經毫無意義。經驗告訴我爲無法挽回的事而沉浸在自責中是一件愚蠢的事情。”趙憶叢說着雙手放在他的肩頭又道:“我只是想不通爲什麼你會走這條路呢,難道真的沒有更好的選擇麼?”

“離開了熟悉的環境,也失去了父母的依靠,我發現自己真的一無是處,什麼也做不了。”柯義衡壓抑一下激動的心情又低沉的說道:“離開長安不久我就變的窮困潦倒了,身份突然變化我體會了很多從前不可能體會的感受。世界是如此現實,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絕不只是說說而已。凍餓交加的我坐在冰冷的街頭,看着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看着有些人寧可把多餘的食物倒掉也不肯送給需要的人,那時我從心裡感到了冷,這本就是個無情的世界呀!”

靜了一會兒,柯義衡接着說道:“沒有人願意去做這種沒有明天的職業,可是一切都是爲了生存呢。雖然我並不清楚自己爲什麼活着,很可能只是源於動物的一種本能。不管怎樣一切自尊信念在生存面前都是一文不值。爲了它人們可以變的不擇手段,因爲無名的關係更因爲我對這世界的憎恨,我走上了殺手之路,在無情的殺戮中去體會剝奪他人生命的快感。”

看了有一眼趙憶叢又道:“今天以前我從沒後悔過,別人的生命只不過是我工作的對象罷了,他們的生死或是家人的悲痛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這個世界每個人都是自私的,當我流落街頭衣食無着的時候又有誰給過我哪怕一絲的溫暖。”

人是無法改變世界的,最終都是世界改變人。從他那冰冷的目光中,趙憶叢能夠感覺到一種很深的冷漠,也許他真的已經恨透了這個世界吧。從長安貴公子到流落街頭這種身份地位的改變所帶給人的心裡落差是很大的,他變成今天這樣也是被逼無奈吧!

見他無言了,柯義衡又漠然道:“可是今天我終於吃到了自己種下的苦果,再也無法面對我唯一的朋友,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讓我感到溫暖的事物也失去了。”

“既然生無可戀,那麼死也安然。”說到這裡,柯義衡粲然一笑,俊美的臉上灑滿了陽光,是那麼的輕鬆灑脫。一剎那間,趙憶叢彷彿回到了從前。那時的他不管多熱都喜歡站在陽光下,這是不是因爲他內心深處始終是如此的冰冷,從來也不曾真的溫暖過呢。

可能他從沒快樂過,就像自己和小杜一樣。所做的一切看似快樂,其實不過是在麻醉自己與自我欺騙。身處混亂的時代,有着迷惘的心靈,大家都在逃避心底的絕望。也因爲那份絕望所以面對死亡的那一刻纔會如此灑脫,能拋棄生命這沉重的負累算是不錯的解脫吧。

當柯義衡義無返顧的向最近的一根柱子撞去時,早有準備的趙憶叢拉住了他。雖然他自殺是一個不錯的結局,可是自己又怎能眼看着這一切發生。柯義衡回頭道:“你這又何必呢,難道非要我帶着痛苦苟活於世上而不能解脫麼?”

怔徵的看着他半晌,趙憶叢疲憊的說:“小杜已經先我們而去了,難道你也要因我而離開麼?爲了一個女人何必如此,在我心中兄弟永遠比女人重要。”

“那你打算如何安置我?柯義衡冷靜的問道。”望了一眼窗外,趙憶叢道:“雖然我能決定不殺你,可是卻很難把你留下來了。所以你還是走吧,去走你想走的路。”

沉默了一會兒,柯義衡問道:“今後我們還算朋友麼?”不,看着驚愕的柯義衡又道:“我們是兄弟,而兄弟是一生一世的,不會因距離而改變。”

柯義衡眼中有一剎那的迷茫,很快又變的清明而溫暖。這一刻,趙憶叢似乎又有了從前那種熟悉的感覺。時間雖然會改變很多事情,但終究有些事還是無法改變的,比如那份千金不換的友情。

“你能告訴我是誰這麼想要我的命麼?”趙憶叢輕聲問道,不想給他威逼的感覺。看了一眼窗外,柯義衡沾水在桌子上寫出一個人的名字。

竟然是他?這是絕對沒懷疑過的人,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恨意,趙憶叢變的殺氣凜凜,尤其是那雙眼睛帶着出奇寒意,殺戮無數的柯義衡不由打了個冷戰,他從沒見過趙憶叢如此的恨一個人。

半晌趙憶叢平靜了許多,緩緩擦去桌上的水漬說道:“又是李師道麼,看來我們真是天生的敵人呢?”柯義衡驚訝的看着他,半晌才彷彿明白了似的低下頭去,可他知道有一個人真的要倒黴了,那眼中的恨濃的化不開,除了死亡是如何也化解不了的。

推門把鍾奇叫了進來,命他把柯義衡安全的送出光州。遲疑了一下終究沒說什麼,鍾奇當先走了出去。見柯義衡走了幾步再次回頭,趙憶叢笑道:“好好活着,保重吧!”心中很是苦澀,他可以活着,可是自己呢?

院子裡少有的站滿了人,能叫出名字的和不能叫出名字的都直挺挺的站着,充滿敵意的望着柯義衡,誰也不肯讓路。鍾奇說了幾句也是無濟於事,只能無奈的望着趙憶叢。他的想法和衆人一樣,希望他能夠收回成命。

天真開朗的於寒確實很得人心呢,就連一向懦弱的廚子阿三也殺氣騰騰的拎着菜刀。越發的悲痛了,趙憶叢低聲喝令衆人讓開,只是卻沒人讓路。見此情景心情更加的煩躁:“聽見沒,都給我讓開。”人羣一陣騷動,猶豫不定的望向最前邊的李青等人。

見還是沒人讓路,趙憶叢大怒道:“當我是死人麼,現在說話就不好使了?”衝下臺階粗暴的推搡着衆人。張蘊站立不穩一個趔趄栽倒在地,痛的叫出聲來。委屈的眼淚立刻就出來了,從小到大哪受過這麼粗暴的對待。

看也不看她一眼,趙憶叢繼續向前推開衆人。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暴躁,陽城等人也有些恐懼,紛紛讓路。柯義衡一路都低着頭始終不敢擡頭面對衆人,也許有些恐懼但更多的卻是慚愧。

到了大門外,再次叮囑鍾奇一定要把人安然無恙的送到光州境外。之後獨自站在門口,不許任何人出入,直到感覺他們已經走遠了才轉身回府。

不出所料,等待自己的果然是衆人的怨怒。不約而同的跟進了屋齊唰唰的站成一排,顯然是同一戰線,都在等待趙憶叢的解釋。

李青語氣少有的嚴峻:“你憑什麼放走殺人兇手?”帶着質問,很是不善。趙憶叢澀然道:“是否我殺了他,於寒就能活轉過來?”不等李青開口,張蘊就接了過去,不忿的說道:“不能活轉過來就可以讓他安然無恙的離開麼?任何人做錯事都要付出代價的,是不是因爲是你的朋友就可以不負責任,還是在你心裡女人不過是件微不足道的東西,根本不值得你做些什麼?”

這話代表了衆人的心聲,語氣更是咄咄逼人。

靜了一會兒,趙憶叢默然道:“你說的很對,任何人都要爲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的,不過應該付出代價的人是我而不是他。因爲他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因爲我,他根本不會成爲殺手也就更不會發生今天的事。至於說什麼女人在我心中微不足道就更不對了,事實上今天受到傷害的不只是你們,還有我。”心中痠痛:“幸好寒兒不會寂寞太久,很快我就去陪他了。”

直到此刻,那麼悲痛于于寒之死的人才意識到一個更讓他們接受不了的事實。解藥也被毀了,趙憶叢的生命已經在旦夕之間。

如果說剛纔還只是心痛,那現在就開始絕望了,整個大廳死一般的沉寂。沒人再去追究放走兇手的事,既然趙憶叢連自己的生機被斷絕都可以原諒,那還有什麼是不可原諒的呢。

陽城道:“我立刻派人快馬加鞭的趕去南詔,也許還來得及。”擺手示意不必白費力氣了,趙憶叢苦笑道:“石義早就有心除掉我這個威脅,這次的機會怎肯放過,即使去找也是見不到人的。”

此刻早已無心憂傷於寒的死,李青也焦急的說道:“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我們也應該去做,不過不能把希望寄託在一處,我去想辦法聯繫義父,也許他有辦法。”

見衆人都在七嘴八舌的出謀劃策,趙憶叢道:“我現在開始相信有些事是早已註定的了,有些事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的,生命本就不是可以永恆存在的,失去了也不必大驚小怪。”

“可對你來說這也太早了吧!”覺察到他有些灰心,喪失了生氣,張蘊柔聲勸道:“你一定要活下去,因爲你想做的事情還沒成功,重要的是還有很多人需要你。”

“每個人都走在路上,可不代表每個人都能走到終點。當年曾有相者說我壽命很短,現在看來倒是真的。”趙憶叢苦笑道。看着張蘊關懷的樣子,心裡總有種荒謬的感覺。如果知道想殺自己的是她的父親,她會怎麼想呢?

此刻才知道什麼叫人心叵測,什麼叫心機深沉?如果不是柯義衡,可能即使自己死了也不會知道是誰想要自己的命吧!可是自己好象和張全義並沒什麼矛盾呀,一個在南一個在北短期內也不會有什麼衝突,到底是爲什麼這麼看自己不順眼,當年第一次被刺是不是也是出自他的陰謀?

一時間趙憶叢變的更加迷惑了,衆人的聲音似乎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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