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這院子裡是已經被打掃過,官華和順子還是忙活好一會兒,並未讓那些丫鬟小廝幫忙收拾。
“公子,這個情形你可知道我想到什麼?”
順子將官華的衣裳放進櫃中,轉頭樂呵呵看着官華開口,笑的有些盪漾。
“你又想到什麼亂七八糟的?”換上自己喜歡的月白色玉枕,官華並未看順子,憑感覺也知道這傢伙不會想到什麼好東西。
“公子,在您唸書看書的時候順子可是也學着些的!”順子對自家公子這態度弄得有些不滿,合上櫃門裝出一派老夫子的模樣,搖頭晃腦往牀邊的官華走去:“公子被安頓在這兒,可不就和那些書中說的,金屋藏嬌一般?哈哈,我家公子可是絕世的公子呢!”說罷,順子兩手一拍,自覺說的十分之在理。
豈料這話一出口,原本臉上還掛着淡笑的官華頓時沒了笑意,起身拿着摺扇敲上那還兀自美着的順子:“成日不知學些好的,盡是和誰廝混去了!”
“哎喲喲,公子,這好生生的,怎麼就又打我?難不成我說錯了?多少個倌兒想被人‘金屋藏嬌’就是做夢都沒的事,公子你氣些什麼?”順子一被敲就逃到一邊,捂着腦袋一臉的不解。
官華啞然。
的確,這被達官貴人買下,不要求甚名分只求一生衣食無憂,專心伺候着一人,已是衆多煙花之人最大的期盼。不要那戲本中的雙宿雙飛,只求一生安穩,不在青樓中等着容顏老去孤苦一生。
所以,他官華在氣些什麼?他現在的這一切不是已經到了那衆多倌兒心心念唸的願望?可他,聽着那金屋藏嬌後心中的憤然與不甘,又是怎麼回事?
“公子,你這是還想着段先生?!”
“誰說——”
突地,順子驚訝的問出聲,官華下意識的要回絕,卻突然發現掌心溫潤,低頭一看,他竟是在思索時不自覺握住了段鴻才贈予他的玉佩......
“我說公子,這玉,咱扔了吧?還是,找人給送回去?”順子看着自家公子那驟然蒼白帶着痛楚的神色,猶豫半晌還是開口道:“這,這三皇子怎看心裡也是有公子的。要不,怎的見了段先生來找你,就一路氣到京城了?撇開這不說,之前三皇子對你可不賴。順子不知道公子怎麼想的,但是順子是想着,既然已經被三皇子買了,就安安心心做三皇子的人好了,留着這,段先生送的東西,終究不是個事兒啊。”
難得的順子說了番對的話,但是官華聽後只是捏緊了那玉佩,然後慢慢收歸與掌心,起身走到方纔順子放衣物的櫃子旁,將玉佩放進角落用方帕包好:“他贈的東西,終究是一番心意,扔了或是送回去斷然不合禮數。”
“好吧!公子你自己做主,順子也不過是說說,算不得什麼。”順子看着官華那背影,撇撇嘴:“我去把衣裳送去讓人洗了。”
“去吧。”
放不下的,不甘的,憤然的,還是凰絡的突然出現,擾亂了他和段鴻才。本想,段鴻纔是會買下他的,他不求名分,不求日日相伴,只要個小宅子,養些雞鴨看看書寫寫字,一心等着段鴻才哪日過來。這樣,一生過去也不賴。到最後,卻是凰絡將他買下。
略蒼白的手掌纖長,緩緩握緊卻是什麼也握不到。這邊是他的命,一生的命不在自己手中,跟着執着賣身契之人轉。之前是安陽樓,接客陪客,現下是凰絡。區別有,之前要服侍每個來的恩客,現下,只需服侍凰絡,或者是他要求自己服侍之人。
擡頭看了看外頭太陽,暖洋洋的,便邁步走了出去,打算曬曬太陽。
京城傳聞,這三皇子從揚州回來了,辦了揚州的知府,鬼使神差的在夜裡,與那貪官共枕的小倌口中,套出舊事,從而找到貪官貼身的師爺,亦是他先頭做的孽事的受害者的弟弟,這一來,簡單直接的要了他所有罪證。而最讓衆人欽佩的是,這三皇子爲了找到線索進入煙花之地,回京後就像皇上請罪,皇親國戚嫖娼】罪名不小,而他這行爲是爲找到線索才做,卻還是自己請罪。皇上疼惜這懂事得體的兒子,但他既然前來請罪,不罰不可,便杖打了二十棍,隨後便賞賜了大量物品,賞罰兼得。而這朝野上下,心下更是明瞭皇帝喜歡三皇子,這皇位......
因而,凰絡捱了杖刑帶着一堆賞賜品回府時,前腳進了大門,後腳就來了一堆大大小小官員前來慰問送禮,幾乎要將那門檻踏破。
忙不應酬,凰絡乾脆閉門,只說要靜養。趴在榻上就想到那被他安置在城外的官華,想了想,便說想要靜養段時日去個僻靜處,謝絕了衆多官員。把這是稟告了皇上,傍晚就動身去官華那兒。
“嘶,這些行刑的倒也狠!”凰絡一動身,臀部就痛的抽抽。
“這,您放話了不可留情,他們也不敢啊。”良風扶着凰絡,無辜的替他們辯解。
“哼。”凰絡輕哧一聲,看了眼絕對不是“這是你自找的現在說人家是活該”意思的良風,還是沒說什麼。
“主子,要不良風揹着您吧?”看着凰絡走一腳抽下嘴角,良風不忍,說着就到凰絡面前半蹲着準備被凰絡。
看的凰絡眉頭跳了跳,拍了拍良風的肩膀:“要本王的面子往哪兒擱這是?本王還沒廢!”這點痛就要人背,未免也太小瞧了他凰絡,當下直起身子神色如常的走出去。
良風懊惱,這本想讓自家主子好過些,卻是起了反效果!
沒法,良風只好跟着,一副憂心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