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着怒氣騰騰的寧國公主，周氏心裡七上八下的，又不敢接話。
那原就是她隨便找的一個由頭，可如今寧國公主要她拿出來，要是她拿不出來，寧國公主怕是要真的動怒了。
“回、回公主殿下，那清單……”周氏只好低了頭，想了許久，眼看着寧國公主就要動怒，便連忙說道，“實在是臣婦愚笨，等了半日卻遲遲沒想起清單不在這兒的事。”
衆人，“……”
沒想到，這周氏的臉皮還真是厚得很啊！
人家寧國公主這般說，不過是要周氏自己認錯，可她倒好，竟然還順着竿爬下！
寧國公主也有些無可奈何，斜眼看着周氏許久，這才說了句，“罷了，這次暫且就不和你計較，說吧，你來這兒，到底是爲了何事？”
心裡清楚是一回事，真問起來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寧國公主問得這般直接，周氏原本準備好的那些說辭，此刻竟是一句也用不上。
周氏想了想，猶豫再三，還是咬咬牙說了，“回公主殿下，是這樣的，四丫頭不是才從蘅蕪書院考完了回來嗎？臣婦就想着，四丫頭和嫵兒一般大，四丫頭都去了書院，那嫵兒是不是也應該……”
後面幾個字周氏沒敢直接說出來，但她相信寧國公主必定知道。
說完之後，周氏就趕緊低下了頭，把頭能壓到多低就壓到多低。
果然是爲了這個來的！
寧國公主鳳眸微微眯起，勾脣輕輕一笑，“確實是應該進書院唸書了的。”
周氏一聽，以爲有戲，心下一喜，連忙擡頭附和道，“是是是，臣婦也是這樣覺得的，畢竟都是一家子姐妹不是？”
想着寧國公主竟然這般好說話，周氏便就後悔自己沒早些過來說了。
要是她早些過來說，那這會兒說不定嫵兒也能一併上學了。
寧國公主權大勢大，蘅蕪書院也不是汀蘭書院那樣的貴族書院，想要進去念書，只需和山長說一聲便可。
周氏心裡想得美滋滋的，以爲寧國公主必定會答應自己，卻不想……
“既如此，那你爲何不早些送嫵姐兒報考？如今纔來說這個，是不是有些太晚了？”寧國公主看了眼周氏，眼底笑意更深了。
這個周氏，素來就是個愛貪小便宜的性子，虧得也是個名門出身的，竟是連小門小戶出身的辛氏還不如。
“這……”周氏以爲寧國公主是答應了自己的，說起來也輕鬆了幾分，嘆道，“不敢瞞公主殿下，原是臣婦沒想到這個，嫵兒也沒說過要去報考，可臣婦這不是覺得，既然四丫頭和二丫頭都上學了，獨獨嫵兒一人留在府裡，未免太悶了，這纔想着，乾脆讓嫵兒也去書院上學好了。”
聽到此處，寧國公主就輕輕笑了笑，周氏摸不透她的心思，便就也跟着笑了笑。
“身爲生母，能這般爲兒女着想，可見心是好的，”寧國公主淡淡地說着，瞥了眼周氏，然後說道，“你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想必也想好了要送嫵姐兒去哪家書院，那就自己看着辦就好，不必來過問本公主。”
“……”聽到寧國公主說的，周氏面上起先還帶着笑，反應過來後，登時就睜大了雙眼，張了張嘴，“這、這，我，臣婦，臣婦實在是沒——”
可惜，寧國公主並不給她把話說完的機會，直接吩咐明杏，“明杏，我累了，送一送二夫人。”
“……”周氏臉色登時就漲得通紅，壓根兒沒想過，寧國公主竟然裝作聽不懂！
就這樣被攆回去，周氏心裡自然是不甘心的，連忙張口說道，“公主殿下，臣婦是想讓嫵兒進蘅蕪書院唸書，和四丫頭也能有個伴！”
見周氏到底還是說了出來，寧國公主就皺了眉頭，頗爲不快，看着她說道，“蘅蕪書院入學考試已過，伯府是百年世家，想讓本公主替嫵姐兒走後門這種事，絕不可能發生！”
自己生的女兒，就應該自己擔着，別人又憑什麼替她累死累活的？
貪得無厭的小人！
這一刻，寧國公主是徹底厭煩了周氏，懶得再看她一眼，厲聲吩咐道，“明杏，本公主的話你是聽不懂了嗎？送二夫人回院子裡去！”
一而再再而三地這般，今日已經算是她脾氣好了的，要是換了以往，鐵定要讓人直接把周氏轟出去。
妯娌情誼什麼的，對她來說根本就不重要！
“……”周氏眼珠子瞪得就更大了，着實沒想到寧國公主竟會這般不顧妯娌顏面！
好歹自己和她也是嫡親的妯娌，若論起親疏來，辛氏還沒有自己和她更親近呢！
可這寧國公主，竟然這般不顧顏面，倘若自己真被送了出去，回頭那可就真的是丟人了！
周氏暗暗地咬了咬牙，想着今日自己必定要求得寧國公主答應，要不然她就乾脆耍無賴了。
反正顏面都已經沒了，不能白白吃虧。
“二夫人，請吧。”明杏可不是寧國公主，對着周氏並無多好的態度。
可這會兒的周氏卻犯了渾，一把推開了明杏，朝寧國公主直接就跪了下來，懇求道，“長嫂！就當是我求求長嫂了，嫵兒也是伯府的正經姑娘，並不比四丫頭差，四丫頭能進蘅蕪書院，爲什麼長嫂就不能幫一幫嫵兒？”
周氏一口一個長嫂，聽得寧國公主臉色一變，眸光凌厲地掃向周氏，怒斥道，“四丫頭能不能進蘅蕪書院，那得看她自己能否考進去，嫵姐兒若是也想要進蘅蕪書院，等明年開春去考便是！”
這個周氏，她還以爲周氏乖了這幾天，就真的是轉了性子，可沒想到，周氏還是一如既往地愚蠢！
竟然妄想用這招來逼她就範，實在是愚蠢不可及！
“還有，嫵姐兒是趙家的姑娘沒錯，卻不是伯府的姑娘，”寧國公主實在是氣得狠了，想也沒想，張口就道，“你回去後好好收拾收拾東西，等二弟回來了，就商量分家的事吧！”
說完，寧國公主就快步進了屋，頭也沒回一下。
聽到“分家”兩個字時，周氏終於害怕了，整個人登時癱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