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和趙長侯相繼離開,寧國公主便就把目光瞄向了周氏,淡淡說道,“此事雖說事關趙家家醜,但畢竟涉及皇族血脈,不容有半點馬虎。”
周氏心裡明白她想聽自己說什麼,便也顧不得老夫人如何,連忙起身回道,“公主殿下說得是,此事原就應該公之於世,於趙家而言這裴氏並算不得什麼。”
言下之意就是要把裴曼娘給推出去了。
“嗚嗚嗚……”裴姨娘聞言,徒然睜大了雙眼,彷彿頗爲不甘心一般。
可她嘴裡塞着布條,寧國公主不開口便就沒人敢替她取下。
“裴氏死有餘辜,但趙雙嬌畢竟是趙家血脈,罪不至死,”寧國公主眼裡閃過一絲滿意,彎了彎脣,“此事便就這麼定下,等明日進了皇宮,一切皆有皇兄來定奪。”
進了皇宮見了孝昭帝,那自然是對寧國公主更有利的,到時候可就真的是寧國公主說什麼是什麼了。
裴姨娘心裡恨不得能殺了她,以泄心頭之憤,目光死死地盯着她,身子更是掙扎着往前傾。
摁着她的小廝見了,心裡更是不快,少不得低聲喝了句,“安靜點!”
這兒可是梧桐居,寧國公主和清河縣主都在,哪裡能讓她這般放肆!
小廝早已看清楚了局勢,自然是倒向趙雙姝母女二人的。
裴姨娘心裡頓時就更痛恨寧國公主了,目光像要吃人一般,惡狠狠地剜了眼小廝,然後便就看向了趙雙姝。
這個小賤人,不管怎麼說自己也是養了她一場的,到頭來她就是這樣報答自己的!
狼心狗肺都要比她好!
裴姨娘在心裡痛罵着她,把她從頭罵到尾,罵了個狗血淋頭,可還是覺得不夠解氣。
眼下她倒是好,不光是成了高高在上的清河縣主,還要擺脫了十三年來的庶女身份,一躍成爲鄴都無人能及的貴女!
可嬌姐兒卻被踩在了腳底下,從高貴的嫡女被貶成了卑賤的庶女!
直到此刻,裴姨娘都還是不相信女兒會背叛自己,只道是寧國公主威·脅了女兒,不得已才交代的。
至於女兒說的那個事,裴姨娘心裡到底還是有幾分懷疑的,畢竟老夫人平日裡待她確實是好。
倘若女兒說的是真的,裴姨娘心裡並不會對老夫人感激,反而還會恨上老夫人。
她寧可自己是犯官之女的身份,也絕不想要一個私生女的身份!
……
周氏等人心裡明白得很,並不會在這個當口上提出反對的意見,而是輕輕地點了頭,“公主考慮得周到,臣婦並無意見。”
不過是個侍妾,就算真的是老夫人之女,那也是個孽·種的存在,死了纔好呢!
至於趙雙嬌,雖說罪不至死,但鬧出這樣的事來,往後也別想高嫁了,能嫁個門當戶對的都是老天開恩。
“三弟妹,你呢?”寧國公主滿意地點點頭,又把目光轉向了辛氏。
辛氏素來就是個不願惹事的主兒,雖然她先前的行事確實不對,但那也並不妨礙什麼,便就輕聲回了句,“回公主殿下,臣婦也沒有任何意見。”
不管是裴氏還是趙雙嬌,那都是大房的事,她只要管好她們三房就可。
辛氏的性子素來如此,可在這樣的時刻,寧國公主竟對她生出幾分嫌惡來,微微“嗯”了一聲,然後就不再看她了。
寧國公主眸子又掃了眼屋內其他人,因着白日裡趙雙嫿一事,眼下又出了裴氏母女這檔子事,自是無人再敢撞上去的。
這都這樣晚了,可寧國公主卻還是選擇在這個時候鬧開來,這就足以說明,寧國公主此番原是要在伯府立威了。
周氏倒是無所謂,她白日裡早已想清楚了,往後必然不會再和寧國公主母女對着來,凡事都先着寧國公主母女。
自然,眼下也是不會有任何意見的。
倒是趙雙嫵,雖說平日裡她也確實是見不慣趙雙嬌飛揚跋扈,但想着畢竟都是一府的姐妹,打斷了骨頭還連着筋呢。
趙雙嫵便就起了身,先是朝着寧國公主福了福身,然後說道,“大伯母,我倒是覺得,明日不應該把二姐姐一併帶進皇宮,畢竟二姐姐如今還是伯府的姑娘,況且此事也是因裴氏的貪念而起,二姐姐當時什麼都不知道,後來也頂多就是知情不報。”
知情不報?
那可就太冤枉了趙雙嬌!
趙雙姝雙眸倏地就冷了下來,掃向趙雙嫵,語氣頗爲冷淡,“三妹妹說錯,倘若趙雙嬌當真就只是知情不報,並不會如何,畢竟你說得對,她當時還小,一個纔出生的嬰兒,又哪裡能夠阻止裴氏的惡行?”
“可後來她分明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卻仍然選擇隱瞞,甚至對我更是處處打壓,從前我在這伯府裡頭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三妹妹難道還不知嗎?”
說完,趙雙姝的眸子便就從趙雙嫵臉上移開,朝寧國公主說道,“娘,女兒懇請娘,絕不能放過趙雙嬌!”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若是如今她們放過了趙雙嬌,趙雙嬌也未必就會對她們感激,反而還會恨上她們。
畢竟,裴氏是非死不可的。
“……”趙雙嫵滿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像是忽然就不認識了一樣。
從前的大姐姐可是個膽子懦弱的,即便後來變得聰明瞭,可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活脫脫就像個夜叉!
張口閉口就是不能放過誰的,二姐姐雖說是犯了錯,但大伯母都說了二姐姐罪不至死,偏偏大姐姐就是揪着不肯放,難不成還要一併殺了二姐姐?
趙雙嫵心裡想着,便就脫口而出,“大姐姐這般恨二姐姐,該不會是還想把二姐姐也給殺了吧!”
呵……
對於這個素來性子直爽的三妹妹,趙雙姝不討厭也不喜歡,態度平平,說了句,“三妹妹又說錯,娘都已經說過趙雙嬌罪不至死,我又如何可能會要了她的命?”
“那大姐姐方纔那般說,又是什麼意思?”趙雙嫵並未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仍舊張口問道。
周氏早已被女兒嚇出了一身冷汗來,連忙把她拉了過來,小聲斥道,“不許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