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氏走後,趙雙婉獨自坐在趙雙姝身側,略有幾分拘束。
寧國公主知道她是有話要和女兒說,便就主動起身說了句,“娘到小廚房去看看,許久沒做過點心了。”
她記得明杏說過,女兒最愛吃的就是蓮葉糕,正好她學過。
見寧國公主起身走了,趙雙婉這纔看着趙雙姝,極爲不好意思地道,“二姐姐,我,我原是有件事想要找你幫——”
她還沒說完,趙雙姝就已是欣然點了頭,“四妹妹有話直說便可,只要是我能夠幫得上的,我必定會竭盡全力。”
做人最忌諱忘恩負義,最是應該知恩圖報。
從前是四妹妹護着她,暗地裡接濟她,如今她恢復了身份,就應該由她來護着四妹妹。
趙雙姝主動說了出來,趙雙婉倒是鬆了口氣,連忙點頭,小聲說道,“再有九日便就要過年,可今年除夕也正是我孃的四十壽誕,我是想着替娘好好地操辦一番的,可這不是撞上了除夕嗎?我便就想着,屆時只簡單地請幾個人……”
趙雙婉話都還沒說完,趙雙姝就已經猜到了她想要表達的,想了想,點頭應道,“此事我還要和孃親商量過才能給你答覆,畢竟那日是除夕,原是要闔家團圓的日子。”
要是都去給三嬸孃祝壽的話,那就等於是伯府過大團年,她和孃親的第一個除夕,就不能單獨過了。
這世上,但凡是個人都會有私心,哪怕她再想成全四妹妹,也不能不爲自己考慮。
“這原就是應該的,”趙雙婉連連點頭,並沒有多少失落,反而坦蕩笑道,“今日過來,我原本還以爲二姐姐不會答應我的,畢竟二姐姐和大伯母纔剛相認,今年算是第一個年頭,但我還是來了,也是想給我娘一個驚喜。”
驚喜不見得,驚嚇倒是有可能。
趙雙姝暗暗地在心裡接了句,以辛氏小心謹慎的性子來說,倘若除夕那天她們真的過去爲辛氏祝壽,辛氏見了她孃親,必定是坐立不安的。
好好的一個四十壽誕,沒準兒就要在戰戰兢兢中度過了。
不過這樣的話自然不好在四妹妹面前說,趙雙姝微微垂眸,便就掩住了眼底神色。
“四妹妹放心,此事我必定會和孃親商量的。”在四妹妹面前,趙雙姝還是得答應下來。
見她神色不似敷衍,趙雙婉這才徹底放心,笑容恬淡地道,“如此,那我就提前謝過二姐姐了。”
說完便就要告辭,趙雙姝就多問了句,“三嬸孃的壽誕正好撞上除夕,必然不會有太多人前來,三嬸孃都打算邀請哪些人呢?”
以三叔鴻臚寺卿的官職,想要邀請太多人,只怕是不太現實的。
果然……
提到這個,趙雙婉面上就多少有幾分尷尬,低聲說了句,“父親的官職並不高,能結交的人有限,大多都是不願在除夕夜過來的,外祖家那邊,又有些遠,只怕到時候能來的,也就只有舅舅和舅母。”
至於她外祖父和外祖母,一來是因爲路程太遠,二來則是因爲上了年紀,不便奔波勞累的。
趙雙姝就裝作沒有瞧見她的尷尬,淡笑着點了頭,“人少些其實也並沒什麼不好的,畢竟是除夕夜,能來就已經很不錯了。”
這原就是實話,只是一想到孃親的四十壽誕,竟這般簡單,爲人子女的,趙雙婉心裡便就有些難過。
“二姐姐說得對,是我想得太狹隘了些。”趙雙婉點點頭,可眼裡分明是帶了失落的。
說完,趙雙婉便就擡了頭,與她說道,“此次我孃的四十壽誕,我並不想動用我孃的私房,按例公中會給出一部分,剩下的我便就用自己的私房補上。”
她孃親已經說過不辦壽宴,可她到底還是想着給孃親辦一個。
哪怕再簡單,那也是她爲人子女的一片心意。
聞言,趙雙姝倒是有幾分驚訝,隨即便就笑了笑,“你能這般想,可見三嬸孃是個有福的。”
辛氏自己是個膽小怕事的性子,生的女兒瞧着是個安安靜靜的,可實際上卻是個極爲有主意的。
這般倒是很好。
聽到二姐姐誇自己,趙雙婉面頰便就微微泛紅,低頭說道,“我出來得有些久了,還是應該早些回去,免得我娘擔心。”
這回趙雙姝倒是沒再留她,笑着送她到二門外,轉身就見到站在門檻上的孃親。
趙雙姝便就笑着走了過去,瞥見孃親眼裡的詢問之色,倒也記得要提起,便就說道,“娘,外邊風大,咱們進屋裡說吧!”
寧國公主自然是沒有不答應的。
……
母女二人一道進了屋,趙雙姝便就把方纔四妹妹說的,給孃親重複了一遍。
聽到趙雙婉如此有孝心,寧國公主面上倒是露出了笑容,點頭說道,“是個有孝心的姑娘。”
見孃親這般說,便知孃親對四妹妹的印象還是不錯的,趙雙姝便就趁機開口,“娘這般誇讚四妹妹,可是打算答應了這事?”
哪知寧國公主並未上當,笑着搖頭,“我心裡自然是願意的,畢竟她是個極爲孝順的姑娘,但今年除夕乃是你我母女二人一起過的第一個,如何能夠錯過?”
總之,這個事她是絕對不會鬆口答應的。
“……”趙雙姝登時就很無奈了,四妹妹那般期盼着,可註定了是沒可能的。
其實,她心裡也是不願去的。
“不過,壽誕並不是非要辦在夜裡的,午膳時分也可以。”寧國公主瞥了眼她,見女兒面上多少有些失落,便就又添了一句。
倘若趙雙婉願意辦在午膳時分,那她倒是可以過去一趟。
她的言外之意,趙雙姝自然是聽出來了的,眸光倏地一亮,“孃的意思是,只要四妹妹辦在午膳時分,便就過去?”
趙雙姝問得俏皮,寧國公主看在眼裡,總是要更高興幾分,笑着點了頭。
“那倒是沒什麼不可以的,等回頭我就和四妹妹說一聲。”趙雙姝眉眼裡俱是笑意。
見女兒這般歡喜,寧國公主倒是忍不住有些吃味,點了下她的鼻子,“你呀!若不是知道你是我生的,我還要以爲你和婉姐兒是嫡親的姐妹了呢!”
趙雙姝便就只笑了笑,並不說話,賴在寧國公主懷裡撒嬌。
這般幸福的日子,是她前世從未擁有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