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他帶有歡喜的聲音傳出,巫鉞本深深望着言兮的腦袋擡了起來,他沒想過玄默會直接用手去摘取那紫‘玉’‘花’心,疼痛算不得什麼,只是那份情讓巫鉞震驚,他對言兮的情意有多深,巫鉞覺得自己是清楚的,可現在,也許他錯誤的估計了言兮在他心中的分量。
不過,那只是片刻的怔愣,他忽地拂起衣袖,微風擦過臉頰,玄默剛摘得的紫‘玉’‘花’心赫然到了巫鉞手中。
玄默面容焦急,他怔怔的望着巫鉞手中的‘花’心,只要言兮食用,他便能復生麼?
只見巫鉞摩挲着言兮髮絲,他看着他的目光深情,恍若當初言兮看着自己的,玄默愣在原地,他與言兮真正在一起的日子不過幾天,但他卻未如今日這般打量過他,順着巫鉞的目光,他才明白自己錯失了什麼,言兮待他的好,對他的愛,一幕幕記憶全部涌現,是他負了他。
心中疼痛,此刻他只想着將言兮救治,只要他復生便足矣。
艱難的向前挪動一步,玄默悽然的望着巫鉞,轉瞬望向言兮時,他掛着淡淡的笑:“他會活過來吧?”
巫鉞只是對他嗤笑,勾起的笑意在面向言兮轉淡時,他將手中緊握的‘花’心放入言兮口中,輕聲道:“服下它。”
言兮不知是否聽見了他的話,只是眉間微微聳動,而後喉嚨也動了動,那‘花’心便順着滑動下去。
巫鉞嘴角重新掛起微笑,只是這笑不再夾雜着任何負面情緒,他是由衷的在期盼言兮醒來。
紫‘玉’‘花’心如同它‘花’瓣一樣耀眼非凡,吞下它的言兮此刻就像嗜了血那般,嘴角泛着殷紅,像是有血液從他口中流出。
玄默驚恐,他彷彿失了痛覺般瘋狂的向言兮爬去,手掌早已血‘肉’模糊,擦在雪地上落下血紅的印記,他失聲啞然道:“言兮!”
從嘴角滲出的血漬令玄默恐懼萬分,言兮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那鮮紅的血液更是令人觸目驚心。
“不要過來!”巫鉞轉過視線,冷然喝道。
玄默頓住腳步,他看着巫鉞‘陰’冷的目光,而後望向言兮,只見那蒼白的臉‘色’漸漸恢復血‘色’,被血漬沾滿的‘脣’也變得乾淨。
這是……?
只留一個側面給玄默的巫鉞此刻彎起了嘴角,是‘藥’效發作了,那只是假死的狀態,不到片刻,服下它的人便會復生。
言兮就要醒來,巫鉞驀地‘陰’邪的笑起來,沒有預兆的,他突然出手,拂起的衣袖將近在眼前的玄默甩出數米外。
“該消失了,你們通通都要消失。”他站起身,笑的不可一世。
既然已經救活言兮,還留着這幾人有何用,說什麼放他們一條生路,不過是一句玩笑話罷了。
他勾起的‘脣’嘲諷着衆人,再次擡起手臂,他衣袂飄飄,猛然出手,那力道幾乎是要將在場所有人全部殺死。
玄默有些愣怔,他還未看清言兮,此刻的他是否一如當初那般純淨,那白衣勝雪,泛着仙氣的男子可曾會起身對他微微一笑,道一聲:“玄默,你來了。”
可是他沒有機會了,他根本沒有反擊的餘地,擡眼看到易澤,看着他望着修越的模樣,黯然,絕望卻又帶着深深的眷戀,玄默彷彿清楚了自己現在的模樣,他,對言兮的感情已經到了無法想象的地步。
“言兮……”那輕柔的一聲呼喚,玄默恍若回到了數千年前,是誰在他耳畔輕柔的喚着,“玄默,生生世世我都願跟隨你。”
彷彿有什麼在腦袋裡炸開,玄默恍惚中看見了誰在向着自己走來,那白‘色’的衣衫,那上挑的嘴角,還有那略帶羞澀卻霸道的口‘吻’:“玄默,你只能屬於我一人。”
那場景太過熟悉,那模樣太過深刻,是萬年前的言兮麼,他曾從書上知曉的往事,此刻竟一個片段一個片段的在腦海中放映。
狂風忽然大作,玄默覺得有什麼擋在了自己眼前,而那風就是從他掌心傳出,他愕然,震驚,喃喃道:“言兮……”
一縷青絲拂過他面頰,而後他被人擁入懷中,那觸感他既熟悉又陌生,但更多的是安心,是溫暖。
“巫鉞,我將妖界託付於你,你就是這般待他們麼?”那聲音似乎來自異時空,冰冷又空靈。
巫鉞愣在原地,他看着那張他最爲熟悉的容顏,半晌才道:“爲什麼你會帶着記憶復生?”
言兮鬆開環抱玄默的手,他負手而立,似乎深處仙境般飄飄然,玄默有些失神,言兮的手不再觸及自己,他竟有些落寞,而看到他現今的模樣,兩人中間像是隔了一道很高很高的城牆,斷開了他們唯一的牽連。
“這紫‘玉’‘花’乃我數千年前尋回,在你們眼中它只是能讓人起死回生忘卻記憶的靈‘藥’,但自它成爲妖界靈氣之源時,它的功效便被篡改,汲取日月‘精’華而更改了它原本被人類魔頭賦予的邪念。”
“它雖吸食鮮血卻並不要人‘性’命,若非人爲所殺,待它綻放之時,那因它而死的所有物種都會復生,就連它會侵蝕服用之人原先記憶的功效也隨之消失不見。”
巫鉞怔住,他踉蹌着後退一步,而後他卻突然笑了起來:“這裡掩埋的屍首都是由我,由衆妖所殺,他們不會復活的,是你,還有他,害了這滿山的人和妖!”
他指向玄默的手止不住的顫動,不是因爲對言兮沒有喪失記憶的恐懼,而是他在憤怒,他在憤怒言兮剛復生便攔在玄默身前,他忘了他與‘女’人纏綿的畫面了麼,雖然那只是他‘交’由魔神策劃的‘陰’謀。
言兮微微垂下眼瞼,只是一拂袖,那天空竟緩緩飄下雪‘花’,而後用來冰封修越的寒冰慢啊消融。
易澤大喜,他即刻向修越靠近,令他吃驚的是,他身上的傷在好轉,就連被班行刺中的傷口也在慢慢修復。
這就是言兮所說的,紫‘玉’‘花’綻放便能救得因它而死而傷的人麼?
而今,這已不再重要,他邁開了腳步向修越奔去,他真的能觸‘摸’到他,能感知他的體溫了。
玄默的傷也再慢慢修復,但是他並不在意身上的傷口,他只是怔怔的望着言兮,似乎在等着他回頭,等着他能看自己一眼。
彷彿與當初的言兮錯‘亂’,那時是言兮默默等在自己身旁,而今,卻是他期冀着他能望着他,能注視着自己。
但言兮並未迴轉過身子,他與巫鉞對視,淡淡道:“我已記起萬年前的記憶,巫鉞,你就是當年的靳揚。”
靳揚,乃是言兮萬年前的好友,那時他由妖修煉成仙,身旁一直都有他跟隨,若非他做了逾越之舉,兩人大概還猶如手足。
但自那過後,言兮對他冷淡至極,所有的情意化作虛無,終究,靳揚做了有違仙者的事,被言兮傷透了心卻也沒能澆滅他內心的**,索‘性’他便使了手段想強上了言兮,可事與願違,言兮並未着了他的道,看着他悲痛‘欲’絕的樣子,言兮轉身離去。
本來這事就算完結,可不知哪個好事者看到了這一幕將他所舉上報,靳揚自此被削去仙位,不知將他投放到了哪裡。
而言兮也因此受到牽連,說他貴爲仙者卻不改妖媚的脾‘性’,便也將他的仙位削去,放他重歸妖界。
這便是兩人的記憶,那時靳揚待他確實好極,可言兮只當他爲摯友,那愛慕之心一出,言兮惶恐,若是能早些體會這份感情,他絕不會傷了靳揚的心,可現在已是無法彌補,他對靳揚是欠着情的。
言兮臉上帶着悔意,巫鉞見了卻只是笑了笑:“在同情我麼,言兮,你這般傷我,僅是一個後悔就能償還我多年來對你的愛意麼?”
然而,言兮剛要回話,胳臂卻被狠狠一拽,他擡起視線愕然,因爲玄默此刻竟憤怒了容顏,在他震驚中,玄默突然拉過他的腦袋狠狠‘吻’了上去。
巫鉞怔愣,言兮呆滯,玄默此刻在做什麼?
言兮推開他,疑‘惑’的蹙起眉。
而玄默卻是強硬的扳過他的腦袋,再次壓了上去。
言兮不解,他掙扎了兩下,但卻被玄默擁的更緊,‘吻’的更深。
“我不管你想起了哪段記憶,我只想告訴你,言兮,是你先說的喜歡,你若逃了便是不守承諾。”
這般幼稚的話竟是從玄默口中說出,言兮有些驚訝,然而驚訝過後便是怔愣,在這種時候他竟說了類似於告白的話,那是他企及已久的,但是,言兮推開了他。
“我們之間不是早結束了麼?”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叫玄默愣在當場,他驚愕的看着言兮,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說謊的痕跡,但是絲毫察覺不到他的不捨,他只是在平靜的陳述事實麼?
“我不會放開你的。”玄默突然開口,那霸道的話帶着幾分執拗,言兮再次被他的話驚住。
但他依舊冷淡着面容,故意忽略了他剛纔的話,與易笑茹纏綿的事他怎會忘記,那千年的記憶復甦,他本就該厭惡自己的,將他禁錮,強要了他,這些都是對他的傷害,所以他與易笑茹在一起的事他不會再去追究,只是這情斷了便斷了吧。
但是心裡的痛要怎樣忽略不記,每注視玄默一秒,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念着他,哪怕他近在眼前,他也看不夠他的容顏。
“你該回人界了。”言兮最終還是裝作無情淡淡說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