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主人……
耳邊不斷迴響着這種空靈的聲音,玄默在前,許逸在後,身邊則是痛苦不堪的白辰,很少感到手足無措的許逸此刻因白辰的哀叫而混亂,他抱緊了白辰試圖喚醒他的神智,但毫無用處。
“主人,我們已等了您上千年,您終於回來了。”擡着喜轎的正前方是一個手執柺杖的年邁老人,他低沉且嘶啞的嗓音在此刻顯得格外突兀,似是被割了喉嚨的殘破聲音就那麼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叫着白辰。
“我的主人,祀神已恭候多時,請主人移步喜轎。”那乾枯的身體半弓着身子異常尊敬的向白辰行禮。
與此同時,周遭響起了更多的聲音,像是訓練過那般,他們齊齊吶喊着:“吉時已到,恭迎主人上轎。”
同樣的陰森可怖,火把也隨之點燃更多,他們的聲音不再像恭敬的歡迎聲,而是威脅的叫囂,勢必要把白辰推上喜轎。
“不,不要。”白辰還頭痛着,他只能喃喃的說着拒絕,不要,那似曾相識的感覺折磨的他快要崩潰,是祭祀吧,把他當做祭品,獻給那所謂的祀神。
“白辰,醒醒。”許逸不斷在他耳邊低喃,但白辰好似根本聽不見他的聲音。
“主人,該走了,時間到了。”
周遭突然增加了更多的枯骨一樣的屍體,他們緊緊逼迫,乾癟的沒有一絲血肉的雙手帶着墨色的指甲伸出,三人眼睜睜看着他們成羣包圍過來。
“主人,主人……”無數雙手向白辰襲去,玄默和許逸也被牽扯其中,骷髏一般的口中散發着不知名的惡臭,他們將三人全全包圍。
陰風陣陣,白辰看見除枯骨以外還有很多類似於蜘蛛,蟒蛇等等巨型物體,他們狂吼着,一點一點將三人包裹,滿身的惡臭加上滑潤的遊動,還有針刺一般的劇痛,忍不住,白辰大吼。
噁心,恐懼,白辰能感受到只有這些,他看不見玄默,看不見許逸,彷彿這裡只剩下了他自己,被死屍,被蟒蛇,被蜘蛛包裹着,他們從他臉上,身體各處遊走,就像是被處以極刑那般,白辰覺得自己就要死了。
疼痛還在繼續,不知被咬了多少個傷口,白辰只能睜着渙散的雙眼,看着越來越多的噁心物體從頭上爬過。
“主人,我們要啓程了。”還是那個嘶啞的嗓音,白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擡起,然後重重的扔進了什麼地方,他以爲這樣就算結束了,然而,接踵而來的更讓他難以承受。
臉上像是在被什麼舔舐,滑膩的觸感從頭到腳延伸,之前疼痛的傷口此時更甚,而且還莫名的多了一層難以形容的窒息感。
白辰驀地睜開眼睛,恐懼再次襲上心頭,大紅的喜轎內,擁有同一個身體的兩條蛇頭就那麼直直盯着他。
忽地,一條蛇頭猛然向他臉上撲去,吐出的信子將他上半身整個舔了一遍,而與此同時,另一條蛇頭也將他下半身包裹。
“嘶嘶~”
白辰耳邊全是它們吐信的聲音,整個身體僵硬,連眼睛都不敢動分毫,它們是想把他吃了麼,那噁心的唾液和滑膩的觸感讓他完全喪失了意識,是要死了吧,他的腦海中只剩下這些。
“這是接受祀神前的洗禮,人類污濁的身體不配接納祀神的侵佔。”就在白辰以爲自己馬上就要死去時,那兩條共用身子的蛇用着兩種語調開口。
再次睜開眼睛,白辰還是難以遏制心裡的噁心,他看着它們在他身體各處遊走,已經僵硬的身體再次緊繃,那滑膩的觸感掠過他各個部位,從上衣褲腳間穿梭,最後在他眼前停下,對着他的臉整個蛇頭壓了下來。
“啊!”白辰終於控制不住叫了出來。
也不知是何時清醒的,白辰雖然睜開了雙眼,可滿腦子全是剛纔的場景,噁心在胃裡翻滾,想吐卻吐不出來。
“人類啊,你終於將祀兔帶回。”迷濛間,有個男人在耳邊呢喃,白辰試圖去看清他的相貌,但睏倦又將他擊倒,終於還是閉上了眼睛。
“人類如此脆弱,你爲何要逃開我去做個人類。”那人見白辰睡去,還是喃喃說出了他的疑問。
……
“師父,許逸哥。”
白辰喃喃叫着他們,但卻無人迴應,看不到他們,也聽不見他們的聲音,想哭泣,但卻沒有眼淚,白辰蜷縮在黑暗的角落,他捂住耳朵試圖逃避周圍的嘈雜。
“主人,主人。”
那樣親暱的聲音卻是將他推上絕境的人類,這裡沒有師父,也沒有許逸,只有形同枯槁的身體在猙獰的對着他招手,他們在向他逼迫,年邁的老者手裡拿着的便是那令人厭惡的喜服,古老的新嫁娘服飾讓他抗拒,他想掙開人羣,卻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
“穿上它,太平村就得救了,你是我們的主人,理當爲村落貢獻自己的生命。”老者的面容連半點慈祥都沒有,他與身後的衆人一般,只想着把他交出去。
這就是那些枯骨的原形麼,與骷髏相差無幾,都是面目可憎的逼迫者。
一個個的向他走來,眼前的衆人全被放大了面孔,猙獰詭異的笑容就那麼看着白辰,他們狂笑着,逼迫着:“穿上它,主人,穿上它……”
可怖的笑容將他整個身體覆蓋,像枯朽的樹幹一樣將他完全纏繞,窒息感,惶恐感,白辰連叫都叫不出聲來。
赫然睜開眼睛,白辰終於清醒,古舊的石板牀,帶着花紋的帳幔,彷彿跨越了時空進入了古老的朝代。
他坐起身呆滯的看着周邊的一切,熟悉,異常熟悉的房間,白辰覺得自己很久之前就來過這裡。
“祀兔,你還記得我麼?”男人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白辰愣愣的轉過視線。
一閃而過的場景轉瞬不見,白辰什麼也沒有抓住,只覺得這人眼熟,但什麼都不曾想起。
“果然忘了麼?”那人在白辰對面坐下,淡淡道。
“我們,認識?”白辰愣愣問道。
而那個男人卻沒有告訴白辰他是誰,只是對外招了招手,屋內霎時出現兩人,說是人,是因爲她們長了一張人類的相貌,但卻在頭上伸出了兩個觸角。
“給他換上喜服。”
男人語畢,就見那兩人恭恭敬敬應了聲。
兩人向他靠近,手中託着的喜服讓他想起被逼迫着成爲祭祀貢品,他搖頭,腦袋混亂:“不,我不要!”
像是與白辰心靈共鳴,被枯骨抓起捆綁的許逸從昏迷中清醒,似是心口驟痛,他緊蹙起眉頭,猛地擡起視線:“白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