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廚房內。
梅庭沒什麼表情,將一杯涼開水、與兩顆消炎藥遞給周易:“快點將藥吃了,老孃還要等你買菜做飯呢。”
我去,將我害成這樣,還拿我當狗使喚?周易差點沒發脾氣,吼起來,可惜喉嚨疼,發不出聲音。
自從跟梅庭同居一室,周易就從未跟梅庭紅過臉,可這次梅庭做的太過分了,周易沒有好臉色,甚至連梅庭手中的消炎藥,都沒心思接。
苗苗看不過眼了:“周易你什麼態度,剛纔蓉蓉提醒你,是你自己急不可耐,燙傷了怪誰?”
提醒我?那是故意嚇唬我的吧!周易撇嘴,沒言語。
梅庭皺眉:“算了苗苗,大不了老孃晚上吃外賣,藥放在臺上了,水是涼的,周易你愛吃不吃。”
周易還是沒言語,也沒拿藥。
苗苗火了:“蓉蓉你憑什麼遷就他?剛纔你急着提醒他,自己都被茶几玻璃擦傷了,卻將唯一的消炎藥給他,既然他不識好人心,那消炎藥你自己吃好了。”
什麼?她是提醒我受傷了?周易震驚地望向梅庭,終於發現梅庭右小腿那裡,有明顯的血跡,雖然隔着瑜伽褲看不清,但看那樣子,應該傷的不輕。
這是誤會她了啊!
此刻周易自責,感動,心潮澎湃,卻又有一股暖流,在無聲流淌。
強忍着將梅庭擁入懷中的衝動,周易神情真摯,卻很費力道:“對不……起,我誤會……你了,藥……一顆。”
他將藥分一顆給梅庭,又將那杯涼開水留下,自己用冰箱內的冰水,將另外一顆消炎藥送服了。
儘管他此刻能勉強發出聲音,但沒有完整音,說話時喉嚨很疼,甚至就連咽口水都疼。
梅庭抽了下鼻子,很不爽:“真不爽快,像個小媳婦似的,老孃不信,吃一顆藥,能要老孃的命。”
她隨手就將要給吃了,轉身就走:“你小子吃過藥,記得弄飯,要清淡的,老孃最近吃素瘦身。”
在臨走前,她又將一紮鈔票拍在臺子上。
苗苗眼眶有些紅,卻沒言語,複雜的瞥了眼周易,也跟着走了。
一般喉嚨燙傷,粘膜受損,是不能吃辣、燥熱,生硬食物的,否則會加劇創口惡化,梅庭明顯是考慮到這一點。
這頓晚餐,周易沒完全考慮自己,而是正常準備,只是另外爲自己,準備了一份,降火的涼稀飯而已。
飯後收拾乾淨,又洗漱一番,周易回到自己的房間,心中不免有些焦躁。
正常像周易這樣的燙傷,要想恢復,起碼要四五天時間,即便周易的身體素質再好,也得三四天才能恢復。
可這個週末,就是迎中秋晚會了,時間上肯定來不及。
就這麼錯過此次登臺機會?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這次登臺,對周易來講,是真正意義的,向娛樂圈,向天王夢想踏出的,意義非凡的重要一步。
周易絕不會放棄,就是躺着,也要將節目表演完再說。
在房間內,周易將從冰箱裡,拿來的冰塊取出,含入口中,讓冰塊融化成水,慢慢減輕傷口病情,緩緩修復。
苗苗無聲出現在,周易的房門口,倚靠着房門,無悲無喜地望着周易:“你這喉嚨肯定不能唱了,登臺合作的事,還是下次吧。”
作爲專業歌手,苗苗是太清楚喉嚨的傷害,對歌手意味着什麼?
此刻的周易,已經沒辦法再演唱了,他嗓子的損傷,連說話都不能發出完整的音節,更何況是唱歌呢?
一旦真讓周易唱歌,怕是聲音連一半都發不出來,而且更可怕的後果,若此刻再刺激喉嚨,甚至會給將來,都帶來無法預見的隱患。
周易搖手:“我沒事……能唱。”
放棄?
在他周易的字典裡,找不到這個詞。
苗苗蹙眉:“可你這樣子,還怎麼唱?本來今晚就要有排練的,就你這嗓子,唱了也是空音,下次吧,以後肯定還有類似的機會。”
可偏偏的,周易卻搖頭,艱難開口:“我不會……放棄。”
“你?”苗苗氣急。
她沒想到,周易的嗓子,已經嚴重到了,連說話都失聲的程度,卻依舊堅持上臺,健康重要,還是唱歌重要?
武城電視中心,18號排練室。
最終苗苗拗不過周易,又想讓他知難而退,便簡單裝扮了一番,隨後帶着周易來到電視中心。
由於這一屆新歌后大賽的總決賽,是在武市舉行,因而武市這一屆的迎中秋晚會,大牌不少,也是面相全國的,雖有信號限制,但其覆蓋面也相當大了。
爲了提高市場率,這屆迎中秋晚會,還特意開通了觀衆參與環節,讓觀衆投票評比出,此次晚會最受歡迎的節目,,也就是最佳節目。
這使得參演的藝人們,壓力都很大,也更是卯足了勁。即使不拿這個第一,那也不能太難看啊。
像苗苗這樣,因是當紅新歌后,纔會有兩個節目的安排,其他人,哪怕是一線大牌,也只有一次機會。
在絕對隔音的18號排練室內。
流水般的琴聲,按照一種歡快的,朗朗上口的旋律,在演奏着,可中間,除了偶爾有幾個呼氣聲,似乎是純音樂,沒人和唱。
這是周易的排練現場,他被苗苗帶到這裡後,一直跟着樂隊排練,實在發不出聲音,就發出氣息,隨後哼唱。
排練了七八遍,大家眼見周易,連隨後哼唱,都憋得臉膛通紅,更是不停的咳嗽,甚至還咳出血絲來。
樂隊老師實在不忍心,善意阻止周易:“很好了,配合上完全沒問題了。”
這樣折騰下去,非把喉嚨弄得廢了不可。要知周易並非是專業歌手,即便是健康的專業歌手,在跟樂隊過兩遍後,也就罷手了。
周易抹了把,額頭疼出的冷汗,做了個繼續的手勢,此時能不說話,他已不願意再發出聲音。
樂隊老師堅持擺手:“我們這裡是真好了,你的喉嚨傷得如此厲害,還是要多注意休息,不能再繼續了。”
周易做出果斷堅持的手勢,這個手勢很決絕。
除此外,他還提出,在中間有兩處和絃的連接,進行適當的微調。
樂隊老師眼睛一亮,這個建議,可是相當專業的,連他們都沒想到,配樂在此處,經由周易提議的改變,旋律更加明快動人了。
不知不覺間,連樂隊老師都不知道,他們一邊調整,一邊排練,竟又排練了好幾遍。
也許周易不是最天才的,但他卻是最執着的人,也是自我要求很苛刻的人,尤其是對藝術的追求,幾乎到了某種變態的,如同潔癖的程度。
在他的字典中,沒有最好,只有更好,在能力範圍內,他是決不允許,自己存在一絲,本不該出現的小瑕疵。
藝術是嚴肅的,更是有感情的,唯有用情對她,她才能被賦予最鮮活的生命!
望着周易、那憔悴的身影,望着他那堅毅而執着的眼神,靜靜坐在角落裡,一張觀摩椅子上的苗苗,眼眶不知在何時,竟是已經紅了。
她很小的時候,就隨母親移民國外,獨立性非常強。
不等待、不言敗,就是她的座右銘,一直以來,她也爲此而感到自傲,認爲世上沒有那個年輕人,能有她這般堅持,這般執着。
可眼前的周易,卻讓她感到震撼,在周易面前,自己那份自以爲傲的執着,壓根不值一提。
對事情狠,對別人狠不算什麼,像周易這樣,堅持到對自己狠的狠人,纔是最可怕,也是最值得尊重的。
排練剛一結束,苗苗急忙跑上前去,一把扶住周易,硬是將他拽出了排練室。
儘管是硬拽着周易的,苗苗的動作卻極其輕柔。
這是苗苗第一次,真正主動接觸周易,也是生平第一次,如此溫柔的對待一個男人。
等兩人前腳才走,身後的排練室內,就議論開來。
鍵盤手一臉動容:“我在這一行,也混十幾年了,就從沒見過如此拼命的人。一般的歌手,即使感冒了,也都不會再唱,更何況像他這樣,嗓子創傷很嚴重的人呢。”
貝斯手也是面有驚容:“何止是拼命,簡直是不要命啊。”
吉他手卻是一臉驚豔:“你們只看到他執着的一面,卻沒看到他的音樂才華,不是我吹牛,在業界,能讓我真心佩服的人不多,但他絕對算其中的佼佼者。”
鍵盤手嘆息:“可惜了,他是個男的,而且形象還不算好,否則,將來肯定會大火大紫的。”
吉他手點頭附和:“是啊,他對音樂的理解,太不一般了。可惜這一次,他怕是不能登臺了,那嗓子傷的太狠了啊。”
貝斯手十分肯定:“你錯了,像他這種人,即使天塌地陷,也會站在舞臺上,堅持到最後一個音符結束,這一次,他肯定會上臺。”
在某個特殊的休息室,苗苗陪坐在周易身旁。
這裡的專業醫護人員,在用專業的設備,觀看周易嗓子的情況。
此刻周易已疼的滿頭大汗,面色極差,這種傷,連咽個口水都疼得要命,可偏偏會不知然的咽口水,否則會導致喉嚨乾咳。
“口腔與咽喉部,有大面積粘膜損傷,並有多處出血點,這種情況,最好能掛水消炎,喉部是決不能再受刺激,也絕不能再上場了。”
面對醫生的斷言,周易堅持:“我能……行。”
醫生火了:“行什麼行?我是醫生你是醫生?等會我開些藥,你肯定不能唱了,再唱,嗓子就廢了。”
周易十分堅持:“我能……行。”
苗苗鼻子酸酸的:“醫生,您開藥給他吧!”
她原本的意思,是讓周易知難而退,沒想到周易如此拼命,反倒讓她妥協了。
這貨就是個拼命三郎,更是個不要命的瘋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