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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一直聒噪地有人不停不停,不停講話!
邢佑好不容易走進人羣中,可是鍾玉澈還不死心地跟上來一直對他津津樂道地講着關於昨晚的事情。
青筋暴跳了幾下,邢佑剛想轉身來對他呵斥幾句,卻無意中發現,這鐘玉澈這樣不會看臉色,喜歡一輪嘴地說話的模樣,還真和鍾涵越來越相似。
邢佑的眸光一柔,望着鍾玉澈忽然漾開一抹久違了的柔情笑意,看得鍾玉澈頓時心亂神迷。
不過,那種柔和卻是一瞬即逝。
邢佑心裡清楚,鍾玉澈和鍾涵根本就是兩個人,他不能將他們混淆在一體!
飛快地回過頭,邢佑站定在人羣裡邊上,低聲問:“我要你幫我找的人找到沒有?”
鍾玉澈急忙剎住車,停立在他的身側,誇張地揚起雙眉道:“爺,您當我是神仙啊,就隔了一個晚上,哪有那麼快有消息呀?再說昨天被溫兒嚇得我半死,小爺的心肝到現在還是噗通噗通直跳呢。”
“不會跳的話纔怪!”邢佑不滿地低聲囁嚅了一句,然後眸光一淡,宛然嘆息,“怎麼纔有辦法更快地找到他們?”
這裡不是現代,沒有衛星追蹤器,要在茫茫人海中找人,談何容易啊!
鍾玉澈眼睛一彎,古靈精怪地回答:“爺,您就在我百花樓裡好生待着,待我幫您找到了人,您再走也不遲啊!”
“不行,我不想浪費時間!這樣吧,我和你分開找,我會隨便找個地方住下,如果你有消息了再來通知我!”邢佑恰好瞥見了附近有間客棧,於是便快步走進去。
鍾玉澈屁顛屁顛地跟在他後頭,隨他進入客棧之後,只見小二熱情得跑過來招呼,一條髒兮兮的白毛巾披在小二的肩膀上,一見到兩位穿得光鮮亮麗的客人,立馬諂媚地笑了起來:“二位爺,是用膳呢還是住宿?”
“住宿!”邢佑冷冰冰地應了一聲。
“哦,那是要一間客房還是兩間客房?”
鍾玉澈立刻插嘴道:“一間,小虎,幫這位爺準備間上好的客房,上好的膳食,上好的服務,知道沒有?”
小虎認出了鍾玉澈,笑得合不攏嘴,連連說自己的不是:“哎喲,玉少爺,您看我這眼睛,怎麼就沒及時認出你來呢!行行行,您說啥就啥,我們一定好好招待這位爺!”
有了鍾玉澈的引導,邢佑無論走到哪裡,都得到了最好的招待和服務,而且任何一丁點費用,都有鍾玉澈在身後幫着付賬買單。可見這個鍾玉澈在這一帶也是混的風生水起,邢佑想想,倒也不壞
。
兩人進了客房之後,邢佑隨意地開始脫衣服。
鍾玉澈一見此舉,立刻慌了手腳,急忙幫他關上門,吞了吞口水一副驚愕地問:“爺,您,您這是幹什麼?”
“看不到嗎?”邢佑自顧自地脫掉單薄的一層外衣,隨手丟在了牀上。
“爺,我……您……我……”鍾玉澈緊緊地貼着房門,一臉擔心會被吃掉的表情,尷尬地支支吾吾說,“我幫你都是因爲感激……感激你醫好了墨夏的病……不用您……您以身相許來報答的啊……”
終於脫掉了外面的兩層衣服,上好的絲綢料子的衣衫被他亂揉成一團然後丟到牀上一腳,置之不理。最後,邢佑的身上只留下一身潔白的褻衣,他擼起袖子,豪邁不拘地捲到上臂。
“呼!”清爽很多!
邢佑輕鬆地吁了一口氣,他真想不明白,這麼熱的天氣,古代人穿那麼多不會熱死也會熱出熱痱吧?他實在受不了,所以才一進房間就脫衣服。可惜,現在唯一欠的就是一雙拖鞋。
“爺……您到底在幹什麼……?”
邢佑走到桌子旁,自己斟了一杯溫茶喝,完全將鍾玉澈當成透明人,置若罔聞。
鍾玉澈徹底懵了,他走過去坐在他身旁,不解地問:“爺,您很熱嗎?”
“嗯!”灌了兩大口茶,邢佑不以爲意地嗯了一聲。
鍾玉澈忽然很是狐疑邢佑的身份和他來自何處,單憑說話和作爲,都與常人不同。
於是,趁着邢佑休息喝茶的空檔,他嚥了咽口水,一鼓作氣地問道:“爺,您從哪兒來?您家鄉在哪?家住在何處?”
停下喝茶的動作,邢佑垂着眸若有似無地瞥了他一眼,語氣淡然如水:“你這三個問題有什麼不一樣嗎?”
“哎,爺,您不懂我的意思嗎?您從哪個國家來?關外嗎?您家鄉在那個國家的哪兒?您的家在那個國家的那個家鄉哪兒位置?”
“……”
“爺,您家裡還有其它什麼人嗎?爲什麼會淪落到京城來當乞丐?看您長相不凡,實在不是做乞丐那塊料子。聽您說話的語氣都覺得您不一般,爺,您是不是要回家,您若要回家的話,可否帶我去你家鄉那兒看看,小爺我對您的家鄉很感興趣,想感受一下你們那邊的風土人情是如何,是否真和京城這裡差異那麼大。”
邢佑不着痕跡嘲弄一笑。
回家?他回得去嗎?這麼渺茫的希望讓他自己都覺得有點可笑。無緣無故穿越到這裡來了,連個招呼也不打,沒人告訴他應該怎麼做,應該去找誰,應該怎麼找回家的路,他要怎麼回去?
放下茶杯,邢佑嘆息道:“果然還是喝酒好點
。”
鍾玉澈見邢佑根本無心回答他的問題,恨恨地牙一咬。看着眼前這個光着膀子卻異常俊逸的男子,他對男子的興趣,越來越大,男子的身份神秘得彷彿深淵一般不可觸摸。
但是他是誰?他是鍾玉澈,他可是京城最大的花樓頭牌,他想知道的事情,他就必須知道。
爲了挖掘邢佑的秘密,他只好忍下那口氣,然後爽朗一笑:“行,爺,您要喝酒的話,小爺陪您!”
說罷,他立刻殷勤地打開廂房的門,大聲地往外叫嚷:“小虎!小虎!給爺來兩壇上等的杏花酒!”
隨着叫嚷聲落定之後,門外忽然響起了一片嬉鬧的笑聲。
一個陌生的男子穿着光鮮雍容,相貌卻一般般。他腳步輕浮,喝得有些暈醉,跌跌撞撞地經過了邢佑的客房門口,正好碰上了站在門口吆喝小二的鐘玉澈。
“喲!這不是咱百花樓的頭牌小少爺嗎?怎麼到這兒來了?”男子往鍾玉澈的身上靠了過去,輕佻地捏了捏鍾玉澈的下顎,調侃道。
鍾玉澈嫌惡地避開他的觸碰,沒好氣地睥睨他道:“怎麼走到哪兒都能碰到一條喜歡亂吠的狗呢?”
男子似乎一點都不介意他的嘲諷,反而更往前湊過去,一把攬住鍾玉澈的纖腰,濃濃的酒氣刻意噴吐在鍾玉澈那張清秀的臉蛋上,迷離的雙眼貪婪地望着鍾玉澈,輕浮笑道:“玉少爺,您一輩子都被你娘呵着護着,嘴巴還沒經過調 教,出言不遜,本少爺不怪罪你。擇日不如撞日,今兒個就等本少爺親自來調 教調 教你的嘴巴吧!”
男子輕佻誇張的笑聲放肆地盪漾開來。
鍾玉澈狠狠的一腳踩在男子的腳背上,疼得男子一下子呱呱大叫連忙放開了他。
“侯元汐,你太讓我想吐了!小爺是你說碰的嗎?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麼德性!”鍾玉澈趾高氣揚地昂起下巴,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模樣。
男子名叫候元汐,是京城出了名的公子惡霸。長得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樣,但霸道蠻橫,欺善怕惡的行爲卻讓人極之不齒。
鍾玉澈還清晰的記得,當初候元汐第一次到百花樓,指名道姓就是要寵幸鍾玉澈。奈何鍾玉澈只賣藝不賣身,候元汐一氣之下就找了杜溫卿解氣,折磨得杜溫卿在牀上不成人形,連連哀求再也不敢再接候元汐這個客人。
所以,當鍾玉澈每次遇到候元汐時,他的腦袋裡只有浮現兩個字,噁心!
“鍾玉澈你……”候元汐緊抓着自己的腳丫子一跳一跳的,氣得咬牙切齒,“鍾玉澈,你三番兩次拒絕本少爺的好意,你不過就是一名卑微的花樓孌童,有什麼資格拒絕我。我能寵幸你,是你三生有幸,祖宗積德!”
鍾玉澈忽然大笑得肩膀一顫一顫,猖狂道:“候元汐,小爺我還用得着你這個人模狗樣的人來寵幸?你以爲你有多高高在上?你平生的所作所爲,何止卑微,簡直卑鄙
。也不知道你的先祖十八輩子都造了什麼孽,今世有了你這般豬狗不如的子孫。”
鍾玉澈狂傲的辱罵讓候元汐當場綠了臉。
候元汐不堪受辱,立刻勃然大怒,衝過去抓住了鍾玉澈的手腕,陰狠狠地怒罵道:“鍾玉澈,你信不信本大爺今天就在這裡辦了你?”
一雙秀眉輕擰,鍾玉澈的手腕上,傳來一陣陣劇痛,好像快被扭斷了一樣。他倒抽了一口氣,卻依舊不卑不亢地揚起雙眸,冷笑:“候大少爺的本性畢露了是吧?想在這裡辦了我,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