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卿城將車簾放下,不再去看。
這時君皓玉扭頭,看向了宮門口,直到馬車遠去。
“王爺,校場的將軍還等着在。”護衛說道。
君皓玉提袍上了馬車,向校場走去。
車簾落下的一刻,他的臉上不是剛纔的凜冽,而是落寞。
曾經,他以爲他們之間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如今看來,他們分開後,真的找不到任何一個再去靠近她的理由了。
原來,分開是這麼的簡單。
曾經,他努力的想要讓她看到自己,讓她知道,這個世界上不是隻有皇帝,只有洛奕陽,只有這些人才會關心她在乎她。
可是,現在他做到了,又如何?
君皓玉真的不甘心,爲什麼當他覺得自己擁有一切了,才告訴他命不久矣?
若是真的沒辦法活下去,他最後想做的,便是給她想要的。
馬車到了將軍府,凌卿城帶着下人進入,將軍府她來過幾次,這裡原本是洛奕陽父母住的,他回京後,這裡被擴展了幾個院落,他把父母送回老家修養,便一個住在京城。
凌卿城知道他的房間大致在哪,小人在前面帶路,她帶着宮人直接去了。
剛走進院子,就聽到裡面傳來吵鬧的聲音。
“別動!就是這裡!”靈兒的聲音從房間內傳出。
“你不用上藥了,快好了!”洛奕陽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我不幫你上誰幫你上啊,你是要自己疼死嗎?別亂動,就好了!”
下人們不敢說話,凌卿城讓宮人把東西給下人。
“這是太妃賞賜的藥材,你們熬給將軍吃,本宮就不逗留了。”
凌卿城帶人離開,下人大聲說道:“恭送公主殿下。”
洛奕陽聽到外面的聲音,趕忙出來,身上衣服未穿,只是披了外袍便走到門口,看到凌卿城後立刻追了上去。
“公主!”
凌卿城轉身,看到衣衫不整的洛奕陽,語氣平淡的說道:“將軍好好休息,本宮替太妃來看望你。”
“既然來了,就坐下喝杯茶吧。”
洛奕陽熱心的邀請道。
凌卿城其實對於喝茶的事情並無興趣,但是想到三軍練兵時洛家軍也要去,問問情況也是必須的。
看到凌卿城答應下來,洛奕陽立刻抱拳行禮,轉身回房穿衣服。
這時,凌卿城注意到了靈兒,這個女孩她沒有見過。
“你是?”
靈兒跪地行禮:“奴婢靈兒,是將軍所救的孤兒。”
“你是哪裡人?”
“洛北一個小村莊的人,我們村子被匪徒洗劫一空,最後是將軍救了我。”
洛北那裡確實流寇很多,洛奕陽收養一個孤女倒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凌卿城坐下後,下人端上了清茶,洛奕陽換好衣服過來,坐到凌卿城旁邊的位置。
“微臣只是一些小傷,勞煩公主和太妃掛念了,實在有愧。”
“將軍爲國效力,不管傷情如何,都值得關心。”
洛奕陽聽後,眼神黯淡下來,他們之間真的就一直這樣客氣下去嗎?
看來他的想法真的太單純了,他以爲回來後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現在才發現,人會成長,公主似乎,並不喜歡他了。
當初自己一事無成,想要的是立下戰功,有一天能夠成爲配的上她的人,如今他做到了,可是她的眼裡,似乎看不到他了。
這一切,值不值呢?
洛奕陽沉默的時候,凌卿城忽然聽到靈兒在一旁和下人說了句話,裡面的有個詞,並不是洛北的方言,而是洛南話。
雖然兩個地方只隔着一條河,但若是靈兒是洛南人,那就另當別論了。
“那個丫頭,是叫靈兒吧。”
洛奕陽點頭:“微臣救下她的時候,她只有幾歲,一直跟着微臣,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樣。她是爲了感念微臣的恩情,才說到府上一直做婢女。”
凌卿城將靈兒喊進來:“聽你說話,怎麼像是洛南人?”
靈兒解釋道:“母親是洛南人,父親是洛北人,有些話是跟着母親學的。”
“那你可在洛南住過?”
“並未回去過。”
洛奕陽好奇的問道:“公主對洛南印象這麼深刻嗎?”
“並不是印象深刻,曾經有一個老嬤嬤是洛南人,做的烙餅特別好吃,本宮想着若是她也會做,就可以嚐嚐了。”
靈兒搖頭:“母親也做過餅,只是奴婢不會,那時候年紀太小。”
“無妨。”
凌卿城垂下眼眸開始喝茶,這個靈兒,要麼是真的單純,要麼,就是個眼線!
上次君皓玉把莊然的人都殺了,姍姍告訴她,莊然的人脈有一部分是洛南人。
之所以選這個地方的人,是因爲他曾經有恩於洛南。
當初洛南災禍連連,許多人開始相信鬼神之論,只要一有災禍,就會讓村裡貧苦人家的女孩用來祭祀山神,這讓很多孩子都白白送了性命。
莊然去到那裡,把事情查實,教會大家如何耕種,並改變房屋結構,以防止地震和山體滑坡,並且救下了許多的女孩子。
洛南人對他一直心存感激,而那些被救下的小女孩,很多都成了莊然的親信,被安插在各處,成爲眼線。
女子的作用,並不輸於男子。
這個靈兒,按照她的年紀,正好是莊然在洛南城的時候,既然她不是富家小孩,就很有可能成爲莊然的人。
其實,是不是他的人,凌卿城不算在意,她想要知道,這個靈兒對於洛奕陽和洛家軍,有多重要。
安插棋子不是難事,如果棋子成爲關鍵一步,她的價值就提升了數倍。
“將軍應該知道,軍隊之中除了軍女支,不該有女子,這個靈兒,是你一直帶在身邊的嗎?”
靈兒聽到後,立刻轉身跪地請罪:“請公主不要責罰將軍,當時靈兒年紀太小,恰逢家中變故,將軍覺得可憐,纔將奴婢放在炊事房做些燒火做飯的事情。”
“靈兒隨微臣在軍中,但從未乾涉過任何軍事,也沒有背叛的行爲,還請公主念及她年幼,免去責罰。”洛奕陽起身跪地,“微臣自知有違軍規,自願領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