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兒公司的張經理過來，敲了敲她辦公室的玻璃門。
林青眸光微擡，脣角淺彎了下：“請進。”
經理看她的神色卻依舊是淡淡的，沒什麼笑意。
還真和傳聞一樣。
“聽說你是戴澤介紹來的，巧的很，我和他也是朋友。”
“哦。”林青聞言應了聲，已收拾好桌上的東西，她看了下時間，“張經理還有事嗎？”
她並沒有趕人的意思，可是這話聽起來總有幾分疏離和不自在。
張經理摸摸鼻子，又交代幾句公司裡的事，最後提及約着中午和同事們一起吃飯，林青這才又把視線落在了他身上：“不好意思，我中午有約。”
“有約？”經理眉毛輕揚，大概是想早點和這個林主管熟絡，便隨口追問了句，“聽說林主管不是單身麼？怎麼還有約？”
林青眼底漾開溫潤，聲音也柔和幾分：“我有個四歲的兒子。”
“……”
經理只差把下巴驚掉，左右打量一番林青，她看上去像是二十來歲，怎麼都有兒子了？
而且還是單身，未婚先孕還是離過婚？
只顧着驚訝，張經理完全忘了林青的履歷表上的寫着的年齡。
這時林青拎着包打算離開：“張經理還要留在這兒嗎？”
她只是禮貌一問，卻怎麼都聽着彆扭。
碰一鼻子灰，張經理只好和她一道離開了辦公室。
林青纔回國不久，帶着兒子和爸媽同住，回家那天她沒提前打招呼，推開家門的剎那驚呆了二老。
更讓他們驚到不能再驚的是那把稚嫩童真的嗓音：“外公外婆！”
二老還沒看定，就見一個小傢伙飛也似的從林青手中掙脫開，小短腿飛奔到二老面前，抓住了兩人的大手。
林媽當即愣在原地，還是林爸反應夠快，捏了捏外孫稚氣的小臉：“外孫乖，”他想了想又補充一句，“你叫什麼？”
小短腿嘟起嘴，一臉不可置信：“外公，我叫橙橙，橙子的橙！”
怎麼回事？這麼萌的名字，外公竟然不知道？
林媽盯着面前的小人兒看了半晌，這孩子看着也就四五歲，長相卻已十分出衆，精緻的五官帥氣的眉毛，長大了肯定又是個招眼的主。
只是怎麼看，這張小臉都有幾分眼熟……
林媽正要開口，林青已拖着行李箱關了家門：“爸媽，我回來了。”
林媽低頭看一眼小短腿，再擡頭看看林青，那個問題又欲脫口。
林青放下行李，走到沙發旁衝橙橙擺擺手，橙橙乖乖蹦躂過去抱住她的腿。
橙橙很乖，儘管沒有見過外公外婆，之前教過他進門就要叫人，只說一遍他就記住了。
想到此，林青不由欣慰。
林青手臂垂下自然地護住兒子，神色柔和：“爸媽，這是橙橙。”
林媽的表情實在稱不
上歡喜，好在林爸總是發揮圓場精神：“青青，我這外孫幾歲了？”
林青自始至終都眼底一派坦然平緩，她正要張口，被小短腿搶了話：“橙橙今年四歲了！”
林媽一聽神色又多了幾分複雜，到底還是瞪了女兒一眼，早該猜到她當年走得急是因爲懷了孕，可是這孩子竟然能瞞到現在，真是不省心啊不省心。
林青站在那兒笑了笑沒有說話。
那天到後來，二老倒也沒過多追問橙橙的事。
從公司離開後林青直接開車回了家，剛把車停好，就看到個小人站在大門外。遠處看去，那帥氣的小身影更多了幾分沉穩，橙橙一向懂事，英俊的小臉總讓她晃神，彷彿和那個人的臉龐交疊。
林青心口微微刺痛，像是被極細的針輕輕紮了下，不痛不癢，卻微微窒息。
五年了，也不知他如今怎麼樣。
那年她決然離開A市，其實是帶着賭氣的成分。她一向沒做過太過火的事，那時卻真是氣極了。尤其是那天一推家門看到許苑甩到茶几上的那張結婚證，林青只覺得腦袋裡翁的一聲炸開，滿眼都是支離破碎，彷彿細心守護的東西一眨眼就被人搶走。
然而她離開A市後慕離沒再找過她，在英國呆了半年後，她也慢慢沉下了心。
愛情又怎樣？她想守卻不能守，不如不要。
如今回來，一切仿若隔世。
林青停好車，剛好拔下車鑰匙就聽到副駕駛的車門從外面打開，她轉過身，一個小身影已經鑽上車，撲到了她的身前。
“媽咪！我們去玩水好不好？”橙橙第一次回國，對很多東西都很新奇，那天她開車路過一處水上樂園，橙橙見裡面有許多小孩，說什麼都要進去玩玩。
這東西在國外怎麼沒有？他不過是想給玩找個藉口罷了。
只是那天林青還有事在身，沒那麼多時間，橙橙這就惦記在心裡了。
林青回神，望着那張出類拔萃的俊臉，手指溫柔撫上兒子的眉目：“你要是聽話，媽咪就考慮一下。”
橙橙當即抱住林青的脖子在她臉上猛親了口：“橙橙最聽話！”
林青淺笑，眼角彎出弧度，她抱着兒子下了車，拍上車門：“好，那先回家把牛奶喝掉。”
“……”橙橙小腦袋耷拉下來，一雙黑耀的清眸滿是委屈，他透亮的大眼睛使勁眨了眨，貼着林青的耳朵小聲商量，“媽咪，不要牛奶行不行捏？”
林青已快走到家門口，她見小傢伙一動不動趴在自己的肩上，模樣裝得那叫一個可憐：“不行。”
小傢伙徹底頹敗了。
回到家，林媽已做好了飯，她剛取下圍裙就看到玄關處林青抱着兒子進了門。
瞧着橙橙那副表情，絕對是林青又說讓他喝牛奶了。
這小傢伙和林青一個樣，從小就不喜歡喝牛奶。林媽笑着搖了搖頭，林爸已將一桌子菜擺好。
“快去洗手，該吃飯了。”
林青應了聲，拉着兒子的小手去了衛生間。
飯後，小傢伙也不睡覺，直嚷着要出去玩，林青也沒多想就答應了，倒是林
媽突然拉住她，讓林爸先帶着橙橙去陽臺曬太陽。
“媽，怎麼了？”林青見老媽一臉嚴肅。
“青青，前幾天是因爲你剛回來，現在你工作也穩定下來了，有些話媽不能不說。”林媽這一開口，林青就知道是爲了什麼，也不打斷，聽着老媽繼續，“你離開五年，這一回來就帶着個孩子，影響總是不好，媽也不是逼你，但你也不是小年輕了，該考慮考慮找個人照顧你。”
林青並不反對，順着媽的意思點了點頭：“好，您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林青其實早就想到了，總有一天相親的戲碼也要落到她的頭上。
這幾年因爲有了橙橙，她幾乎沒再把心思放在別的事上，性子比從前更淡，骨子裡的倔勁卻越發地濃。
要不是想着家裡二老天天記掛，她必須有個交代，別說相親，就是簡單吃頓飯她都未必點頭。
林媽見她丁點猶豫都沒有，提着的一顆心放下，卻又糾結着另一件事：“還有個事，青青，你老實告訴媽，橙橙是他的孩子嗎？”
林青自然知道媽口中的他是誰。
“媽，橙橙是我的孩子，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林青秀眉微展，向陽臺看去正好能看見橙橙被外公抱着玩耍。
如今她不會再那麼傻，有橙橙在身邊就夠了，慕家她斷不會再招惹。
她的回答讓林媽媽暫時放下了心，但看着林青的樣子，恐怕當年的事終於無法完全釋懷。說也奇怪，林青走之後慕離再沒找上門過，過了小半年卻又在家門口見了一次。
林媽媽還記得那天的情形，也記得當慕離聽說林青要長年在國外時，眼底藏不住的哀慼和落寞。
慕離臨走時，林媽媽清晰地聽到那頎長的身影飄來一句低沉蕭索：“是我欠她的。”
那之後，林慕兩家再未有過交集。
相親，林青也挺淡定，不就是帶着兒子去吃喝杯下午茶？
林媽原本是不想讓橙橙跟着，林青卻說那男人要是接受不了橙橙，趁早別談。
想來也是，反着林青有個兒子人家早晚都要知道，還不如主動招了。
去餐廳的路上，橙橙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小肚子上橫着安全帶，他出門時見外婆神神秘秘地和媽咪說話，還囑咐他要乖乖聽話。
橙橙在心裡算計着，怎麼聽都不像好事。
可是他轉過小腦袋瞅着媽咪，媽咪很是淡定，白皙漂亮的手指扶着方向盤，永遠都是那麼平穩。
橙橙看到前面綠燈變了紅燈，小手捂着嘴打個呵欠：“媽咪，我們要去哪裡嘛？”
林青在紅燈前停下，探手揉了揉兒子的小腦袋：“剛纔不是說過了嗎？要去和一個叔叔吃飯。”
橙橙不高興了，兩道帥氣的小眉毛皺在一起：“一個叔叔是誰？我只認識戴叔叔！”
林青知道這小傢伙肯定是在賭氣，耐心哄着她：“橙橙乖，戴叔叔很忙，媽咪帶你去見的是別的叔叔。”
橙橙撅着嘴把小腦袋偏過去，兩條小腿晃啊晃的：“媽咪騙人，剛纔還說是一個叔叔，這會兒又變成別的叔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