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一一進行中,三哥與新嫂子的婚事已經提上了日程。(小說~網看小說)新嫂子性情剛烈,又英姿颯爽,是個巾幗不讓鬚眉的人物,與武藝高強的三哥倒是天作之合。她瀟灑不羈,不受禮教約束,別人婚前不出閨閣半步,她倒是依舊我行我素,三哥也常常藉着與我外出郊遊的名頭,與她在外私相會面。一來二去,姑嫂倆倒是趣味相投,三哥常常被撂在一邊。
這日上午我繡着福壽錦屏,那是給父王五十大壽的生辰賀禮,三哥又將我拉了出去,到了街市上才說是給三嫂挑件禮物,他說他從沒送過三嫂東西,也不知道女孩家喜歡什麼,所以讓我幫着挑挑。我打着商量道:“三哥和我說說你和三嫂是怎麼認識的,說說你們之間的故事,我便幫三哥這忙。”
三哥滿面窘容,情急道:“明月你……”
我撅嘴說道:“你不說我便問三嫂去!”
三哥雖是窘迫,但也無奈,只得招供。
也是很尋常的戀曲,三哥向來厭惡驕奢淫逸的王孫公子,以品行學識見長的京城四公子是三哥從小到大的朋友,京城四公子俱是人品模樣一等一的風雅逸士,騎射方面,自然次於三哥。四公子之首,有‘未央客’之稱的沈徑溪的馬駒受驚,街中狂奔,三哥義不容辭去制肘那馬,全力以赴之下還是傷到了三嫂,三哥鹵莽和情急之下,也不顧世俗禮義便去撈三嫂衣袖。三嫂和三嫂的姨娘對三哥一頓叱罵,三嫂罵的是三哥當街策馬,三嫂的姨娘是個中規中矩的婦人,罵的卻是三哥的輕薄。沈徑溪等人哪裡聽得婦人絮叨,好心提議三嫂可入汝陽王府爲妾,說三嫂一寒門女子也是做不得三哥的正妻的,哪裡知曉三嫂勃然大怒,說寧爲窮人妻,也不爲富人妾的話。三哥骨子裡也是很傳統守舊,又肯負責的那種,當即表示願娶三嫂爲妻……本來只是出於責任,哪知一來二去,兩人硬是擦出了愛情的火花。三嫂雖是寒門女子門戶低微,卻仗義直爽不拘小節,被夫子洗過腦很是迂腐的三哥一面皺眉,一面欽慕,到今刻要巴巴地娶進家門了。
三哥見我嘴角掛着盈盈的笑,負氣地道:“明月,你也有戀慕上哪個男子的時候,屆時看三哥不好好戲謔你和你的郡馬!”
我臉上一燙,賭氣道:“選禮物你自己找個人替你選罷,我不去了!”
“好,好,三哥不說啦……”三哥忙着賠罪,將我推往珠寶鋪子。
挑了半個上午的飾物,我總算相中了一對垂吊着紫色風信子的手釧,拿給三哥看時,三哥卻皺了眉,與我說道:“明月,這副手釧太過貴重,弄玉出身小家小戶,我怕我送她這麼貴重的東西,她會覺得我寒磣她,會吃心。挑尋常一點的罷。”三哥將手釧套進了我的手腕,寵縱地看着我,柔聲說道:“這麼精緻無二的東西,合該我們明月戴着。三哥送你好不好?”
其實三哥多心了,三嫂端秀大方,並非敏感的女子,斷斷是不會往寒磣她那方面想的,但三哥這般爲三嫂顧慮,是因爲他愛她,設身處地爲她着想,我便不能再說什麼,只取下腕上的手釧,說道:“這手釧固然貴重,不過我哪件首飾不是價值連城的,雖然很喜歡,但我也不缺這些,買了便是浪費了,我不要三哥破費。”
我從另一個匣子裡取出一串紫貝螺,與三哥說道:“這串貝螺很不錯,價格公道,式樣也好看,三嫂一定喜歡。”
三哥將紫貝螺拿在手裡,也很是喜歡的樣子,愛不釋手,付銀子的時候,與我笑道:“真的不要那副手釧了?”說着話,三哥看向那對手釧,卻已在另一人的手裡,熟悉的白色緞面的衣袖,再往上看去……
南宮絕。
南宮絕兀自看着那手釧,似乎並沒注意到我和三哥在他身邊似的,還是吳坼看到我和三哥,與我們請安:“三公子,郡主。”
“溶誠和明月也在啊,好巧。”南宮絕轉眼看到我們,打招呼道。
三哥友好地點頭致意。
然後南宮絕意識到我和三哥留意着他手中手釧,輕哦了一聲,心下了然。
我不想與他待一塊兒,拉三哥道:“三哥,一起去看三嫂啊,再晚就來不及了。”
一思及三嫂,三哥臉容格外溫柔,與南宮絕歉意道:“絕哥,我們先走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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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沐浴更衣後,在繡樓上梳着長髮,夏稟報道:“郡主,絕少爺身邊的筆求見。”
筆、墨、紙、硯是南宮絕的四位書童,他新的心腹。南宮絕官居臣相,白日裡雖在他自己的官邸處理政務,然每個夜晚依然回來汝陽王府歇息,每天的晨昏也依然給父王母妃請安。禮義孝道方面他倒是做的足,但他身邊的心腹卻是越來越多了。心下疑惑,筆求見我做什麼?懶懶道:“讓他進來吧。”
教我愕然的,筆手裡呈着盛放上午珠寶鋪裡那隻手釧的匣子,且說是他們相爺送我的。南宮絕送手釧給我?我心下一哂,口上仍是待人馭下的溫雅得體,婉言拒絕道:“多謝相爺好意了,無功不受祿,這手釧我卻是不能收。”
筆聞之面現難色,求助般地望着我,“郡主,相爺說了,您若不收下,奴才就不用回去見他了。”
見我無動於衷,筆又道:“郡主,今天是相爺發月俸的日子,他初爲官,初做臣相,人生賺的一筆俸祿,便去挑了這個贈送郡主,這是相爺的心意,還請郡主笑納。”
南宮絕做臣相好像是剛滿一月了,我輕哦道:“這是相爺一筆俸祿?”
筆以爲我感懷,欣喜道:“是的!是的!”
我微笑道:“好像不收,是說不過去了。”
夏聞言將手釧取來呈給我,我接過手釧的時候,也拿握住了夏的手,就勢將手釧套進了夏的手腕,不顧筆一臉愁苦,與夏道:“賞給你了。”夏才欲推脫,我又道:“夏,今天你叫錯了,以後不能叫他絕少爺,要叫他相爺知道麼?”
忘記了痛2009121717:0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