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珺雲匆匆走進了雲寧郡主府的大門,頭也不回的吩咐彩香彩果兩個先去洗漱一番再來找自己後,就察覺到慧芳欲言又止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她略一考慮,雖是知道等一會兒慧芳就能從傳消息的人口中,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但等回到無憂園,唯獨留下慧芳幫忙洗漱的時候,她還是低聲將自己爲何回來的緣由說得一清二楚。
“姑姑知道大皇舅現在正在宮裡養身子吧?”見慧芳點頭,喬珺雲一面擦臉一面說:“那現在宮外沸沸揚揚的流言蜚語姑姑想必也是清楚的。那起子敢冒着皇家的忌諱,散佈此等挑撥離間的謬聞,皇祖母並不打算姑息。不過,皇祖母臨時差遣我出宮,並不是讓我處理此事,不過聽那話音,似乎會讓姑姑徹底探查此事。”
“郡主您的意思是說.......”慧芳合計來合計去,覺得有哪裡不對勁,暫且放下自己可能要辦的事情,轉問道:“想必郡主也是受了太后娘娘的委託,纔會比預定日子早的出宮吧?老奴看郡主這番着急忙慌的樣子,莫不是等下還要去哪裡一趟?”
喬珺雲讓慧芳給自己將髮髻重新梳攏一下,在首飾盒裡挑了一支通體瑩潤的白玉簪換上後,頭也不擡的說道:“大皇舅受傷的事情已經傳得人盡皆知,想來陳家也早有耳聞,惴惴不安。皇祖母此次遣我出宮,就是擔心芝蘭姐姐會受到流言影響。做出什麼傻事。爲了避免下個月大婚之前,陳家扛不住壓力。因着我與芝蘭姐姐關係好,又是皇家人。所以皇祖母就讓我當中間人,和絡一下關係。等下子。我就要去陳家拜訪。”
慧芳一聽此話,手上忙碌的動作加快,幾下子將簪釵在喬珺雲頭上固定好。
喬珺雲也沒有對鏡子打量兩下,直接起身就往外走。忽的,像是想起來什麼一般突兀的頓住腳步。不等慧芳詢問,就道:“姑姑將無憂園旁邊的凝翠園拾掇一下,雖然不確定,但我興許會請芝蘭姐姐來我府上住上一日半日的。這樣的話,也好堵住外面那些不安分的嘴。”
“是,老奴馬上帶着丫鬟們去辦。”慧芳剛一恭敬的應了。喬珺雲就嚮往走去。
喬珺雲掃視了一眼站在門外的幾個丫鬟們。示意綠兒和梓兒都留在府裡幫慧芳忙活之後。只帶着彩香彩果就出府上了馬車。
趕車的婆子一甩鞭抽出了個響動,拉車的兩匹白馬就悠悠的拉着馬車向陳府的方向而去.......
陳府並不知道雲寧郡主等下就要上門拜訪,這幾日外面那些難聽的傳言。着實的將陳家上上下下本來因大小姐要成爲王妃的高興,變成了憤憤不平。
要說這事背後沒有操縱那是不可能的,流言之中明着說暗着示,幾乎都在說陳芝蘭命硬剋夫,現在還未進門呢,就克的恆王昏迷不醒,是個災星。
這一日,陳夫人竟在後院裡抓到了一個說自家是非的賤婢,她深覺此事對女兒陳芝蘭的威脅重大,就將沐休的陳大人喊到了二人的屋子裡。
可是她一看到陳大人頹喪的表情。頓覺事情不好,語氣咄咄逼人,“老爺,你不是說你已經查出來是哪一家暗中使壞了嗎?這都第幾天了,若是咱們再不出手辦他,那咱們家的寶貝芝蘭的名聲就別想要了!現在芝蘭院子裡的低等丫鬟都敢胡言亂語,事情多嚴重您不清楚嗎?”
陳大人看着就像是一棍子打不出個屁的窩囊廢,坐了下去搖頭晃腦嘆氣道:“唉,使絆子的是馬家。你也知道最近皇上總有意無意的找我的麻煩,那個馬良國更是以下犯上處處針對我。這事情關係到咱們女兒的名譽,我當然也是着急的。可是,這馬家現在明顯是故意露出個馬腳讓我抓,若是我上當了,說不定還有什麼後招等着咱們呢!”
“那又怎麼樣!”陳夫人護女心切,心急的拍桌而起,憤然道:“芝蘭現在躲在屋子裡,自昨個晚上起可就沒有吃飯了。如果你再這麼窩囊下去,那芝蘭還要不要命了?你給我說,你到底願不願意動手收拾馬良國那個奸人?”
陳大人一聽女兒已經兩頓沒吃,頓時也着急了。可是,他一想到馬家此次行事如此張狂,頓覺得身後必有蹊蹺,說不定還有人撐腰。事情似乎特別複雜,他覺得要三思而行才安全。
可陳夫人哪裡等得及!她見自家夫君緊鎖眉頭不吭聲,還以爲他是不願意給寶貝女兒出頭,心裡一急張嘴就道:“如果老爺怕麻煩,那我馬上就遞牌子入宮。怎麼說我也是從二品命婦,即便是行事莽撞,找到太后說清楚緣由之後挨罰,那也都是我的事,跟老爺一點關係都沒有。”
陳夫人喊完轉身就走,氣沖沖的架勢彷彿真的要衝進後宮裡爲乖女申屈!
要說這陳大人在官場上屬於中立派,也就是兩邊不得罪只顧着自己分內事的那種老實人,但這可不代表他迂腐。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呢,更何況他雖總掛着老好人假面,但實際上心裡的道道卻比誰都要多。
陳夫人以前說過這麼一句話:老爺肚子裡的彎彎繞繞多得是,可就是不願意多費心使用!若是不然,老爺坐的戶部尚書之位,也不會總有人明目張膽的惦記着下絆子了。
所以,被陳夫人這麼一激,陳大人也重重的一拍桌子,喝止道:“給本老爺站住,外面的事都是本老爺應該乾的,你出去胡亂參合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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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對着他的陳夫人嘴角勾起淺笑,回過頭後卻收斂笑意埋怨道:“老爺若是早就這麼說,不就妥了麼。本來你們官場上的這些事情,就不應該牽扯到內宅。您沒處置好那幫子小人,牽扯到了芝蘭被污衊,老爺難不成還覺得有理?”
陳老爺裝模作樣的瞪眼怒道:“都是老爺我給你慣得,說話沒大沒小的!哼,老爺行事自然早有定奪,外面事情鬧得這麼大,無論老爺我做什麼也掩蓋不住外面對芝蘭的不好流言。”
陳夫人與陳大人相伴多年,自然知曉他不是在說推辭之言,疑惑道:“難道有這麼不好處置?”
陳大人這回真真的瞪了她一眼,摸着脣角上的兩撇小鬍鬚,氣鼓鼓道:“有那麼好辦得話,老爺我還等什麼,直接把馬良國參上一本不就得了嗎!哼,雖說流言止於智者,但那些子所謂大家貴族的,除了咱們交好的之外,哪個不是嫉妒咱們家芝蘭好運氣的?有這幫人在,除非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不然芝蘭永遠無法安生!”
陳夫人也是個機靈人,兜兜轉轉一想,低聲問道:“還是要上面出頭才能止住下面的話頭?”見自己的夫君用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樣欣慰的看着自己,她就撇嘴道:“如果老爺不讓我入宮訴苦的話,宮裡又怎麼能知道咱們家現在的難處啊。”
“真傻!咱們家芝蘭已經是恆王定下的準王妃,你沒看到恆王最近多殷勤的給芝蘭送些小玩意示好嗎?在大婚之前,宮裡必定是會放人在周圍考察我們家情況的。你以爲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就這麼都算了?”陳大人的話,一下子就將陳夫人點醒了。
可陳夫人還是有些疑惑,“那宮裡怎麼現在還沒傳消息?是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好,讓太后不想管咱們了?”
見自己妻子難得露出這樣求知的眼神,陳大人嘴一張正要繼續給她解說時,屋門卻突然被敲響,管家的聲音傳來,“啓稟老爺夫人,雲寧郡主正在府外,說是剛從宮裡出來,想咱家大小姐就過來寒暄一下。”激動之意難以掩飾,傳染一般的讓陳家夫婦也喜笑顏開.......
陳芝蘭聽到丫鬟敲門喊自己的時候,本是不以爲意,繼續紅着眼眶繡佛經的。可當丫鬟說雲寧郡主上門拜訪的時候,她腦中一直繃着的那根弦突然就鬆了。
陳芝蘭手足無措的將佛經放在小榻上,隨便整了下衣服,就着急的打開門走了出去。
門口的丫鬟見她雖然眼眶紅紅,但外表還算得體,倒也沒有出聲阻攔,只是匆匆跟着自家小姐往前院的正堂走去......
喬珺雲坐在正堂喝茶,聽到略顯急促的腳步聲就往門口一瞧。當看見陳芝蘭憔悴的樣子時,驚訝道:“姐姐,你眼睛怎麼了?”她似是想到什麼,勾起笑容調笑道:“姐姐是想我了? ”
陳芝蘭本來緊張的不行,唯恐喬珺雲說恆王怎麼怎麼的。可是見對方神情輕鬆的跟自己打趣,提着的心瞬間落地,長出一口氣的同時明白恆王顯然傷的並不重,甚至無礙。
陳夫人見寶貝女兒呆站在門口,連忙起身拉扯她走進屋子坐到了喬珺雲旁邊,一副慈母相的和聲細語道:“娘讓人給你準備了燕窩粥,你先跟郡主聊,娘去爲你與郡主再拿些點心。”
喬珺雲笑着謝了一聲,得了陳夫人的幾聲爽朗笑聲。她目送着陳夫人走了出去後,就拉着陳芝蘭泛涼的手,擔憂道:“姐姐這幾日一定是沒有歇息好吧?皇祖母擔心你憂傷過度,就讓我出宮來陪你。皇祖母還說了,等過些日子閒下來,請你入宮好好聊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