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院首的話是很有效果的,至少在場除了他們三名御醫之外,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放緩了呼吸,屏息靜氣的樣子仿若唯恐吸入那些......能夠導致人發癲發狂乃至於變成白癡的藥物。
喬珺雲更是反應激烈的用帕子捂住了鼻子,滿是嫌棄的看着那個散落着黑糊糊殘渣的香包。至於太后在瞳孔一縮之後,就沒有什麼神情變化。不過從她搭在鳳椅上顯現出蒼白骨節的雙手,足以說明她現在也並不輕鬆,只算是表面上冷靜罷了。
太后緩緩地平復好情緒,幾不可聞的舒了口氣後,纔開口道:“孫院首這話真是說笑了。御醫院中的各位自然是各有本事的,這些看不出原形的殘渣,想是也難不倒你們的。”
說着,見孫院首要開口,下定論道:“這東西就勞煩孫院首帶回去,請御醫院的諸位御醫們一起研究,總是能探究出其所有成分的。好了,御醫院肯定還有要事忙。還請孫院首一旦有了任何進展。就立即將情況告知於哀家。不然的話,哀家心裡總惦念着,肯定是睡不好的。”
“皇祖母彆着急,孫院首他們這麼厲害,肯定是能查清楚的。等香包裡面的東西確定了來源,您再想查什麼事情不就是輕而易舉的嗎?”喬珺雲孝順樣的爲太后順着背,讓她呼吸平緩些。
孫院首被太后如此一反擊,就有些說不出來話。可在與太后交錯了幾次視線後,也沒有等到太后的收回成命。無奈迫於威勢之下,只得親自上前將散落的藥物殘渣裝重新進了香包裡。
然後,就乾脆了當的告退,帶着楚原與樑御醫告辭於養性殿。
徒留下一羣大小瞪小眼的女人,繼續面對這讓人頭痛的局面。
太后在一瞬間的出神之後。就繼續冰冷着老臉,從左到右的將跪着的坐着的人都打量了一遍。沉默之後,竟是發出了一聲喟嘆。似乎道出了無盡的悵然與——懷念?
衆人還未想清楚太后這是怎麼了,就聽太后冰冷無溫度的說道:“敏昭儀、冷容華與瑛嬪暫時禁於各自宮中。雖然此次與你們無甚關係。但既然王美人與常美人之間的爭鬥牽連到你們,且又有着確實的證據,哀家只得暫時禁止你們的自由,等事情查清楚之後,定會給你們交代!”
敏昭儀三人聽到太后如此說,雖然心中不願又滿是委屈,但礙於目前並不明朗的局勢。也只得起身屈膝道:“嬪妾遵旨。有太后娘娘爲嬪妾等洗脫清白,嬪妾自當在宮中安心靜待着的。”
太后對於敏昭儀幾個的態度還算滿意,着重的看了一眼瑛嬪的神情,見其只是有些疲憊後。也就收回了視線。太后接過茶水輕抿了一口,用睥睨的眼神打量着還跪着的幾個女子。
王美人在接觸到太后如刀般鋒利的眼神之後,心中便頓叫不好。
當即,也顧不得小心謹慎,顫聲道:“還請太后娘娘明鑑。嬪妾今日雖然惹了事端,但根本沒有如阿喜說的那樣,教唆她去偷竊阿棠的香包。而且,嬪妾之前也根本不知曉今日會在來請罪的時候,會遇到常美人。”
太后微微頜首。半是制止半是安撫道:“唔,雖是如此說,但昨日你杖責宮女致其死一事,卻是實打實發生過的事情。此事只能說是你未管教好下屬,就連與你同居一宮的冷容華也有疏忽之責。”
話落,就見冷容華又欲起身請罪,微微搖頭制止道:“這次因你事出有因便罷了。但是王美人卻是要罰的......就罰你抄寫宮規五十遍,寫不完便不允許踏出文華殿一步。你可有異議?”
王美人一聽處罰如此之輕,反而有些驚詫,被太后一問連忙慌亂的磕頭道:“太后娘娘仁慈,嬪妾自當禁足於宮中,不完成五十遍宮規便絕不出宮。還要多謝太后娘娘寬恕嬪妾。”
“恩......還有常美人,自稱受人教唆又拿出了所謂物證,但卻無法證實你的挑釁的確與瑛嬪有關係。你主動挑釁其他妃嬪導致後宮不睦,便罰你抄寫宮規百遍,並女誡五十遍。務必要參悟透了之後,纔可重出宮殿。至於其他的,就等哀家將此事徹查清楚後再與你算賬,你可有異議?”太后冷眼睨着常美人,語氣較比對王美人時,要森冷的許多。
常美人一聽這事情還不算完,日後還會被算總賬,心便頓時一緊,不得不害怕的應道:“多謝太后娘娘責罰,嬪妾毫無異議,只盼太后娘娘能徹查出嬪妾是清白的。”
“嗯哼。”太后含糊不清的發出一聲鼻音,見無礙的幾個打理完畢,就風輕雲淡道:“你們都是皇上的妃嬪,也都是這後宮之中的女人。雖然有時候少不了一些不和與摩擦,但哀家可不希望你們對彼此下狠手。此次就算是一個教訓,你們五個回去之後,給哀家好好的想一想!好了,都下去吧。若是你們在宮中悔過的時候,想到了什麼關鍵,可以派奴才來傳話。”
“是,嬪妾謹記。”敏昭儀盈盈一拜,見太后已經變得有些不耐煩,雖然有些惶恐,但還是一咬牙開口道:“太后娘娘,您看紫靈和紫珠,與此事也並沒有牽連。不知嬪妾是否可以將她們兩個也帶走,也省的她們兩個不懂事的,在這裡礙您的眼。”
衆人皆是沒想到這種時候敏昭儀還想着紫靈與紫珠,不免得心生些許感慨。
而被敏昭儀討要的兩位主人公,皆是又驚又喜,半擡起頭希冀的望着太后。結果沒有讓她們失望,太后略一沉吟便準允道:“既然敏昭儀想着你們,也是你們倆的福氣。走吧!”
紫靈與紫珠一聽頓時欣喜若狂,用力地給太后磕了個響頭之後,就撐着已經麻木的腿起身,心中卻是滿滿激動,微有些踉蹌的走到了敏昭儀的身後。
敏昭儀又對太后道了謝,不經意見看到冷容華給王美人遞了個眼神,心中有些覺得好笑。
現在正警惕十足的王美人,立時反映了過來,謙卑的屈膝道:“太后娘娘仁慈,嬪妾身邊的阿蜜一向老實,今日又一直很是被動,忠心耿耿的護着嬪妾。不知可否......”
太后不等王美人說完,就隨意的揮手道:“走吧走吧,都走了纔好,纔不礙哀家的眼呢!”
王美人得了好,也曉得太后已經瀕臨不耐煩的邊緣,獻媚的說了幾句好話,就連忙跟在冷容華身後,帶着唯一僅剩的阿蜜走出了養性殿。
至於還跪着的阿喜,王美就連看她一眼都覺得耽誤工夫。
一個只會拖後腿甚至誣陷主子的奴才,早死早了事!
而常美人本也想着趁着這個機會,將阿舒給討回去的。可惜太后猜到了她的主意,直接一個眼刀颳了過去,就滅了常美人心裡的那些小想法。
喬珺雲平靜的看着那走出去一行人的背影,雖然儘量保持着儀態端莊,但她卻還是看出了一絲狼狽與虛浮。
太后將幾個都沾着嫌疑的妃嬪們與看似無關的宮女攆走後,殿內跪着的就只剩下三位宮女——嫌疑最大的阿棠、舉止莫名其妙的阿喜,以及看起來頗爲無辜卻被捨棄的阿舒。
本來殿內有敏昭儀幾人在的時候,還能幫忙承擔不少太后身上泄露出來的冷意。
可敏昭儀她們一走,本就因爲昨今兩日的精力而精神恍惚的阿棠,就再也承受不住上位者釋放出的威嚴,身子晃了晃就倒向了旁邊的阿喜,悽慘極了。
而阿喜正覺得有些跪不穩,受了阿棠這麼一壓,順着重力而倒在了地上,倆人就跌在了一起。
現在唯有阿舒一人安穩的跪着,可從她額頭上滲出的冷汗就能知道,她恐怕也快跪不住了。
就在這個時候,喬珺雲忽而說道:“皇祖母,您爲什麼要將常美人也給放走呢?瑛嬪娘娘的那支簪子,可是莫名其妙的就落入了常美人的手中。再加上這阿棠也是常美人的人......”
太后的眼皮半拉聳着,低垂着眼看着手中停滯的佛珠,半晌才說道:“常美人可是與阿棠一樣,說是見到了高位嬪妃得了指示,甚至還都拿出了能夠作證的物件。可最大的問題是,敏昭儀與瑛嬪兩邊都極其確定,昨日沒有見到過正大光明上前去拜訪的常美人與阿棠......哀家覺得,有審訊常美人的時間,還不如來專心撬阿棠的嘴比較好。畢竟,阿棠能夠摸到敏昭儀小心護送的南海珍珠,又沒有驚動任何人。較比自說自話跟做夢似地常美人來說,更爲有價值一些呢.......你看,阿棠這張臉都慘白成了這個樣子,定是明白錯了,害怕受到酷刑呢。”
太后饒有興致的說着,只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在阿棠的眼中,卻是猶如鬼魔一般的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