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撲棱一下坐起了身,額上冷汗津津直冒,有些意外的情況讓慧萍小心翼翼的掀開簾子,當看到太后跟魔怔了似地緊緊地盯着自己,一錯也不錯的時候,艱澀的問道:“主子,您怎麼了,可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您睡了一天一夜......”
太后怔神許久,才略有些反應過來,試探‘性’的問道:“你今天怎麼沒拿鏡子過來?”
“鏡子?什麼鏡子?”慧萍根本就不懂太后的意思,難道是指太后想要照鏡子了?
正當慧萍想要去找面鏡子過來的時候,太后卻像是鬆了口氣般道:“沒事兒,服‘侍’哀家起‘牀’吧。”好好想了一會兒,纔不太確定的問道:“雲兒的情況如何了?”
“您請放心,郡主並不大礙,繼續休養幾天就能好了。”慧萍說是如此說,卻還是擺了擺手示意宮‘女’們都退了下去,只有慧心和紅穗留了下來。
太后見這情況覺得有些不好的預感,忐忑不安的問:“怎麼了,難道真有問題?”
“主子......”慧心上前一步,表情不是一般的難看:“您也知道之前雲寧郡主大出血,恐怕是......其實不僅僅是猜測,老奴去問了曹御醫,他說郡主已經失去了生育能力了。這件事情如果傳了出去,或者被人發現的話......”
“不、不會的!這件事情絕對不能讓皇上知道!”太后想也沒想的就說了這麼句話,讓慧萍和慧心都暗自納罕,不明白這件事情跟讓不讓皇上知道有什麼關係。
紅穗敏銳的察覺到太后的神情恍惚,且狀態很是不穩定,暗自記下了,就上前輕聲勸慰道:“太后娘娘千萬別傷身,既然郡主是失血過多,說不定等想辦法補回來之後就沒事了呢......”
紅穗的心裡現在難受極了,之前太后和慧萍慧心的舉動就有些奇怪。但她卻疏忽的沒有太過在意,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躺在‘牀’上因大出血而昏過去的雲寧郡主了。
一是懊悔、二是畏懼,紅穗現在已經明白自己犯了多麼大的錯。那可是害的雲寧郡主不能生育啊。待得主子知道了,會不會將她......
紅穗儘量不讓自己去想任何悲慘的下場,只希望能多蒐集些重要的消息,將功贖罪。不過,面對雲寧郡主的時候,恐怕她是再也沒有臉了。
太后深陷在自己的思緒中,卻忘記了臨睡前她還因喬珺雲可能就此再也不會爲喬家延續下去血脈而有一絲慶幸,就怕這只是夢境的開端——雲兒不能懷孕了,不就跟夢裡的一樣嗎,不能生育的事情被皇上知道之後。皇上就會用她做棋子,害的她自刎而亡不說,更是讓她與霍家的地位危在旦夕。
無論如何,這件事情都要瞞住,至少不能讓皇上知道。不能讓皇上將喬珺雲當成打擊霍思琪和霍家的工具。至於怎麼做......
太后的腦筋飛快地轉動着,不能讓皇上將喬珺雲立爲皇后,一是讓皇上提前立後,這是最直接的辦法,不過她卻不確定皇上是不是已經心中有人選了。雖然她現在看似不怎麼管霍家的事情,但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霍家被打壓下去。
看來得試探一下皇上的想法,纔好做決定。而且。也不能只有這邊行動。
太后目前是真的沒有讓霍思琪做皇后的想法了,與其因爲一個後位而讓皇上恨不得完全毀了霍家,還不如立個明面上的靶子,還不用擔心威脅到自己。
但是,喬珺雲這一邊卻是不穩定的因素,萬一皇上又因爲什麼不滿上了霍家以及自己這個做母后的。想要用喬珺雲來做些什麼威脅自己的話,那可就糟了——太后根本就沒有想到,爲什麼她一想到喬珺雲可能會如夢裡那樣悲慘自刎而死心裡就不是滋味兒,她只知道不希望讓喬珺雲變成那個樣子。
絞盡腦汁了一番,太后才隱隱的有了個想法:既然不能讓喬珺雲嫁入有權勢的世家。又不能讓她做皇后,更別說被人戳脊梁骨的送去和親之類,她也不可能下嫁給平民百姓,那麼她的親事幾乎是無望的,還不如就助她將名聲毀得更徹底,大不了皇家養她一輩子!
一產生這個想法,太后就覺得十分妙!本來喬珺雲現在就有好‘女’‘色’的名聲了,她之前就沒有多加阻攔流言的擴散,那麼找個時機讓消息越傳越烈,甚至讓喬珺雲真的‘迷’戀上‘女’人,變成板上釘釘的事實,那一切就都解決了!
想到這兒,太后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豁然開朗。有了解決問題的法子,她的神經也沒有繃得那麼緊了,甚至還讓慧萍幾人覺得驚悚的‘露’出了淺淡笑意。
雖然不過是一閃即瞬,但還是讓慧萍和慧心覺得太后越來越冷清了。哪怕這是太后願意見到的事情,也不應該在‘私’底下表現出如此明顯的幸災樂禍吧?
慧萍與慧心的誤解,太后絲毫不知曉。哪怕是知道了,恐怕也不會跟她們解釋夢中發生的離奇一切的。
不過,等洗漱完畢,下‘牀’坐在妝奩前等待梳妝的時候,看着鏡子中的那張老臉,太后的心中還是難以言喻的煩悶。要是那個夢中的容貌能在現實中實現,那該有多好啊。
不知是否應該慶幸,正因爲噩夢中那些經歷的事情,除了容貌之外一切都是絕對的夢魘,所以太后不過是惆悵了一小會兒,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緒。
瞥了一眼身後‘還活着’的慧萍,太后的心情難得有些平靜。可是,當想起那個噩夢來得莫名其妙,沒有一絲一好的徵兆時,再次變得焦躁不安。
難道說,正是因爲昨日雲兒的事情她做的太狠了,老天才給她的警示?可是如果老天真地認爲她做錯了的話,爲什麼非但沒有降下真正的懲罰,反而用另一種方法警示她?
甚至說,在夢中她竟然還能聽到紅穗的心聲,知道了自己並不清楚的很多事情。可是回到了現實中。耳邊卻靜悄悄的,無法再聽到紅穗、乃至於慧心和慧萍的心裡話。
一直騎坐在太后頭上的清澄不屑的撇了撇嘴,這個老太太還真自以爲是,在夢中要不是她幫她開掛了。她死了也別想能聽到別人的想法,更何況那段心裡話還是她安排的呢。
對於太后做了夢之後作下的決定,清澄覺得沒什麼出乎意料的。只是,還是等她將這件事情跟喬珺雲說了,看看她有什麼想法吧。之前沒能護住她,讓她失去了生育能力,可真是她的錯......
喬珺雲躺在‘牀’上仰望着上方的‘牀’幃,心中百般複雜,難過痛苦的想要哭,可卻莫名的沒有淚水。天知道。當本能夠逃過此劫卻因百般推脫仍舊不得回府,反而跟着慧萍入了宮的她,此刻有多麼的怨恨乃至於自責,自責自己當時的態度實在是太不堅決了。
可是,就算是她逃過這一劫那又如何呢?既然太后早已打算要對她動手。那麼不管她如何躲避,總有一天會來的。說不定,等哪天送到郡主府上的食材就泡了‘藥’,身上穿的也浸了‘藥’水,乃至於她入口的食物也被人偷偷地下了‘藥’。
既然能夠如此理智的想,但另一半的大腦卻在反對,誰也說不清是不暴‘露’重要。還是說保住可能這輩子也不需要的生育能力重要。
只能是說,自己生個孩子好好照顧他長大,一直是喬珺雲最期盼的。可是當擺在復仇面前,似乎就有些......
喬珺雲有些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應對好了,更甚者在暗暗猜度太后接下來又會對自己做些什麼。既心痛又冷情,兩種思維在拉扯着她。讓她痛苦不堪、心境堪憂。
清澄就是在這種情況再次出現的,她儘量不讓自己的眼神閃躲,難掩尷尬愧疚的看着喬珺雲,支支吾吾道:“那個......那什麼,我昨天晚上讓太后做了個夢。現在她開始想讓溫儒明立後了,但是卻不是霍思琪,反正她也沒有決定好呢。另外,她不打算讓你嫁人了,爲了達到這個目的,自然是要毀了你的名聲讓你嫁不出去......”
小心的覷了一眼喬珺雲,發現她面無表情,清澄的心中一跳,聲音越發輕忽:“你不是有了紅飄嗎,她爲了讓你敗了名聲卻不能讓皇家的聲譽受你影響,就打算將你喜好‘女’‘色’的名聲落實了,然後她還恬不知恥的想着她可以養你一輩子。哼,誰稀罕啊,你說對不?”
喬珺雲的眉頭微微擰起,對於清澄讓太后做了什麼,她也能從太后以後的打算猜出來個大概。反正肯定是讓太后看到類似於上輩子她入了後宮做了妃嬪,但她肯定是比較慘的那個,而溫儒明卻在夢中對太后產生了威脅,所以太后纔不會乾淨利落的了結了她的。
至於要如何應付太后想讓她真的愛上‘女’‘色’這一點,喬珺雲很快就鬆開眉頭,不再糾結了。
反正她現在已然是這個樣子了,太后又要將郡主府的水攪渾,那麼她不配合可怎麼成!
最重要的是,喬珺雲非但要配合順從的喜歡上‘女’人,她還要反過來自己掌握住局面。太后不是擔心她進入後宮,擔心她嫁給世族子弟有威脅嗎?那麼,她就非要藉着這個機會,大肆籠絡人脈。她不想再隱匿了,趕緊將這些糟心的事情處理了,爲爹孃報了仇!還有哥哥,她一定要親手殺了現在是劉硯的假喬俊彥,讓她這個外來人奪了哥哥的舍!
而所謂的名聲,早在她收了紅飄的時候,就沒了。
喬珺雲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點了點頭,心道:“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只是希望,這次太后再有什麼主意和打算,你能及時告知於我,不要再像是這次一樣了。”
“沒問題,我保證!堅決保證!”清澄故意舉着手討好的模樣並沒有被緊閉着眼睛的喬珺雲收入眼中,她訕訕的放下了手,說不上是失落還是自責折磨的離開了。
其實這次的事情,清澄本應該早早就知道的。畢竟她在後宮裡那麼多的‘鬼將’,安‘插’在養‘性’殿的甚至不只是一個。但這次,她卻......
喬珺雲在養‘性’殿正殿躺了兩天兩夜之後,在第三日就被擡着去了偏殿。而太后卻沒有立即搬回正殿去住,因爲正殿到底算是見血了。太后覺得晦氣。就又請了還未離開的空予師太爲正殿去去血腥氣,不然她還真是無法安心的住回去。
雖說在宮中是休養,但喬珺雲的生活卻分外忙碌,哪怕是躺在‘牀’上不能動。也是沒有絲毫的寧靜可言。先是敏夫人帶着溫鳴過來看一趟,一會兒霍思琪一副真真關切的樣子來慰問幾句,這羣‘女’人讓喬珺雲看得頭痛眼‘花’,恨不得全都消失得遠遠地。
唯一能有所慰藉的,應該就是齊嫣兒了。她一如既往的穩重,但言語之間流‘露’出來的關切卻是絲毫不帶作假的。再加上榮蘭公主‘性’格俏皮,雖然在因‘身體虛弱’而臥病在‘牀’的喬珺雲面前收斂了不少,但天真的言語還是讓喬珺雲覺得輕鬆不少——更多的,還是因爲榮蘭公主不過是個兩歲餘的孩子,她喜歡她如同鳴兒那孩子一樣。
但是。卻因爲喬珺雲現在與孫良敏之間的嫌隙,而導致哪怕她想要跟鳴兒親近一下,也要顧忌着。但是面對着真與自己‘交’好的齊嫣兒和溫榮蘭,她就不必那麼拘謹了。
“表姐,你快快好。要陪榮蘭玩呢!”榮蘭公主極其聰明,至少從她年紀小小說話就十分舒暢這一點能看出來。
“好啊,等我好了,我就接榮蘭你去表姐的府上住幾日好不好?我家的佩兒特別會做點心,杏仁糕、梅子糕、棗糕、核桃酥還有水晶糕,你喜歡哪個都可以。”喬珺雲的語氣本就溫柔至極,再加上身體乏力而說話的聲音微乎其微。讓榮蘭爲了聽清她的話越靠越近,都要撲到‘牀’邊了。
齊嫣兒擔心榮蘭壓到了喬珺雲,就有些緊張的想將她拉走,卻見喬珺雲笑容滿面的搖了搖頭。
小孩子的鼻子很是靈敏,溫榮蘭靠近了喬珺雲之後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兒,當然她是不明白什麼是血腥味的。只是下意識的不安,緊張的對着手指問:“表姐,你的身上怎麼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是不是‘牀’上掉了吃的,時間長壞了啊?”
喬珺雲一愣。眼神黯淡,雖然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但還是被齊嫣兒給注意到了。
“榮蘭,你先出去玩兒,母妃有事情要給你表姐說。”齊嫣兒示意彩香彩果將溫榮蘭帶出去玩兒,溫榮蘭雖然不想走但還是‘挺’聽話的,一步三回首之後,等出了偏殿,很快就在宮‘女’和彩香幾個的逗‘弄’下,再次喜笑顏開,玩了起來。
喬珺雲目送着溫榮蘭被簇擁着離開,眼中的柔情好不明顯。
齊嫣兒是知道喬珺雲喜歡孩子的,可是以前喬珺雲再如何喜歡孩子,喜歡榮蘭,也沒有在見面之後‘露’出過這種盼而不得的神情。
在喬珺雲剛回來的那天晚上,溫榮蘭就覺得太后將她攆走的舉動有些太急促了。但當時也只是以爲太后見到喬珺雲心中歡喜,所以纔會不希望她們站在那裡礙眼的。
可是......齊嫣兒坐在了‘牀’邊,鼻間依稀可以輕嗅到一絲絲血腥味兒。她有些遲疑的試探道:“雲兒,你是來了葵水?看你臉‘色’這麼難看,我那裡還有兩根老參,等會兒讓人取來給你熬了湯喝吧。”
喬珺雲之前的略違和神情就跟從不存在似地,她感‘激’的笑了笑,眼睛笑得彎彎的:“那就多謝嫣兒你了,不過皇祖母和皇舅也都賞賜了好多補品給我,都喝不過來了呢。不過曹御醫說了,我正好來了葵水,身子又虛弱恐怕虛不受補,所有這些大補之物還是得等到葵水走了之後才能用的。勞你爲我多費心了。”
齊嫣兒直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可喬珺雲就是不說是不是還發生了別的事情,哪怕是她再如何的想幫喬珺雲渡過難關,可是在養‘性’殿內,她還是不敢多說這些貌似指責太后不夠關心喬珺雲的話的,不然肯定不出第二天,整個後宮都要謠傳她不滿太后嚴苛之類的話了。
齊嫣兒只能握住了喬珺雲的雙手,試着這樣給她力量,聲音有些低:“要是有爲難的地方儘管與我說,只要能幫得上忙的。我但無二話。不過你也別想太多了,既然在養身子就好好養。真有煩惱的事情,那也得等到你重新擁有了健康的身體之後在考慮。身體可是最重要的,你可不能因爲心事而導致自己的身子愈加孱弱。你知道嗎?”
喬珺雲的眼眶微微有些溼潤。但還是無力的點了點頭,聲音卻有力了不少:“我知道,謝謝你了。說實話,這麼多人來看我,除了皇祖母與皇舅之外,我就覺得你最親近。其他的,看我的眼神真討厭,像是我就此命不久矣了一樣!”
“別,這種話可千萬不能‘亂’說!”雖然齊嫣兒也歡喜喬珺雲親近自己,卻極不喜歡她說這種晦氣的話。讓她的心臟都跟着提了起來,“這種話千萬不能說,有太后娘娘關照你,你很快就能康復的。到時候,你活蹦‘亂’跳的。讓她們都乾瞪眼去多好!”
“齊貴嬪說的沒有錯,你管那些人做什麼,都是一羣小人罷了!”
太后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嚇得齊嫣兒立即站了起來,轉身行禮深深埋頭道:“嬪妾不應該妄議其他妃嬪,還請太后娘娘恕罪!”
“無礙,你也沒說什麼。何必這麼緊張。”太后不以爲意的揮了揮手,飛快的瞄了一眼喬珺雲又道:“倒是哀家疏忽了,雲兒正是需要安靜的時候,她們來了反倒是太鬧騰了。慧心,你出去傳道旨意,這些時日除非有哀家的準允的話。誰都別來打擾雲兒。”
眼看着慧心下去了,喬珺雲才從呆滯中反應了過來,有些不安道:“皇祖母,這樣不好吧。那些娘娘們會來看我其實也算是一片好心......”
“行了,你不要因爲這件事情傷神了。聽齊貴嬪的話。你且休息着,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說。”太后說了兩句就又想走了,她發現,原本只是覺得面對喬珺雲會有些心虛而已。可是自從做了那個夢之後,她就莫名的有一種愧疚,根本無法跟喬珺雲一起待得太久。
“皇祖母!”喬珺雲叫住了不但自己要走,還要帶走齊嫣兒的太后,她忍着心下的厭惡與憎惡,略羞澀道:“皇祖母,雖然雲兒很感‘激’能有在宮中休養的機會。但是,雲兒已經好久沒有回家了,雲兒今日感覺有‘精’神了不少,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不可以出宮回府了?總是這樣待在宮裡面,難免會覺得打擾到了皇祖母休息的環境。”
太后聽到這話本應該拒絕的,可她卻出奇的很贊同喬珺雲這個想法。沒有太多猶豫,她就回答道:“回去自然沒有任何問題,只是你現在還是太弱了些,等再養幾日的吧。要是你恢復得差不多了,哀家再派人送你回家。唉,你這孩子還是這樣戀家。” Www.Tтká n.¢ 〇
喬珺雲‘摸’着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輕聲道過謝之後,對着要離開的齊嫣兒悄悄擺了擺手,被太后一直注意着她的眼角餘光注意到,不禁又要感慨沒想到齊嫣兒竟然真的能跟喬珺雲這麼投緣。
目送着一羣人離開,喬珺雲在‘牀’上小心的翻了個身,覺得下面沒有再流血才放心了不少。她擺‘弄’着自己的手指,一副百般無聊的樣子。擺‘弄’了一會兒,她就又有些發睏了。
另一邊,太后帶着齊嫣兒離開偏殿之後,沒有着急招呼着溫榮蘭跟她回去。而是帶着齊嫣兒回到了主殿,遣退了無關人等之後,也不讓齊嫣兒坐下,飽含深意道:“哀家倒是沒想到,你竟能將與雲兒之間的情誼一直維持了下來。現在宮中人人看似關心着雲兒,卻不乏因爲一些流言蜚語而有看好戲的念頭。唯獨有你,卻是一片赤誠之心,在這後宮之中,倒也是難得。”
齊嫣兒耐不住的心中發寒,太后明明知道那些對於喬珺雲不利的傳言,卻根本沒有出聲制止過,現在卻又因她與雲兒之間的友誼而產生了懷疑,也不怪她對太后的真實想法產生懷疑了。
心中百般猜疑,齊嫣兒面上也流‘露’出了一絲恰到好處的畏懼,“嬪妾當不起太后娘娘的誇讚,不過是雲寧郡主真心待我,我纔會投桃報李,以一片真心對待雲寧郡主的。至於旁人如何作想,嬪妾雖然不清楚,但實際上對雲寧郡主最真心也最好的。不就是太后娘娘您了嗎。衆人皆道太后娘娘對雲寧郡主寵愛萬分,這纔是對郡主最重要的呢,至於旁人的想法做法,與郡主又有何關係呢。”
聽了這番話。太后總算是覺得心中熨帖了不少。輕輕地嗯了一聲,瞥了一眼雖然表情略膽怯但目光卻很是正然的齊嫣兒,有個想法在心裡裝了一圈。有心試探的問:“也沒有外人,哀家就還叫你嫣兒了,這幾年後宮中越來越鬧,你作爲後宮之中的老人,可覺得她們其中是否有特別不安分的?若是心裡有想法就說出來,哀家自然會替你做主的。或者,有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事情,你也但可以反擊回去。總而言之有哀家護着你呢。”
齊嫣兒當即‘露’出感動欣喜之‘色’,心中卻是不由得警惕起來。太后如此和藹的模樣,她已經有些時候沒有見到過了。自從榮蘭公主週歲之後,太后將霍思琪的事情折騰的最厲害時候開始,太后就對她有了疏遠。
雖然齊嫣兒現在仍舊是幾乎每天堅持天不亮就起。趕來養‘性’殿伺候太后梳洗乃至於用早膳,但太后在某些情況下卻開始讓她迴避了,哪怕說的不過是些頂多秘密幾天的事情。
因此,看到太后忽然笑得跟老菊‘花’盛開一樣,齊嫣兒就覺得這其中有‘陰’謀。話在心裡過了一遍,臨說出來之前又在腦子裡過了一遍,也不敢確定是否完全沒有不妥之處:“能有太后娘娘關懷。嬪妾真是滿心感‘激’。只是宮中生活雖偶爾會有一些不愉快,但也都是些小事,更何況各位姐妹都是有愛的,嬪妾完全應付的來。再者,嬪妾可算不上是後宮中有資格的嬪妃,不過是早得幾年入宮罷了。在皇上的心中,自然另有一杆衡量誰更好地秤。嬪妾但管問心無愧的行事,可不敢跋扈而爲,嬪妾一直謹記着太后娘娘的教導。打個比方,但凡遇到大事。若是嬪妾受了委屈,也是不敢做些不合宮規的事情。只因爲有太后娘娘爲嬪妾做主,所以在嬪妾心中,但凡有惱火亦或者不懂的事情,只管來找您,只盼您不要覺得嬪妾沒有主見呢。”
要是在以前,齊嫣兒這番過於貶低示弱的話,恐怕討不得太后的好。因爲太后雖然喜歡手下的人聽話,但是卻不喜歡太過沒有主見的,那會讓她覺得麻煩。
但自從那個夢之後,太后看什麼都有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尤其是溫儒明表示他立誰爲後都是他的事情,就怕溫儒明扶起來一個家世淵博的‘女’子爲後,那樣她在後宮中說一沒人敢說二的權威,不就危險了嗎。
所以,現如今的太后對於明明白白表示要依附自己才能在後宮過活的齊嫣兒,那是實打實的滿意。
但太后卻未明顯地表‘露’出來,只是淡淡的點了下頭,又詢問了幾句最近榮蘭的情況之後,就讓齊嫣兒退下去了。
離開的齊嫣兒心中惴惴不安,而太后卻是開始合計起了——想要不明顯的拱齊嫣兒成爲皇后,要耗費多少的力氣。至少,因爲這次要違背了霍家想出一個皇后的意願,她就只能靠自己這些年積攢下來的人脈了......
事實上,在宮中又住了兩日,喬珺雲打算明日就請示太后離宮的時候,又有人來看她了,竟然沒有被一直守在偏殿‘門’口的太監所阻攔。
當喬珺雲乍一看到出現在內殿的尼姑時,眼神就是一閃。尤其是當她看清眼前的小尼姑竟然是曾經在青禪寺裡有過一面之緣的靜然時,驚訝之情更是連遮擋也不需要了。
靜然倒是淡定得很,雙手合十的道了句阿彌陀佛,就又走近了幾步,聲音平和的出奇道:“郡主覺得可還好?”
喬珺雲立即招呼着彩香給靜然搬了張椅子過來,等靜然推辭不過坐下了之後,迫不及待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甚爲親近的說道:“靜然師傅,您怎麼在宮中的?我現在好的差不多了,打算明日就跟皇祖母求得回府去呢。若是小師傅你願意的話,不如隨我回到府上住上幾日可好?那樣,咱們也可以好好聊一聊佛法。”
彩香和彩果看喬珺雲態度如此熱切,就乖覺的領着其他宮‘女’走了出去。
等‘門’被關上之後,喬珺雲‘露’出了急切萬分的神情:“靜然師傅。上次你說我有血光之災,果不其然在離開青禪寺的時候就磕得頭破血流!雖然不知道您是怎麼在宮裡的,但是您能不能再幫我看看,看看是不是還有什麼磨難在等着我。你說說我。我什麼都沒做,哪怕是出去送一下碧‘波’,怎麼就要受到這種苦難呢!”
靜然看着喬珺雲哭着臉的樣子,就緩緩的轉動起了手中的佛珠。等喬珺雲擠出了兩行眼淚出來之後,才忽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回答道:“貧尼本是同樣被下入大牢中的,貧尼也從未想過清心住持會做出那樣的事情,真是作孽,還好沒有傷到您。後來,貧尼得幸被前去大牢超度住持師太亡魂的空予師太看中。收爲了隨身弟子。而這次,貧尼就是隨着空予師太一起入宮來爲您祈福驅除晦氣的。”
一聽到這兒,喬珺雲的眼神就漸漸深沉了下來,哦了一聲,鬆開了靜然的手。微眯着眼問道:“那您現在可能看到我身上有什麼不妥之處?”
“空予師傅佛法高強,郡主應該是無礙了的......”一向淡然如鬆的靜然竟然‘露’出了沮喪的神情,“其實,不是貧尼不想爲郡主相看,只是那次清心住持做的事情實在是造了殺孽,不光是她收到了上天降下的責罰,就連貧尼等人也被佛祖收回了多年來的積修。現在。貧尼頂多就能說是一個平平常常的小尼姑,沒有任何的非凡之處。所以,恐怕是要讓郡主失望了。”
說着說着,靜然的語氣和表情就再次歸於平靜,好像剛纔還在沮喪難過的人並不是她一樣。
喬珺雲‘露’出了些許的不相信,靜然的嘴巴張了張。似乎很有些猶豫,但還是續道:“其實,雖然貧尼沒有了法力,但還是懂的一些相面之術的。”
上下仔細的將喬珺雲看了一遍,靜然就若有所思的說道:“明明郡主的福格還一如既往的深厚。本不應該受到這些苦楚的。雖然不太清楚,但應該是佛祖給您的考驗。您只要知道,您身上的滔天福氣是絕對不會讓您被傷及‘性’命的,只要您闖過了這許許多多佛祖爲您立下的關卡,總有一天能修成正果,過上幸福美滿的人生的。”
“就這些?”喬珺雲是真的驚訝了,剛纔一開始那麼欣喜的神情自然是裝出來的,她早就聽清澄說過這次入宮的除了空予師太之外,還有一個小尼姑。所以,在靜然穿着尼姑服出現的那一刻,她就立即知道了。
正因猜到了,心中才記念起了空予師太也是害自己的人之一。
當夜晚上被灌下去墮胎‘藥’的時候,喬珺雲可是將外面的聲音聽了個清清楚楚。靜然看來是真的不知情纔會被差遣走得,所以她倒是沒有遷怒,雖然心中不自在的難受,但還是儘量保持着禮儀,希望能從靜然嘴中再打聽到一些危險的前兆——雖然現在她已經有了可以避兇的直接感覺,但是這次痛失生育能力就證明了她雖然能感受到,卻很有可能會無能爲力的無法避開。
自從上次在青禪寺見面,喬珺雲就覺得這個小尼姑很是不簡單,本以爲她還能繼續指點自己幾句,誰知道她卻因受到清心的牽連,會失去了那種本領呢。
想到自己現在的本領,喬珺雲的心口忽然一縮,想到了什麼,也不遮掩徑直問道:“敢問小師傅,當初您爲我算了命的時候,可是感受到了什麼?譬如說,當時就感受到了我會在最近一段時間出事,而且曾經有過得到驗證的先例,您纔會提醒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