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踱過來俯身想要抱起我,我在火燭上滾了半周才躲過。
“阿玉,那是西華山的寶物攝冰絕魂針,你以爲你還能使出半分法力麼?”他居高臨下,冷靜道。
我掙扎着瞪了他一眼:“你信不信老孃分分鐘逼出鼻血來暈死你!”
他愣了半刻。
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蹲下看着我若魚肉在案,任人宰割卻無力還手的模樣,歡愉道:“你難道不曉得,本君已經不怕鼻血了麼?”說罷伸出手捏死了我領口處的火苗又擡眸期待道,“你果然還是記得本君,阿玉,你還記得本君暈鼻血,你心裡一定有我對不對?”
我只聽自己冷冷笑了兩聲,道:“如今倒是想忘了你都不成了!”
着着絳硃色袍子的孟澤蹲在我面前,他背後丈許長的紅錦似血般皺起邊角,滿殿大紅色火燭燃着彤彤醉人的光,明明一副暖融的場景,卻端得讓人生出萬分寒意。
“阿玉,今天我們便要成親了。”
我被這句話激得又噴出一口血,他湊過來抱住我,只覺心口那枚針直直朝着他的方向鑽了一下,我整個身子都被帶得一痛撞進他懷裡。他緩緩撫了撫我的背,輕聲道:“阿玉乖,睡一覺就好了。”
耳後又有一陣冰銳的刺感鑽進,倏忽間遊進腦中,我再也忍不住啊地叫出聲,他一直撫着我的背,“阿玉,睡一覺就好了。”可我怎麼能睡呢,我知道從耳後鑽進的針就要封住我的神智,我死死撞向他胸前,撞向地面,滾在滿殿的紅燭之中,只盼着疼痛能給我帶一絲清醒。
可是怎麼能呢。
又有一枚銀針帶着尖銳的涼意、帶着急速的殘虐穿進眉心,不遠處的孟澤臉上悲喜難辨的神情在滿目燭火一瞬湮滅。師父不在,六師兄不在,長訣天尊也不在……我這次可能真的要完了。
夢中一刻也未能踏實。耳邊一直是孟澤那混帳的聲音,一斷也不斷。我想掙扎起來,凝聚起來的神識卻如何也不能穿過靈臺,只能艱難地讓身子動一動,盼望着衝破銀針的封阻,只盼着能醒過來。
有火熱的手掌一寸寸從脖頸摩挲到心口,又從心口摩挲到腰際,越摸越不是地方,孟澤微啞的嗓音緊緊低伏在眉心處:“阿玉,不要動……”
我睜不開眼,但是心裡卻清明得很,不知道如何才能躲開他的手掌,只得死死折騰,哪怕能折騰出一個小小動作,也要讓身旁的孟澤住手。
微潮的呼吸貼在我眼睛上,“不要哭……”
黑暗中我狠狠向上碰了一下,耳邊傳進一聲痛哼,那呼吸便稍稍離遠。我竟激動不已,熱淚盈出眼眶,我能感覺得到那淌下來的溫熱。
可那聲音又貼過來,帶着些悽惶,“當年,你第一次來證親。那時候,我站在別的女人身旁,自始至終都在想,你什麼時候能掏出玉蕖劍來給那兩個女人一劍……或者給我一劍,讓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也好……”
我搖搖頭,使勁想挪開,挪得離他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