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發現實在是太振奮人心了!
這說明昨天保護孩子的那名女教師和今天站在他面前的女教師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有誰會明明近視還只配一副平光眼鏡的呢?
一定是小美!一定是她!
她知道若是在門衛那裡堵住他,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所以纔會找了一個人來冒名頂替,結果卻是欲蓋彌彰!
駱逸辰猛地收回了禮品袋,那個女人吃了一驚,尷尬地望向他:“先生……”
駱逸辰咬着牙說:“你不是莫嘉美。”
女人先是一怔,隨即笑了起來:“那你說我是誰?”
“我不知道。但你不是莫嘉美。我認識的莫嘉美,戴的是平光眼鏡,而不是近視眼鏡。”駱逸辰平靜地說。
女人扶了扶眼鏡,不動聲色地說:“哦,昨天我的眼鏡拿去修了,但我一時半會找不到眼鏡戴,只好借了一副平光眼鏡。其實那不是一般的平光眼鏡,它的鏡片是會變色的。像我們這樣的近視眼,外面的世界太亮了,眼睛會受不了,睜不開,所以有變色鏡片調節一下,眼睛會舒服點。”
編,你就接着編。
駱逸辰倏地眯起眼,繞開她,徑自向着樓內走去,一邊走一邊大喊:“小美!莫嘉美!”
女人急了,追上他想將他攔住:“先生!你這樣會干擾到我們正常的教學工作的!”
駱逸辰反問:“是嗎?你的學生們能聽得見?”
女人竟被他噎得啞口無言。
這個時候,駱逸辰身後突然傳來一位中年婦女堅定的回答:“他們聽得見。”
女人禁不住喊了聲:“校長……”
駱逸辰這才轉過身來。他看到了一位文質彬彬的女人,穿着得體,神態安詳,具有那種知識女性特有的自信與淡定。
見他回頭,女校長微微一笑:“來這裡的雖然都是些聾啞孩子,但有的孩子通過佩戴助聽器,完全能聽到正常人聽到的聲音。只是他們說起話來還需要不斷糾正。”
“是嗎……”駱逸辰的臉微微有些發紅,“對不起,我無意輕蔑這些孩子……”
“我知道,要不然昨天您也不會出手相助了。”女校長從容地微笑着,說,“我們已經報了案,如果可以的話,還希望您能留下姓名、聯繫方式,到時候可以幫我們作證。”
“這個自然……”駱逸辰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說,“校長……能不能請昨天送孩子放學的那位莫老師出來一下,我……我給她新配了副眼鏡,想親手送給她……”
女校長衝他身後的女教師使了個眼色,冒充莫老師的女教師悄然離開。
女校長說:“莫老師今天沒有來。”
“她受傷了?!”駱逸辰條件反射般地叫了出來。
女校長微微搖頭:“那倒沒有。只不過,其實她不算是我們學校的正式老師,她只是名志願者。所以她不是天天都來學校的。剛纔因爲不知道是誰找她,所以我們一名老師纔出來替她接待了您。她也只是想幫忙而已,請您不要見怪。”
女校長說起話來不慍不火,讓人想發脾氣都很難。
駱逸辰吭吭了兩聲,問:“那我能在哪裡找到她?”
“對不起,我們不能隨便向外人泄露志願者的信息。”女校長的雙手始終交握,優雅而客套地回答着他的每一個問題,每一次回答,都像一次逐客令。
駱逸辰無力招架,只得自動退出。
“那……就不打擾了……”
他像只鬥敗的公雞,耷拉着腦袋,沒精打采地走出校門。剛走出兩步,卻還是不死心。
他受到的阻撓越多,不是越證明他離目標越來越近了嗎!
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怎麼能就這樣放棄!
想到這裡,他打起精神,在學校大門對面的一家小餐館裡坐了下來。
餐館的服務員提醒道:“先生,我們還沒有開始營業呢。”
駱逸辰掏出一張百元大鈔,說:“給我一杯水,不用找了。”
服務員默默收了錢,很快端來了一大杯水,是那種用來盛果汁的大高杯。
不一會兒,來打掃衛生的服務員過來了。她在駱逸辰腳邊拖了兩下,只當他是尊雕像。
駱逸辰的雙眼死死盯着學校大門,仔細辨認着進進出出的每一個人。
那一杯水一直支撐到了餐館開始營業。
就快到學生放學的時候了。
駱逸辰揉了揉盯得痠痛的眼睛,再睜開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大門裡走了出來。
“小美!”
他在心底呼喚着這個名字,倏地起身,拔腿就往外趕。
“小美?!”駱逸辰穿過馬路,向着女人狂揮胳膊。
女人好似沒聽見,卻加快了腳步。
駱逸辰一口氣衝到她身後,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小美!”
女人被他拽得轉了個圈,面對他的時候,鼻樑上架着的眼鏡也滑到了鼻尖上,樣子狼狽不堪。
“你有沒有搞錯?!”女人大叫起來,奮力甩開他的胳膊,“我都不認識你!”
還是一樣的怒容,還是一樣的馬尾,還是一樣的蠻橫不講理……那還敢說她不認識他?!
“小美!”駱逸辰重新抱緊了她的雙肩,“別這樣!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女人直跺腳:“我根本不認識你好不好!快鬆手!不然我報警了!”說着,她掏出手機就要撥號。
“小美……”面對這樣的迴應,駱逸辰囁嚅着雙脣,竟不知所措了。
趁他手上略鬆了勁,女人趁機甩開他,轉身就跑。
駱逸辰舔了舔脣,正要趕上去,突然聽到一聲大喝:“就是他!他在那兒!”
他盯睛一瞧,竟是昨天那幾個混蛋,又糾集了一羣人來,手上拿着鋼管,氣勢洶洶地向着他跑了過來。
駱逸辰一看大勢不妙,拔腿就跑。
可那羣人來得太快,不等他逃走,他們已將他團團包圍。
“給我上!”不知是誰大聲吆喝着,那羣人已揮舞着鋼管涌了上去。
駱逸辰左右擋了兩下,吃痛不已。
鋼管對骨頭,勝負已定啊!
對方人多勢衆,他雙拳難敵,只好蹲下身子護住腦袋,尋找逃跑的機會。
人越圍越多,見他被打得毫無招架之力,那羣人更加來勁,眼看就要演化成一場悲劇了。
就在這時,圈外傳來一聲嬌喝,剛纔走掉的女人在最外層空手奪下了兩個人手中的鋼管,持着它們對着人羣一頓好打。她動作凌厲迅猛,招招直擊那些人的後脖梗,運氣好的慘叫一聲,蹲下身子;運氣不好的當場就被敲暈了。
這從背後而來的乘搭襲擊,搞得這些人措手不及,人羣頓時散了一大半。
駱逸辰不明就裡,只是覺得自己捱打的次數似乎變少了。
就在這時,他聽到女人大喊:“駱逸辰!你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跑!”
他從夾縫之間看到了她,心中那叫一個激動。不知從哪裡涌出一股勁,他伸出雙手突然拉住了身邊兩個最近的人的腿,就這麼使勁一抽,那兩人登時摔了個仰面朝天。
不知是誰報了警。警車呼嘯而來,那羣人聽聞警笛聲,一下子作了鳥獸散。
女人一把拉住駱逸辰的手,急急地喊了一聲:“快跑!”
駱逸辰不解,但已沒有時間詢問原因,只得跟着她跑進了一條背街的巷子,遠遠躲開了警察。
女人貼着牆壁,警惕地觀察着,待她確定警察已經離開,這才從巷子裡走了出來。
走出來才發現,她還牽着駱逸辰的手。
她急忙鬆開手,卻被他死死捏住。
“小美!”
“都說了我不是小美了!”女人一臉不耐煩。
這麼面對面地對峙,她都可以死不認帳,除了小美能有這麼厚的臉皮,這個世界上真的很難找到第二人了。
“還不承認!”他將她夾在了他與牆壁之間,她已是動彈不得。
這姿勢曖昧得……
女人的臉倏地紅了。
“你想幹什麼?!”女人瞪着他,想用膝蓋頂開他,可他卻壓得更用力了。
駱逸辰低下頭攏近她的臉,一字一句地說:“跟我回去。”
“你神經病啊!都說不認識你了!”女人急得大叫起來。
“那剛纔你怎麼喊得出我的名字?”駱逸辰一把摟住她的腰,將她向上託了託。她的雙腳登時離地,想逃走已是難上加難。
女人還要狡辯:“你不是在學校留了聯繫方式嗎……”
駱逸辰立即反脣相譏:“你的校長還說你今天沒來學校呢!”
女人急得不知所措,額頭上已滲出了點點汗珠。
駱逸辰拉開她的斜挎包,從裡面翻出了她的錢包,一隻手將錢包往下倒空,裡面的紙幣飛舞,硬幣掉得滿地跑,只有身份證直接落在了腳邊。
他一手按住她,一手拾起身份證,上面的姓名處分明寫着“莫嘉美”三個字。
“你還不承認你就是小美?”他把身份證亮出來,對準她的臉。
莫嘉美急了:“誰說叫嘉美的人一定會叫小美了?!”
“看你這死德性,和當初非說是我女兒的時候一模一樣!”駱逸辰將她的身份證仔細看了看,當即念出了她的家庭住址,然後一臉戲謔地笑道,“好啊,不如我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今天我就上你家裡去不走了!不但不走,還要告你現在的爸爸媽媽拐帶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