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常常守着電視一坐幾小時,在駱逸辰看來,她這些不同尋常的舉動恰恰成了她的記憶逐漸復甦的“好現象”,因此,他也並未在意。
他點點頭,徑自進了臥室。
莫嘉美掏出手機,調成振動模式,重新塞進口袋裡。還有五分鐘,貝若安的電話就要來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空氣中瀰漫着緊張的氣氛,莫嘉美緊握着手機,只覺手心都快出汗了。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她猛一起身,站到了陽臺外面,這才掏出手機,放在耳邊輕輕一聲:“喂?”
貝若安說:“我還算準時吧。”
莫嘉美冷冷道:“廢話少說。”
“好,你現在到北郊公園來,我在大門口等你。”
“現在?”
“對。晚上車少,從你那裡開車過來,半個小時足夠了。記住,只能你一個人來。要是我發現有人跟蹤你,我是不會露面的。”
莫嘉美咬牙道:“行了。你少故弄玄虛了。我現在就過去。要是你到時候不出現,你這輩子都休想再和我說一句話!”
貝若安在電話那頭笑:“希望我們都不要讓彼此失望。”
莫嘉美收了線,躡手躡腳換了衣服,將鑰匙插進鎖孔裡,無聲無息地關上門,飛快地向電梯走去。
大門口的保安(其實是莫志飛派來的便衣)見到她,迎上前去問:“莫小姐,這麼晚你要去哪兒?”
他這麼問,無疑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在這幢大廈裡,真正的保安只知道她叫駱小美。
莫嘉美含糊着說:“家裡沒吃的了,我去買點方便麪。”
保安說:“一會兒我們有人會給你送過去,你還是回去等吧。”
莫嘉美急了:“你們又不知道我喜歡吃哪個牌子的。”
“你告訴我,我這就安排。”保安很是執着。
莫嘉美翻着白眼,說:“我還要買衛生巾。日用夜用棉柔護翼什麼的,你們分得清嗎?”
“呃……”保安的臉紅了。他還沒有女朋友。而且,他們的隊伍裡,沒有安排警花當班。
莫嘉美故作輕鬆地笑了笑,說:“你放心吧,我去去就回。還有啊,女人這麼晚還要出門買東西,八成都是爲了買衛生用品。不然也不會急着去買啦,對吧。”
保安被她弄得尷尬不已,只好說:“那你去吧。”
莫嘉美微笑着點點頭。
她前腳剛走,保安就通過無線電向同事彙報了此事。很快便有人跟在了莫嘉美的身後。
莫嘉美不動聲色,走進了小區附近一家24小時便利店。藉着貨架的掩護,她跟身後的“尾巴”玩了個捉迷藏,很快將他甩掉了。剛出便利店,一輛的士緩行經過。她急忙攔下的士。剛坐進去,那名便衣跟着追出來,卻遲了一步。
出租車到達北郊公園的時候,時間剛剛好。
莫嘉美下了車,四下裡張望着。四周空無一人。
她掏出手機打算給貝若安打電話。可拿出來一瞧,他還是用的座機打來的,不知是哪裡的公用電話。他現在肯定已經不在那裡了。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爲太過輕率,怎麼這麼容易就相信了他呢?
這個曾經背叛過自己的人,這個爲了錢不惜利用自己的人,他的話,能有幾分真?
幾乎是下意識反應,她突然拔腿就跑。
只聽到砰一聲,像鞭炮一樣的聲音在她頭頂炸響。
那是……槍聲!
她一個飛身撲到了一座假山後面。接連幾聲槍響,擊得碎石亂濺,差點崩進了她的眼睛。
那名槍手應該是發現她身後的確沒有接應,於是明目張膽地現了身。他提着槍,一步一步向假山逼近。
莫嘉美的心幾乎要跳出嗓子眼。
她沒有帶任何武器,躲在這裡,同等死無異。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輛汽車呼嘯而來,劃破了夜空的寧靜。
看到那名槍手,那輛車非但沒剎車,反而加大了油門向他撞去。
那槍手急忙閃身躲避。
小汽車一個漂亮的漂移調頭,穩穩停在了莫嘉美的身旁。車門打開,駱逸辰對她大喊道:“小美!快上車!”
莫嘉美來不及發問,迅速跳進車裡,砰地關上門。
幾乎與此同時,那名槍手已然爬起,端槍對準車,砰砰又是幾槍。
駱逸辰加大油門,向前飛馳而去。
莫嘉美不住地回頭張望。待她確定沒有人追過來,她總算放下心來。
“逸辰!”她一把摟住他的胳膊,又驚又喜地望向他,“你怎麼會來的?”
駱逸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他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
他的手抖得厲害,車身也跟着搖晃起來。
“天哪!你怎麼了?!”她腦子一嗡,向下看過去,他的胸前已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
他中彈了!
“逸辰!”
駱逸辰拼死踩住了剎車。汽車在離路邊綠花帶還有一分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逸辰!你怎麼樣……你要堅持下去啊!怎麼會這樣……”莫嘉美完全崩潰了。
她使勁想把他從駕駛室拖到副駕駛的位置,可怎麼也拖不動。
駱逸辰努力想握住她的手,卻連這點期望也成了奢望。
“逸辰!逸辰!”莫嘉美放聲大哭,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緊緊按住。
她已經無能爲力了。
“不要丟下我啊……老公……”
眼前突然一道強光掠過,另一輛小汽車迎面開來,迅速調頭,在他們身旁穩穩停住。
莫嘉美透過淚光,彷彿看到了希望,嗚咽着喚了聲:“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