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回來了!”鄒小強興奮大聲歡呼,老狗這一刻熱淚盈眶,不容易啊!眼看着拼的山窮水盡,甚至還要賠上一條老命時,居然出現峰迴路轉,絕處逢生。
原本有些悲壯的士氣,頃刻間變得高亢起來,倖存者們都發出聲呼喝,僅存的兩輛步兵突擊車也開出來,一道道幽蘭色閃電轟鳴,傾盆大雨中一具具腐臭的罪惡都化爲黝黑的焦炭。
沙皮狗雙眼瞪得如銅鈴般,本應該品嚐美食,現在卻被前後夾擊。沙皮發出怒吼,分出一半的進化狗往後衝,自己帶着手下往山谷裡趕,只要能夠衝破眼前的人牆,就能夠飽餐一頓,至於吃飽之後會怎樣,沙皮從未想過。
“幹!”老狗的雙眼中迸射出寒光,嘴裡唸唸有詞:“抗的住,一定扛得住!”只是他揮刀的手臂越來越無力,刀芒越來越慢,頻率越來越低,鄒小強的臉上帶着冷笑,有心在狂化一次,卻已經無力,喉嚨粗粗像拉風箱,原本揮灑自如的鏈錘,這時卻如千斤般沉重。
“要死了!”老狗佝僂的身軀緩緩挺拔,一雙短刀插進袖口,望着洶涌的狗海,老狗嘴角浮出一絲的冷笑:“不能退啊!退了家就沒了!”
鄒小強伸出壯碩的大手,把老狗抱在懷裡,黝黑的臉上閃過一絲的笑容:“是的!一步都不能退,今天讓我們的血肉,鑄成新的長城。”
在山泉谷生活的日子,是鄒小強最爲開心的日子,他已經找到人生定位,適合當打手而不適合當首領,望着逐漸長大的孩子們,望着逐漸丰韻起來的女人,再望着麥田地裡的金黃,鄒小強把山泉谷當成心中的聖的地,不容許絲毫的褻瀆。
老狗也挺起胸膛,重重點頭說:“用我們的血肉,鑄成新的長城!”兩個進化者相視一笑,死亡彷彿成了件好事。
周圍的進化者和倖存者們緩緩站立,彼此手拉手,彼此肩並肩。已經累到慘白的臉上,忽然浮現出莫名的紅潤,眼睛瞪得圓圓,胸膛高高挺起,沒言語卻升騰出霆淵的氣勢。血與肉,靈與魂在這一刻如磚瓦般堆砌,一道血肉長城屹立在山泉谷前。
暴風雨中,鄒小強感覺身後莫名的暖,回頭望着一個個沉默的漢子,望着他們抱在一起的肩膀,鄒小強的眼睛莫名的溼了。伸手擦去臉上的雨水,鄒小強哈哈大笑:“老子這輩子就喜歡熱鬧!馬勒戈壁的,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能夠夠同年同月同日死,倒也是緣分。老子先走一步,到了另個世界還給你們當老大!”
沙皮帶着狗羣越來越快,一排排鮮嫩可口美食都如棒子般聳立,沙皮難以抑制的流淌口水,帶着狗羣撕開夜空衝向鄒小強。
“馬勒戈壁的!”鄒小強瞪圓眼睛,嘴裡嘀嘀咕咕:“弱小的感覺真他孃的討厭!!”
轟!轟!轟!轟!人羣裡,大雨中,冷鋒和冷凌高高舉起自己手臂,墨綠色的華光化爲碧翠色的斑紋,層層疊疊撒入黃色土地中。
水窪裡,水窪旁,一抹抹的新綠急速的生長,一顆顆樹木從沃土中鑽出,生根,發芽,粗壯,挺拔!原本還是一片坦途的大路,頃刻間變成茂密的叢林。
砰砰砰!沙皮狗帶着狗羣,如同重型坦克般橫衝直撞,把新綠碧翠的樹木都撞的粉碎。
冷風和冷凌瞪圓眼睛,他們已經耗光自己的異能,卻沒能阻止狗羣半步。就在二人絕望時,更加翠綠的綠光蔓延,天空上的雨點都化爲綠色,一根根長滿尖刺的荊棘出現在道路上。
上千半大的孩子手拉着手,默默的站在雨水中,他們神情肅穆,他們步伐堅定,他們的身上盪漾出層層的新綠,就像那陣讓萬物復甦的春風。
“是莫察?”鄒小強神情中閃過詫異,他並沒有走進權利的正中心,所以他不知道陸和平的深謀遠慮。整個山泉谷的活性髓石優先供給這些孩子,他們才真正是人類的希望,少年強,則國強。這個道理很多人都知道,卻不願意做。
現在正是這上千的少年,他們用自己的方式戰鬥着,保衛他們的家園!
黑瘦的莫察不再是那個哭着喊着找媽媽的孩子,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他也在悄然蛻變,少了幾分青澀,多了幾分成熟,更爲難得是,他學會了堅強。
上千道的異能絲線,如蛛網般交錯在莫察的身上,莫察雙眼放光把這些絲線都吸入到自己身軀內,而後轉化過濾成自然系的異能。催生出滿地的荊棘。
荊棘在雨水下瘋狂的生長,頃刻間就長滿了道路。奔騰的犬羣終於在荊棘中停下腳步。厚實的毛皮居然扛不住尖銳的荊棘,被刮的血肉模糊。
沙皮望着近在咫尺的人羣,又望着一層一疊的荊棘,焦急轉了兩個圈子,眼中閃過一絲兇狠,伸長脖子發出兩聲吼叫,兩隻皮糙肉厚的鬥牛犬站出來,邁着堅實的步子,以血肉之軀推着荊棘往前衝。
鄒小強臉上多出一些血色,對着莫察喊:“滾!滾!滾!老子還沒死,用不到孩子。”
莫察嚇的縮了縮脖子,而後又瞪圓眼睛:“你們能行嗎?後面就是我的家,媽媽還要給我生弟弟,對誰我都不放心!”經歷過苦難的孩子,精神上有着一種別人未有的倔強。用開始變調的嗓子喊:“你們是男人,我也是男人,憑什麼你們在這裡守,我們在後面吃閒飯!”
“男人!”全部的成年人都發出鬨堂大笑,鄒小強更是把手一揮:“把褲子脫了給老子看,毛都沒扎齊的雛,還敢說自己是男人!”周圍人又發出鬨堂大笑,原本緊張的氣氛逐漸消散。
莫察的臉臊的通紅,沒理睬鄒小強,把手一揮喊:“兄弟們,你們說退不退?”
“不退!不退!不退!”三聲童音繼而雄壯:“用血肉築長城!”莫察聳了聳肩膀,一雙手掌高高舉起,全部的異能又如絲線般繞在他的身上,化爲墨綠色開始催生荊棘。
“一羣混小子!”鄒小強又擦了擦眼角,雄壯的脊樑繃得更直,望着對面荊棘叢中的進化犬,鄒小強默默的往前踏了兩步。老狗和倖存者們也默默的往前走了兩步。
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撞死沙灘上。鄒小強的鼻頭忽然生出莫名的蕭瑟,繼而精神一振,放聲而呼:“老子還沒老,老子還能扛!”
在一公里外的地方,有着一排排的木造房子。張北強躺在牀上,雙眼無神的望着天花板,腦海裡萬千的思維碰撞:“守得住嗎?如果守不住,會被咬成喪屍嗎?”張北強心頭升起一絲邪火,雙眼充血,腦袋開始發狠,雙手握緊橫在腦袋下面的木槍。
原本惶恐忐忑躁動的心,在忽然間靜下來。張北強的手臂逐漸用力,肩膀的血脈開始奔流,整個人沒緣由的跳來起來,兩步衝進雨幕裡,伸長脖子發出一聲的吼叫。
周圍人都望着張北強,望着他手裡黝黑色的木槍,木槍尖上那抹黑紅奪魂奪魄。每個人心底都有絲躁動。
張北強甩去滿頭的雨水,用沙啞的聲音喊:“還他媽的是不是男人!肩膀上都扛着顆腦袋,留在這裡裝什麼死狗孫子,該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跟着老子一起去殺變異獸。”
如往油缸裡丟的火星,頃刻間火焰燃燒,人血沸騰。一個個粗壯的漢子都拿出堅硬的木槍,嗷嗷叫着往前衝。當狗的日子太多,太久,今天他們要當人,還要做英雄。
轟轟!轟轟!華揚的臉上全都是冷雨,二十門電漿炮不停噴射,終於把這半個狗羣打死,陣線往前推移。張耀奇已經喊啞了嗓子,山泉谷內不設防,若是被這幫狗崽子衝進去,禍害一番,多日的建設可就白費了。
“衝啊!”怒火中燒的華揚,不再憐惜手下,如同魔鬼般催着大家往前衝,山泉谷不能丟,最後的樂土不容有失。
轟隆隆!一道閃電從天空中蜿蜒曲折而下,擦亮黝黑的夜空,也擦亮荊棘中的狗羣,十條狗被扎的血肉模糊,沙皮帶着手下衝出荊棘路撲向鄒小強。
鄒小強深深吸了口氣,脊樑挺拔的如同蒼松,鐵鏈纏繞在手掌上,嘴角帶着猙獰暴喝:“來吧!老子今天全接下!”
轟隆隆!轟隆隆!瓢潑大雨往下澆灌,一道道閃電把黑夜照成白晝,一大羣人邁着大步如飛蛾般衝向山泉谷的谷口,越過血肉的長城,張北強看到一條金色的哈士奇,怒氣立刻充盈全身,挺着木槍就刺過去。
轟隆隆!轟隆隆!紅色的炸雷在地面上震顫,奔涌的血水順着雨水流淌。洶涌的人羣如潮水般涌向狗羣,弱小的人類用人海湮沒了敵人,捍衛住家園。
這不是一個人在戰鬥,這也不是屬於一個人的戰鬥。被人海吞沒的鄒小強呆愣愣的望着張北強,究竟是什麼在支撐着他們?讓一個腸穿肚爛的漢子,還挺着木槍徒勞的刺殺進化犬?
這不是一個人的戰鬥,因爲在我們的身後,有我們的家!鄒小強發出憤怒的咆哮,乾涸的心臟再一次震動,挺拔的身軀健碩而高聳。守護我們的家!鄒小強隨着人海衝向沙皮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