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風聲嗚咽,在平整的土地上,一輛輛的車隊沿着公路緩緩的行駛,把一車車的建築材料拉到道路兩旁。健碩的力量型進化者,忙碌的好似碩鼠般,一袋袋的把水泥鋼筋扛過去,開始在山體上修築工事。
一千五百萬的敵人,擊潰容易全殲難。而爲了給山泉谷爭取休養生息的時間,同時爲了打疼進化者聯盟讓他不敢輕啓戰端,參謀部制定了全殲計劃,依託當地的山勢,而後在山上修建永久攻勢,就把原本空曠的山巒修建成了一個大大的口袋陣。
而華揚要用割肉的慘烈,一步步的把敵人引誘到口袋陣裡來,而後把他們全殲在這裡。所以修建攻勢的進度關乎於整個戰局的走勢。而爲了避開天空上的衛星,這些攻勢只能夠晚上修,進度並不快。
冷鋒和冷凌帶着莫察的少年團,忙着在山體上挖掘攻勢,等着混泥土與鋼筋把暗堡澆築成型後,他們負責催生暗堡周圍的植被,對暗堡加以僞裝繼而躲避過天空上衛星的偵測。
莫察急躁的把植被催生出來後,望着冷鋒與冷凌說:“知道嗎?前方今天接火了!先是老狗單挑殺了一個,而後又是鄒小強弄死了個玫瑰劍手,而後雙方打在一起,死傷超過了兩百萬!”
莫察說着攥緊了拳頭:“我想上戰場,去衝鋒,去殺敵,哪怕和勇士們一樣躺在戰場上永別,我也不想留在這裡,修建什麼地堡。這樣的東西換成誰都能修,爲什麼偏偏是我們。”
冷鋒和冷凌異口同聲的說:“因爲只有我們才能把這裡百分百的復原,避讓過天空上衛星的掃描。而且我們的身份是軍人,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聽指揮。”
“是!”莫察氣惱的無奈。點了點頭,跟着冷家兄弟身後去下一個地方。正在氣苦的時候,耳畔忽然聽到冷家兄弟說:“別想着我們在修建地堡,我們是在修建陵墓,一個能夠把全部十字軍埋葬的陵墓。”
“是!”莫察重重的點頭,揮着手對他的小夥伴們喊:“大家加油啊!早一天修好。早一天給前線緩解壓力。”
浩瀚的星空下,華揚呆呆坐在那裡,需要堅守四天,按照目前的犧牲人數,恐怕這次會有三分之一的人在這裡永眠。
轟鳴的卡車上拉着痛哭流涕的進化者,他們都受了傷,或者成了殘疾,隨着軍車一起回到大後方休整。
熱血的漢子不願意離開這片戰場,他們情願死在衝鋒的路上。而不是被拉到大後方去做傷兵。不理會漢子們的哀求,車輪滾滾,引擎轟鳴,拉着他們就回到了大後方。
“是不是心裡很不舒服?”已經有了赤子本心的張天師,抱着玉如意坐在華揚的身邊:“是不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多人因爲自己的指揮而死,所以你的心中塞滿不忿與想不通?總覺得自己太過於弱小,所以你開始自責?”
這個時候沒必要在遮掩什麼,因爲張天師說的很對。華揚的心中就是有這樣的念頭,索性重重的把頭一點:“是的!我現在心中就是有這樣的念頭。很不甘心也很自責。”
“放開你的心胸,不要想那麼多。在這個世界上有包袱的人都活不太久,而且在你的世界裡已經做得不夠好,不是因爲你弱小,而是敵人太強大了!”張天師說着舉起玉如意,指着對面的營盤說:“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但是我覺得很有必要提醒你,對面的敵人久經訓練,足足有一千四百萬,想要一口吃下,很難!很難!”
張天師雖然老但不糊塗。他能感覺到華揚的野心,戰略相持後比拼的就是耐心,戰略損耗後,彼此間要開始進行消耗,誰撐到最後誰才能笑的最好。而華揚的打算是依託人口龐然的基數,加上本土作戰的優勢,華揚耗得起也忍得住。但張天師卻不想華揚這樣做,畢竟人死了就不能復生,在這個糟糕的世界人類的數量很稀少!
“我心中有數!”華揚看了眼張天師,頃刻間明白他的擔憂是什麼,緩緩的吸了吸鼻子,而後慢慢的說:“我們還有很多底牌沒用有,相信我,我能帶着大家一口掉他們。”
底牌?張天師沒緣由的又想到噴吐槍火的加特林,還有那呼嘯飛逝的彈雨,張天師的身軀沒緣由的顫抖,對的還有那麼多的底牌沒有用,也許真的能搞定這幫十字軍。
同樣黝黑的夜色中,圓頂帳篷里約翰遜久久難眠,腦袋中就剩下華揚的呼喊:“不要問信徒們給了神邸什麼,而是要問信奉的神邸給了教徒什麼。如果什麼都沒給,又怎樣讓別人去信仰他,只知道索取而不回報的神,不值得信徒們去供奉,去信仰。”
“只知道索取而不回報的神,不值得信徒們去供奉,去信仰。”好似一道閃電般打在約翰遜的腦海裡,他開始反思,開始思索這句話裡的邏輯陷阱,但是卻沒有找到。
就在約翰遜渾渾噩噩夜不能寐的時候,營帳內忽然閃過一道華光,威嚴的教皇出現在營帳內,作爲神邸在人間的代言人,教皇有着別人所不能比擬的威嚴。
約翰遜立刻從牀上竄起來,行了一個標準而刻板的騎士禮:“拜見教皇。”
教皇微微點頭,緩緩的揮了揮手中權杖:“今天的一切我都已經看到了,你做的不錯,但還遠遠不夠。我希望你明天能做的更好一些,一鼓作氣消滅敵人。”
“是!”約翰遜恭敬的點頭,把一切的心事都藏在了心裡,但是他卻沒有逃過教皇的眼睛,不善於隱藏心事的人,好似把一切都擺在了臉上。
“怎麼?你有心事?”教皇敏銳的感覺到約翰遜的異常:“是不是對明天沒有信心?”
“不是?”約翰遜搖了搖頭:“我只是不明白,爲什麼我們要東征,就因爲東方的土地上全都是異教徒嗎?如果是這樣,爲什麼不先讓教士們來傳遞主的福音,如果他們不從。我們再進行遠征。”
“這……”教皇的臉上閃過一絲的憤怒,每個教皇都不喜歡能思考的教徒,完美的教徒都會緊跟教皇的腳步,教皇說什麼,教徒就會信什麼。這天上的太陽是方的,教徒們就會跟着說。這天上的太陽是方的。
而現在教徒會思考的,會問爲什麼了,這不是一個好訊號。而且現在千萬的軍遠離故土,教皇就是想裁撤約翰遜也有些鞭長莫及,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教皇立刻換上了慈祥與和藹,好似帶着滿身的聖光對着約翰遜說:“我的孩子,你怎麼會這麼想,教廷往東方派遣了傳教士。並且幫助他們修建了樂園,最終呢!”
“卑鄙的異教徒,擊殺了傳教士,屠戮了神僕,而後帶着樂園內一切的財富投靠了山泉谷。”說着教皇臉上閃過悲憫:“這是個沒有信仰的國度,全部的土地上生存這一幫利益至上的異教徒,他們功利而沒有底線,他們會爲了短期的利益出賣自己的一切。良知、靈魂、甚至信仰。”
東方的國度神秘而強大,自從十六世紀中葉走下神壇之後。就成爲了另一番的樣子。沒有信仰的民族很可怕,沒有底線利益至上的民族更可怕。
約翰遜緩緩的點頭,迷失的靈魂又回到主的懷抱。他愧疚的跪在地上,抱着牀腿唸唸有詞的對主懺悔,懺悔自己的不堅定,懺悔自己差點被異教徒迷惑。
疑惑就好像是種在心靈深處的種子。總是那麼的讓人不放心。教皇沒在約翰遜這個直腸子的身上浪費時間,而是去了隔壁找上了聖女。
一身麻袍的聖女,盤腿坐在牀上,眼睛微微眯起看着牆上的水墨畫,美好的東西總是發人深省。在你欣賞他的美好時。心底會不由自主的升騰出一絲的貪婪,讓你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擁有。是因爲事物的美好,還是因爲心底的醜惡,這一切還真是很不好說。
“約翰遜動搖了,恐怕他已經不適合做遠征軍的統帥。”教皇憂心忡忡的看着聖女,而後順着她的目光望向牆壁,就連堅定的教皇都不由自主的讚了一句:“多好的山水畫啊!華夏內陸一定還有更多的珍寶,征服了他,這些都是我們的。”
“但是現在沒有比約翰遜更好的指揮官。”聖女眨動湛藍色的眼睛說:“華夏的戰鬥力比我們預期的還要堅韌。根據最新的戰損統計,我們損失了一百萬,他們損失了一百二十萬。如果還這樣打下去,恐怕我們的十字軍會在這個泥壇裡打光的。”
進化者聯盟和山泉谷有着同樣的尷尬,那就是成年男人一旦打光了,至少需要十八年才能培養出另一個戰士,每個成年人有着不可取代的獨有性。
“這個你不需要擔憂,山泉谷的士兵達不到十字軍的素質,第一天他們派上來的一定是精英中的精英,拼掉了他們明天的交戰必然會輕鬆許多。”教皇說着雙眼中閃過華芒:“最多三天,就能夠擊潰華夏七拼八湊的抵抗力量,到時候……”
“從總部調遣指揮官需要多久?”聖女望着教皇伸出的四根手指,而後緩緩的點頭:“我明白了,這四天里約翰遜還是十字軍的最高指揮官,等到新的指揮官到來後,我會解除他的指揮權。”
教皇見一切都安排妥當後,才離開這裡,又投入了忙碌的工作,關於山泉谷的戰鬥力正在評估,最終得到了山泉谷在強撐,而且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的答案。
對於敵人就要對着弱點猛攻,容不得斑點心慈手軟,一幫土包子走了狗屎運才躥了幾個省的地盤,現在敢跟進化者聯盟叫板,那就是閒命長啊!
漫漫長夜一瞬而過,第二日清晨裊裊炊煙升騰而起,士兵們開始埋鍋造飯,戰爭時期士兵們的食量都大許多,生死間的搏殺好似最爲鋒利的磨刀石,總是在不斷打磨着每個人,讓他們變得更強。
這一場肯定又要打到通天地黑,所以每個士兵都拼命的吃,等到肚子被撐得滾圓後。才擺開整齊的方陣,一點點的往前挪。昨日交戰的地方已經沒有草皮,地面上裸露出幽幽的褐色。溼噠噠的泥土經過一夜,並沒有變幹,反而顯得黏黏的,站在上面很是不舒服。
騎在大馬上的約翰遜。忽然間眨了眨眼睛,昨日還在自己對面的山泉谷進化者,居然一時間小時的無影無蹤。他們潰逃了?還是他們要找機會投降?
約翰遜連接天空上的衛星,經過一番的偵測,立刻發現華揚他們已經退到了三百里外,重新安營紮寨,這一刻正在那裡埋鍋造飯。
“嘿嘿!”原本還忐忑的約翰遜,臉上閃過了輕蔑:“還以爲你們是勇士,原來只是一幫見風使舵的慫貨。”
約翰遜一拉馬繮。重重的往前揮動騎士槍,帶着十字軍又如潮水般衝了過去。三百里放開腳步跑,要跑三個小時,當約翰遜帶着十字軍逐漸跑到山泉谷的營帳前是,山泉谷那邊早就擺好了戰陣,而且還是以逸待勞。
約翰遜正要說點什麼的時候,山泉谷已經發起了衝鋒,兩邊的人又撞到了一起。頃刻間殺的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戰爭在不可避免的時候。充滿了無可奈何。十字軍是爲了信仰,山泉谷的是爲了守望。從中午打到晚上,好似是雙方都已經習慣了這個節奏,都熟練了起來,受傷的人數開始增加,死亡的人數減少了一半。傷病放在進化者的身上並不算什麼,只要不致殘,養些日子就能夠復原。
一回生二回熟,本該對立的雙方,在經歷過昨日的生死搏殺後。都失去了衆多的戰友,今日又碰在一起,不由自主的留了手。對受傷的,對殘疾的,對暈厥的,沒有像昨天那般下死手,而是把他們抓了俘虜。
於是今天打掃戰場的時候又多了一個項目,那就是交換俘虜。很不幸,山泉谷抓了十六萬的俘虜,而十字軍只抓了十五萬。華揚倒是沒在乎,昨天死了一百二十萬,今天的死亡率只有四十萬。心情大好的華揚直接把這些俘虜全換了。
約翰遜詫異的望着華揚,而後擺出一張的臭臉:“你這個不守信義的混蛋,說好了不撤退的,爲什麼你後退了三百里。”
“你願意打攪你戰友的靈魂,讓他們不得安寧嗎?”華揚每次開口都很有道理,直接說的約翰遜啞口無言,而華揚至此更是直接說:“我今夜還會後撤三百里,不服你來偷營。”
“我是一個品德高尚的騎士,不是無恥的奸佞小人,違背騎士精神的事情我不會做。”說罷他驕傲的轉身離開,給華揚露出足夠安全的撤退時間,還有足夠安全的撤退距離。
一直冷眼旁觀的聖女,頃刻間覺察出了這裡面的不對,華揚的撤退很有目的性,但是她又想不出陰謀在那裡,如果是誘敵深入,那就需要埋伏大量的人手,但是在整個區域內,已經用衛星掃描了多次,甚至都用了上熱能探測器,就是沒有發現問題。
準備充分的山泉谷,自然從細節入手,在修建永久攻勢的時候,用盡了一切的手段,別說是特能探測器,哪怕現在進化者聯盟用生命探測器,都探測不到這裡面有生命存在的跡象。
就這樣帶着不安與不忿,聖女的心開始忐忑起來,很想找尋出問題的地方,但卻就是找不到。就在雙方又交手兩次,每次山泉谷都往後倒退三百里,就這樣山泉谷一共倒退了一千兩百里,退到了口袋陣的邊緣。
隨着地形隆起,周邊的山勢逐漸高聳起來。連續四場戰鬥,約翰遜感覺對面的敵人被連續敲打,韌性已經消耗殆盡,只要最後一個衝鋒就能擊潰他們,而後十字軍可以橫掃華夏。
一千五百萬的出征將士,有三百萬永遠離開了人間,傷員的比例較小,只有六十來萬,在聖女們的救治下,一切很樂觀。重傷的一週後復原,輕傷的明日就能投入戰鬥。
約翰遜不由得眯起眼睛,嘴角邊閃過一絲的微笑,明天發起總攻擊,一舉擊潰對面的異教徒,而後把華夏這個信仰近乎蠻荒的處女地,收歸到教廷的懷抱。
聖女則微微的閉上眼睛,用心的觀察周圍的世界,爲什麼心緒總是不寧,爲什麼總感覺又大事發生,不祥越來越濃郁。卻又發現不了問題的所在,這一下讓聖女很是無奈。
同時心中默默的祈禱,也許明天從後方趕來的指揮官接替了約翰遜後,一切就會迴歸正軌,只是一天的時間應該不會再出現意外,應該不會再出現意外。
聖女好似在自我安慰,又好似在自欺欺人,一張充滿陰謀的大坑已經被詳細的僞裝,不踩到坑上,不被坑下去是發現不了這個大陷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