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樹月看着哭泣的男人,發出一聲嘆息,他內心有觸動,知道失去家人的滋味。
但又無可奈何,他能做什麼呢?人死了就是死了,儘管是以另一種方式存在,也沒辦法復活。
於是,他想了想,對男人道:“我可以幫你完成這件事,但是有條件。”
男人聞言頓時像是抓住最後一顆救命稻草一樣,直接跪在了張樹月面前,哭道:“只要你能幫我,讓我幹什麼都行!”
張樹月直接道:“你什麼也不用幹,等完成了,同意我用這把剔骨刀插入你心臟就行。”
男人聽到這話,表情怔住了,半天后,他回頭看向女孩,輕輕點了點頭:“好,我同意。”
聽到這話,張樹月點着頭,帶着男人離開醫院去尋找樂器店,街上賣樂器的很多,但連續逛了幾家店,男人都看不上,張樹月眉頭緊皺:“你到底想買什麼樣的?”
男人語氣有些猶豫:“我想…自己做一把。”
“自己做?”張樹月以爲聽錯了,男人急忙解釋說:“我知道有一家工廠,那裡可以定製吉他,也許我們可以過去和廠家商量一下。”
“可你現在也做不了吧,別忘了你不是實體。”
男人點頭,看向張樹月:“但你是。”
張樹月心頭頓時咯噔一聲:“你什麼意思?”
“我以前聽說…人死了,可以附身到活人身上!不過你別擔心,我就只做吉他,絕不會幹別的事情!我發誓!”
張樹月怔住了,這還是第一次遇到主動要求附身的,他不想同意,可如果不這樣,就沒辦法完成訂單。
一時間他有些猶豫,緩緩用手摸向後背蘇慧所在的地方,像是在提醒什麼。
頓了片刻,對男人道:“行,我相信你,走吧。”
男人見張樹月答應了,臉上登時一陣喜悅,忙跟着張樹月前往生產工廠,等到了地方,找到工廠的老闆,張樹月把來意說明,工廠老闆很爽快,當場讓人拿來工具和材料,道:“以前也有人自己手工製作吉他,愛好這個,這就跟找老婆一樣,一手的纔有味道對吧,兄弟,你要是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找我。”
“多謝了。”
東西放好,老闆出去了,張樹月在屋裡看着一大堆材料和工具,望向男人道:“來吧。”
男人快步走到張樹月身邊,靜了幾秒鐘,忽然像是煙霧一樣鑽了進去,很快,張樹月感到自己的意識有些模糊,逐漸沒了知覺,像是睡了很長一覺,醒過來後,自己仍舊坐在屋子裡,手裡抱着一把嶄新的吉他。
男人在他旁邊,臉上帶着滿足的笑:“完成了,謝謝你。”
張樹月沒有搭理他,觀察一番手裡的樂器,他對這些東西不瞭解,但輕輕撥了一下琴絃,發現聲音很好聽。
“還有別的要求嗎?現在回去,就回不來了。”他站起來,把吉他收好,望向男人,男人想了一會,最後搖着頭:“我只有這一個遺願,謝謝你。”
張樹月找到老闆,把錢付了,然後帶着吉他回了醫院,回到醫院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男人的屍體早被推了出來,停在停屍房裡。
張樹月在走廊看到男人的老婆和女兒正和醫生說着什麼,他揹着吉他走過去,來到兩人的身後。
女人哭泣着在和醫生交流沒注意到張樹月的靠近,小姑娘站在原地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回頭看到了揹着吉他的張樹月,眼睛帶着疑惑逐漸瞪大。
張樹月蹲下身,把吉他摘下來,遞過去,平靜道:“這是你爸爸曾答應送給你的吉他,我幫他帶過來送給你。”
小女孩看着吉他,眼睛裡都是迷茫,她接過去,語氣單純:“這是爸爸給我的?”
張樹月點着頭,小女孩突然又問:“大哥哥,那我爸爸還會回來嗎?媽媽說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可能要很久都回不來…我是不是要沒有爸爸了?”
張樹月聽到這話,心頭揪起,一下子愣住了,他怔怔看着小女孩單純的眼睛,腦海裡忽然想起自己父親去世的時候,內心陡然像是被針紮了一樣,有些難過。
男人在旁邊哭了起來,張樹月看女孩,深吸一口氣:“小晴,你要記住,你的爸爸雖然去了很遠的地方,但他一直都陪在你身邊,你要和媽媽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張樹月說這些話,腦海裡想起父親去世的時候,是不是也在這麼看着自己,是不是他也一直守在自己身邊。
小女孩抱着吉他,臉上茫然不解。
男人隔着空氣,去擁抱自己的家人。
張樹月見不得悲傷,他匆匆轉身離開,在醫院外等着,半個小時左右,男人出來了,眼神裡帶着釋然。
“我還是想謝謝你。”男人在他面前,能看出來,他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謝我幹什麼,我也只是爲了完成訂單而已。”
男人顯得有些疑惑:“我能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嗎?”
“問吧。”
“你到底是什麼人?”男人皺眉:“我到現在死了才知道,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靈魂,可你呢,明明是活人,爲什麼能看見這些靈魂?”
“這些問題你問我沒用,因爲我也沒有答案。”張樹月從袖間掏出剔骨刀,對準男人心臟,道:“準備好了嗎?”
“好了。”
男人攤開手臂,張樹月深吸一口氣,握緊刀柄,雙手用力,像是切豆腐一樣,將剔骨刀深深刺了進去,在那一瞬間,腦海裡傳來提示音:“訂單完成!激活獎勵:屠夫剔骨刀!”
話音落下的瞬間,面前的男人驟然化成一陣煙被風吹散。
張樹月握着剔骨刀,感到有些冰涼,耳邊似乎有低語聲傳來,聲音斷斷續續的,好像卡帶的收音機一樣。
“渴…渴…血…血…”
他聽到聲音,眉頭皺起:“好像是這把刀在說話。”
把刀舉起來仔細觀察,發現刀刃上有一條細長的凹槽,張樹月認得這個,這是殺牲畜放血用的,刀子插進去,這個凹槽就會不斷的往外出血,很快就會把血放光。
“渴…渴…血…血…”
耳邊的低語仍然在持續,張樹月從話裡聽明白了意思:“你想喝血?”
刀身看起來十分平靜,但低語聲持續不斷,像是飢餓的孩子。
張樹月猶豫了一下,用刀朝手掌輕劃一道血痕,怪事發生了!
血液流出來,像是被吸到了刀身上一樣,自動流走過去很快將整個凹槽給填滿!
張樹月感到手掌冰涼,傷口處似乎有一股吸力在一直拉扯着使血液大量流出,他拽了一下刀,竟然沒能拽開!
“停下來!”
張樹月感到不對勁,刀刃正在拼命的汲取自己的血液,手掌變得十分冰涼!
他見拽不開刀,徹底不耐煩了,快步走到沒人的地方,叫了一聲:“蘇慧!”
話音落下,從背部赫然伸出一隻慘白滴血的手,力道極大,直接“啪”一下將刀給拍飛了!
刀掉在地上好像被打懵了一樣,直接沒了動靜,耳邊的低語聲也消失不見。
張樹月走過去,再次把刀撿起來,語氣冰冷道:“還渴嗎?”
刀沒有迴應,耳邊靜悄悄的。
“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老實跟着我,另一個就地埋葬,你選吧,我相信你是個聰明人,知道怎麼選。”
張樹月說完,等了一會,見還是沒有迴應,接着道:“你不說話,那我當你默認選擇第一個了,以後跟着我,我會給你供血,但每次飲血的劑量,我說多少就是多少,多一滴,後果自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