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爾夏特島,港口城鎮之外,東海岸。
昏暗的夜色裡,費德、艾斯、薩博、古伊娜、奧希列許以及非要一起跟過來的克爾拉,悄咪咪地潛伏在這裡。
克爾拉瞪着大眼睛,死死盯着黑色的彷彿要連成一片的夜與海,彷彿那隨時都要鑽出來一艘可怖的海賊船,來這座島上燒殺搶掠。
一隻手伸來,安慰似的,捏了捏她的臉頰。
克爾拉還以爲是古伊娜姐姐,扭頭一看,藉着淡淡月光,似乎竟是那個帶着鞭子,好像不太好相處的奧希列許姐姐。
“還是沒看到人啊。”薩博舉着望遠鏡查看海面。光靠見聞色,自然是看不到那麼遠的。
費德胳膊肘頂了下艾斯,說道:“要不,你飛到海上去看看?起碼放個火,照得亮一點。”
“那我不是成靶子啦?”艾斯嘀咕。
“對啊,艾斯你不是會飛嗎?”古伊娜也道。
“我那不叫飛。”艾斯無奈解釋道,“姑且能叫騰空吧!元素化後,身體很輕,藉助火焰的推動力,確實是能滯空,能滑翔,如果別無選擇,應該也能在空中堅持挺長時間——但現在那邊是大海啊!萬一我突然熄火,失足掉下來,那我不是死定了,你們要殺了我啊!”
他委屈吧啦地對古伊娜、費德吐槽。
“喵。”伊瑪戈踩着礁石,附和似的萌萌地叫了一聲。它原本烏黑的豎瞳大眼睛,在夜色裡竟然泛着亮光,真就如同寶石一般。
艾斯笑道:“看,小伊伊也挺我呢。”
小伊伊?薩博、古伊娜都一臉被“噁心”到了的樣子。
費德差點哈哈大笑,被艾斯、薩博連忙從左右捂住嘴。
奧希列許看了礁石上那小貓輪廓一眼,低頭悄聲問克爾拉,“我們把你的貓搶了,你不難過嗎?”
克爾拉一愣,也低聲悄悄道:“真的不是我的貓啦。”
她猶豫了一下,像躲着伊瑪戈似的,聲音更低地說:“不知道怎麼回事,我覺得它有時候有點嚇人……它經常突然消失不見很久,莫名其妙能弄到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而且……有時候會在西邊南邊的仙人掌樹林神神秘秘地打圈,村裡的人都說它是愛吃死屍的貓什麼的……”
講真,如果不是奧希列許還算有點子見聞色在身,還真聽不清她在嘀咕什麼。
夜色裡兩隻貓耳朵陡然立了起來,還靈動地轉了轉。克爾拉連忙捂住嘴巴,以爲被小貓聽到。
“你既然害怕,我們登島的時候,怎麼還見你跟它待一塊。”奧希列許問。
看來克爾拉還不知道她口中的小貓是惡魔果實能力者,所謂的突然消失不見很久,估計是伊瑪戈變成其他人的樣子,在村鎮裡混吃混喝去了吧!以它幻獸種的力量,即使不通武技,也能碾壓許多雜魚海賊、流氓,混日子是不成問題的。
更何況,誰說貓貓不通武技?
貓科動物,可是天生的狩獵者。
古老時候的人類,反而需要向貓科動物模仿捕獵的動作,總結爲武術技擊的套路呢。
原本的貓腦子加上惡魔果實的狗腦子,除了不會說人話之外,真心是不笨呢!
這不,一眼就看出了登島的他們幾個是粗壯的大腿,賤兮兮地看見船長就往身上撲,果然是天生的狩獵者——靠本能就知道,誰纔是那個狩獵鏈條中,最危險的強者!
克爾拉垂頭沉默片刻,低聲說:“其實,他們說小白吃死屍……是因爲幾年前那邊曾經發生過戰鬥,死了很多海軍,也死了好些海賊……村子裡的人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靠近那片地方,甚至傳出了野人、怪物之類的傳聞,嚇唬小孩子……”
“嗯,我知道。”奧希列許說,“魚人泰格帶領的太陽海賊團就在這座島被海軍擊潰。”
她竟然知道……克爾拉驚訝地擡起頭。
“不對,太奇怪了,現在都看不到海賊船的影子。”薩博舉着望遠鏡喃喃自語,“不管怎麼樣也該航行到可視距離了纔對……”
古伊娜道:“是不是航海術不行,航向偏離了?”
奧希列許插了一嘴:“偉大航路的磁力和天候雖然混亂,但島嶼近海的一帶卻很穩定,水平差到眼跟前的島嶼都開歪了去的海賊,根本沒辦法在偉大航路活到現在。”
費德咬着一根草,噗地吐掉,站起身來,“是咱們燈下黑了!他們的船確實偏離了方向,不過卻是故意的!海賊船沒有直直地往咱們這邊來,而是在遠處就繞着島嶼海岸平行遊曳——”
他手指着前方夜色大海,往側方南邊划動,一劃劃到南邊遠處的岸際。
“與此同時——”
朦朧的夜色裡,海潮拍岸上隱隱綽綽,幾公里之外的那邊似乎有些什麼東西在悄然涌動。
“他們的人離開了船,已經悄然登陸。”
薩博大吃一驚,見聞色霸氣極爲專注於大哥所指的方向,果然朦朧感知到,有陸續的氣息從海上往岸邊涌去——這,是小船?用筏子登島?不,氣息太零散了,海賊船上怎麼可能有那麼多筏子小船?
“直接往港口鎮上去了啊。”奧希列許說。
“哈庫!哈庫!”薩博趕緊從懷裡掏出一隻電話蟲,去聯絡其他同伴。
“這在海上行動的方式,怎麼感覺有點熟悉……”古伊娜喃喃自語,忽然“啊!”了一聲,猛地回頭,夜色裡,費德對她指了指衣兜裡——古伊娜連忙掏出衣兜,翻開用眼鏡盒自制的生命卡盒。
之前碰到的那兩個踩着蛇在海上衝浪而去的女生“柯恩比”“匹阿妮”的生命紙碎片已經冒着火星,悶燃了一小半。
而且,悶燃紙片正在朝着前方,緩慢移動。似乎那兩個踩蛇女生就在那些潛入港口城鎮的人影裡頭。
“喂喂!”艾斯眼睛一瞥,猛地發現不對勁,指着古伊娜手中的生命卡盒,“你們看這——”
古伊娜低頭一看,眼瞳一縮。
屬於犽恩的那一張生命卡碎紙,一角悄無聲息地燃了起來,朝着自毀焚盡的方向而去。
費德道:“看來,我們知道他們的船繞到哪裡去靠岸了。”
說着,他雙腿如同踩了彈簧,縱身一躍,隱入夜色之中,飛速離開。
艾斯等人急忙跟上。
“她交給你了。”奧希列許和古伊娜示意了一下正在用電話蟲聯絡的薩博。薩博看了眼無措的克爾拉,點頭比了個OK。伊瑪戈“喵”的一聲,嗖嗖嗖如同貼地魚雷似的,絲毫不慢地綴在費德幾人後頭。
“海賊,真的好厲害啊……”克爾拉喃喃道。
“什麼?都是些女海賊?而且,她們不搶財寶食物,只搶——”
薩博在旁對着電話蟲連連吃驚,忽然頓住話語,自主和諧,聽見一旁的克爾拉的喃喃自語,抽空對她說了一句,“不是海賊好厲害,而是他們好厲害。他們本來就厲害,只不過剛好是海賊而已啦。”
克爾拉呆呆地看向他。
薩博笑着朝她伸出手,“革命軍也很厲害,不過不是因爲我們本來就厲害,而是我們大家本來都不厲害,團結在了一起,所以才變得特別特別特別厲害!我們就像一根根木柴,我們要點燃同一團火,你要一起,讓這團火燒得更旺嗎?”
頓了頓,他朝傳來喧鬧聲的港口城鎮方向努努嘴,“你是女生,那些女海賊不會對你動手,剛好可以幫到大忙呢!”
“他們呢?”克爾拉指着費德等人遠去的方向。
薩博道:“有我大哥在呢,肯定沒事的!走!”
……
犽恩正盤坐在海賊船的甲板上,吹着夜風聽潮聲,忽然察覺到一絲危險之意襲來。
他下意識地撐地往旁邊一歪身體,睜眼只見一道黑線從面前劃過,旁邊立即“咄”地傳來釘木板的聲音,扭頭一看,一支木箭斜斜釘在甲板上,尾羽還在不停顫動。
犽恩抽出木箭,發現這——竟然真的是一支木箭,徹頭徹尾的,不是鐵質箭頭,僅僅只是削尖了的木枝。
木頭箭,能釘在木地板上,而且還是結實的海賊船甲板,還釘得這麼深?
“……”潮聲在身後涌動,犽恩回頭看去,一艘更加巨大的海賊樓船的黑影在他們海賊船的側方貼近了過來,對方的船舷上撲簌簌地燃起一排的火把。
對方船上是一列訓練有素的女戰士,當中站着兩個體格極爲高大、壯碩彷彿小巨人似的女人。
而她倆之中的,則是一個紅衣黑髮的女子。此女子彷彿全身上下,從眉毛絲到身體的曲線的弧度,到頭、身、雙臂、雙腿的比例,皆如同渾然天成,讓人只看一眼都有頂禮膜拜的衝動。只怕是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方可比擬她一絲絲美貌。
不過,這樣完美的紅衣女子,臉上卻其實滿是不耐煩,冷冷道:“伱的垃圾船,擋到妾身的路了。趕快滾開。”
就連嗓音也真像是鬼斧神工,分明在冷言呵斥,卻讓人生不出怒氣來,彷彿自己生下來活了幾十年,甚至當初誤食霜霜果實,不慎的幾次冬眠,一切的一切,全都是爲了在這一天這一刻,在這裡被她這樣罵上兩句……
犽恩陡然清醒過來!
不好!此女莫非是女忍者,這是何等魅惑的幻術!
咔啦啦……
犽恩立即元素化,化作一地寒霜滾落,迴避那紅衣女子的音容樣貌,重新組合形體。
“自然系?”女帝波雅.漢庫克旁邊的二妹波雅.桑達索尼婭吐着長長的蛇信子。
“無所謂啦!蛇姬大人!桑達大人!”船上的其他女戰士們摩拳擦掌,“既然他是男人,那就不用跟他講什麼道義,姐妹們一起上啊!”
“就是就是!他這麼醜,蛇姬大人肯定看不上的,我們來分了吧?”
“蛇姬大人……”
聽着對面船上一羣女人亢奮的叫嚷聲,重組身形的犽恩心下大驚,分了,什麼叫分了,這些女海賊,莫非竟是些食人族?她們竟如此野蠻,要將自己分而食之?!
“都安靜一點!”漢庫克另一側的高大橘發女戰士,三妹波雅.瑪麗格魯德重重一捶船舷,“你們想要把玩男人,之前在港口怎麼不自己下船?別忘了我們是來做什麼的!叛徒還沒有抓回來,就先想着解悶了?你們還是戰士嗎?!”
瑪麗格魯德嚴厲的話語,讓其餘的九蛇女戰士們安靜了下來。
九蛇以強爲美,實力就是一切。瑪麗格魯德看着粗蠻雄壯,不是美人,在九蛇女戰士眼中卻不一樣。瑪麗格魯德和桑達索尼婭能成爲九蛇女帝漢庫克的侍衛,擁有權威,可並非是因爲她們乃是蛇姬的親妹妹,而是因爲強悍的實力。
而她們的大姐,波雅.漢庫克能夠成爲九蛇蛇姬,一國之主,可並非靠臉蛋,而是所向披靡的實力。
“無妨。”漢庫克平淡地一揮手,“這個男人竟敢不依言照做,對妾身如此無禮,你們就隨便處置吧。”
說着,她踩着船舷,往前走去。兩手海賊船雖然貼得近,但也是間隔的,她這一腳眼看就要踏空,旁邊嗖地游過來一條有着粉色斑紋的白色大蛇,如同利箭一樣彈射出去,繃緊身體當做踏板夾在兩艘船的船舷上。
漢庫克根本就沒往下看,腳步從容地踏着寵物蛇薩羅梅走向暗裔號海賊船。
“喔喔喔喔喔!”
其他女戰士可沒她這樣優雅了,一個個跟餓狼撿着肉似的怪叫着跳上暗裔號,朝犽恩涌了過去。
要被吃了!?
犽恩見羣狼環伺,哪肯坐以待斃,揚手一抖,握住寒鐵棒降魔,大喝一聲,砰砰掃飛最前頭的幾個女戰士。
好厲害的兵器!
女戰士們神情一肅,卻個個都是聞戰則喜,一個個揚手捉住隨身的寵物蛇,令其繃緊成爲弓箭形狀,在首尾兩端搭上弓弦,抽出木箭——“都別動,他是我的!”
“什麼就你的啊?蛇姬大人都說了歸我們隨便處置!”
女海賊們竟然還推推嚷嚷起來,箭矢如同流彈一樣朝着犽恩亂射。
嗖嗖嗖嗖!
犽恩的身體被亂箭射穿,崩碎了漫天寒霜。
果然!她們的箭上纏了霸氣!
這些女人都是懂得霸氣的!
犽恩心中一痛,自己果然太弱了,自己碰見的人,船長他們,還有這偉大航路的人……怎麼個個都會霸氣呢?全世界該不會就只有自己不會霸氣了吧?
犽恩順勢元素化爲滿地寒霜,滾落到九蛇女帝的足前。
真是鬼斧神工的一雙玉足……啊呸!何等時候了?!犽恩清醒過來,寒霜凝結爲身體,縱身一躍,將女帝漢庫克推下了船,“噗通”掉入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