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過辰時,山子頭戴黑色禮帽,身穿藍灰色長衫,與小劉雙雙出現在祥和旅店的帳房裡。
這次進城,要做的事都與醫院有關,一是通過博愛醫院的沈大夫,儘快搞到重傷員急需的特效藥,二是替苗苗續交醫療費。
商定完有關事宜,馬曉月與山子一道,搭坐自備的黃包車趕往博愛醫院。
黃包車駛至醫院門旁,山子和馬曉月一前一後進入院內,形同一對陌生人。
不一會走進213病房,苗苗半躺在牀上,兩眼望着腳尖直愣神。
乍一看山子走過來,苗苗情不自禁地叫一聲子凱哥,下牀後一瘸一拐,直奔山子迎去。
扶苗苗從牀沿上坐下去,山子問:“怎麼就你一個人,護士呢?”
苗苗說,醫院住滿了鬼子的傷病員,人手不夠用,都被護士長喊走了。
三言兩語交談一會,山子起身辭別。
續交完住院押金,山子又朝護士長辦公室走去,走到門口,卻見房門鎖閉,經打聽才知道,護士長剛回家不一會。
從門診區走出來,山子直奔後院宿舍區走去。
如同護士長辦公室一樣,文惠居住的宅院也被鎖住院門。
誰都不會知道,此時文惠正躲在倉本安奈的住所,仔細聽取彙報——
原來就在安藤發動清剿行動的頭一天,倉本安奈接到文惠的指令,繼續對王子凱姐弟倆秘密偵察,直到水落石出爲止。
果然到了第二天上午,河涯村又出現補鍋匠,他就是倉本安奈。
對於鄉下人來說,補鍋匠屢見不鮮,不足爲奇。
補鍋匠與賣貨郎不同,無需走街串巷,只需找一處合適的位置安下攤位,便可以攬活營業。
倉本安奈有意把攤位安置在山子家的院門口。
一般情況下,補鍋匠根據村莊大小、活兒多少,每到一處,少則一天,多則數日,有的甚至十天半月不挪地。
更因爲倉本安奈別有用心,在河涯村一呆就是五天,其間居然與山子的父親交上好朋友,吃住都由這位老實巴交的莊稼漢招攬着。
可是連續幾天下來,倉本安奈始終沒發現王子凱兄妹倆的影子,更沒偵察到其他有價值的線索。
昨天晚上,由於文惠值班,倉本安奈沒能及時匯告,於是將一張空白紙條從門縫塞進文惠的院子裡。
今天上午回家後,文惠看到紙條,知道倉本安奈回來了。
這一次打探,倉本安奈徹底查清了王子凱的履歷——
從十四歲開始,王子凱於縣城洪武堂習武,二十歲受僱於地主王一才家中做長工,後因母子不和,獨自離家出走,於德州投奔一家馬戲團。
今年六月,王子凱背叛馬戲團,成立自己的馬戲班,並於當月率領馬戲班回當地賣藝,之後一直不知去向。
彙報完畢,倉本安奈自我結論——
王子凱與任何刺殺事件無關,馬戲班更非大日本皇軍的敵對組織,純屬民間演藝團體而已。
對於倉本安奈的結論,雖然文惠沒作辯論,但仍有謎團籠罩心頭——
所謂王子凱的姐姐究竟是何許人。
在文惠看來,只有破解這個謎團,事情才能真相大白,也只有如此,才能還原一個真正的王子凱。
況且文惠始終認爲,在嶠南與大日本皇軍作對的不只是獨立營,或許王子凱正是第二或第三者。
於是文惠暗自決定,擇日再赴河涯村,親自登門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