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趙有志帶人護送傷員和押解藤田,一路小心前行,儘量躲避大隊的日軍,好在日軍大多被姜玉貞他們吸引到西北方向去了,沿途即使遇到小股日軍,也不敢過分靠近。等快到李宅大院時,前面負責警戒的戰士趕緊過來,對趙有志說:“連長,前面發現一個排的僞蒙軍。”
“離這裡多遠?”趙有志急着問道。
“不遠,看樣子是趕去斷旅長退路的。”戰士小聲說。
這時,又一名警戒戰士過來說:“連長,大約30名鬼子向這裡開來。”
趙有志一聽,心裡“咯噔”一下,說:“這些鬼子真是向我們這裡來的嗎?”
“是的。”
趙有志擡起頭,一看,可不是,不遠處影影綽綽的有30來名日軍已經走向這裡,更讓人揪心的是,僞蒙古也向這裡開拔。
“準備戰鬥。”趙有志一拉槍栓,低聲下達命令。
炮連的戰士們全躲在一處被炸平的院裡,想利用夜色的掩護躲過日軍,可偏偏事與願違,被捆綁的藤田嘴裡雖然被堵了個破布,可還是聽到了日軍的腳步聲,等日軍快要接近大院時,藤田猛然掙脫一名戰士的看管,站起來,嘴裡“嗚嗚嗚”地大喊,向日軍跑去。
“支那軍。”日軍忽然發現黑乎乎的大院裡一個人影跑動,大喊。
“打。”趙有志一見暴露了,大喊。
頓時,前頭的幾名日軍被打倒在地。其餘日軍馬上趴在地上,向炮連的人開槍。
負責看管的戰士一見藤田不要命地向日軍跑去,想到連長的囑咐,立刻冒着槍彈,前去抓藤田。藤田見後面居然有人追他,嚇得魂飛魄散,越發跑得快了。就在這名戰士即將追上時,被躲在破牆後的日軍射殺。
趙有志眼見得這名戰士犧牲,眼裡冒火,隨即對打槍的戰士們喊:“狗日的,殺了他。”幾支槍對準藤田就是一陣射擊,藤田被幾支槍打到在地。
槍聲驚動了僞蒙軍,隨即喊着蒙語也圍攏過來,一時之間,形勢對炮連不利起來。
炮連被圍在大院裡不能突圍,不斷有戰士被打死。日軍見大院火力稀疏起來,起身發動攻擊,負責大院門口方向的戰士全部被打死。地下躺着的傷員見日軍衝來,毫不猶豫地拉響了手榴彈,“轟轟”的聲音不絕於耳。日軍沒料到殘餘的晉綏軍居然用這種自殘的方式遲滯攻擊,大爲惱火,加緊攻擊力度。後來,有十幾名日軍衝進大院,與炮連的戰士肉搏。後面的僞蒙古趁機也攻進了大院。這些草原上的蒙古人天生善於使刀,而炮連的戰士則在日軍與僞蒙軍的夾擊下傷亡慘重。
趙有志拿着一把三八大蓋與一名戰士合力刺死一名日軍後,卻被撲過來的幾名僞蒙軍圍住。火光下,這些人高馬大的僞蒙軍揮舞寒光閃閃的馬刀,對準趙有志就是幾刀,身旁的戰士吶喊一聲,刺刀一磕,卻被僞蒙軍的馬刀磕開,趙有志上去想幫,可背後的一名僞蒙軍舉起馬刀來。“連長”,這名戰士大喊一聲,顧不得危險,衝上去擋在趙有志身前,“噗”的一下,被斜劈了一刀,可憐這名戰士的頭被砍下,沒頭的身軀緊接着冒出一股鮮血來。
趙有志大駭,緊急後退,鮮血卻噴了一身。還未等趙有志清醒過來,一把馬刀如影隨行,閃着寒光劈向趙有志。趙有志來不及後退,左腿頓時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又一刀,趙有志一個趔趄,倒在地上,已經沒了力氣,自知必死無疑,索性眼睛一閉等死,哪知卻聽到一聲槍響,對面高大的僞蒙軍猛然倒地。還未等趙有志明白是咋回事,就聽從大院門口衝來幾十個人,湯姆遜對準殘餘的日軍和僞蒙軍就是一陣猛打。
趙有志昏昏沉沉的,有些不明白,過了沒多久,就聽有人問:“你是哪隻部隊的?”
“炮營3連。”
問話之人大喜,高聲問:“你知道執法隊的張文智他們在哪裡嗎?”
趙有志擡頭一看,見一羣身穿自己人衣服的人圍着自己,左袖套上分明有“執法隊“三字,就像見了親人一樣,忍着疼痛,嘴脣哆嗦着說:“在西北方向,快,救他們,還有旅長。”
原來,堅守李宅大院的執法隊見斜對面不遠處突然響起槍聲,周長樂細看,有大約幾十名敵人圍攻一處院落,知道是自己人,就在遲疑時,武國華對周長樂說:“周隊長,日軍圍攻咱們的人,快去解救,否則就遲了。”
“好,讓韓強等傷員堅守,咱們出去。”
當下,周長樂、武國華和巴力基點齊30人的隊伍,悄悄接近院落,日軍只顧裡面的人,沒料到執法隊跟在後面。
周長樂一揮手,大家全都圍在外面,這時,一名僞蒙軍在黑乎乎的夜裡忽然發現有人靠近,用蒙語大喊:“對面是哪支友軍?”
巴力基急忙用蒙語答道:“德王騎兵5師。”
“騎兵5師不是在代縣休整嗎?”那人疑惑地問道。
“德王見原平戰事吃緊,就派我們來了。”巴力基邊說邊靠近。
哪知那名僞蒙軍眼尖,看見巴力基身穿晉綏軍衣服,大喊:“奸細。”巴力基一個飛步,越過一個土牆,揚起蒙古刀就是一下,那名僞蒙軍的身子被劈開,鮮血“滋滋”地噴了出來。
喊叫聲驚動了其他人,想不開槍也不行了。武國華對準一名擡頭查看的日軍,“吧”的一下,腦袋被打了個洞。又見一名僞蒙軍揚起刀來砍殺一名連長模樣的人,迅速開槍,子彈就從這名僞蒙軍的後腦勺穿了過去,救了趙有志。隨後,執法隊衝進院裡,利用湯姆遜的優勢,見日軍和僞蒙軍就射殺。已經被炮連折騰得傷了元氣的日軍和僞蒙軍本沒多少戰鬥力了,哪是執法隊的對手,加上與炮連拼刺時退出子彈,乍遇執法隊,沒幾個回合就被執法隊消滅乾淨。
趙有志回答了執法隊的問話後就暈了過去。周長樂指揮衆人趕緊救助傷員,見地下躺着一大片,眉頭緊皺。一旁的武國華見狀,說:“周隊長,情況緊急,要不留下一部分人護送傷員回李宅大院,一部分人趕去救人。”
“好,就按你說的辦,實在不行,可回去調一批輕傷的兄弟們過來幫忙,這裡受傷的人太多了。”
武國華正要答話,從西邊角一帶傳來一陣激烈的槍聲,期間還夾雜着炮彈的聲音,趕忙對周長樂說:“周隊長,我去救人,你負責護送傷員。”
周長樂說:“還是我帶人去吧,你留下。”
“別爭了,火狐小隊,跟我出發。”
周長樂見武國華的火狐小隊武器大多是步槍,怕吃虧,就指着幾個自己小隊的人說:“你們5個也去。”
武國華帶着15個人趕往槍聲激烈的地方去了。
周長樂圍在趙有志身旁,見趙有志的左腿被砍了一個大口子,知道不馬上止血就會因失血過多而死,就從揹包裡拿出止血繃帶來,和另一個隊員齊心合力,好歹把趙有志的腿給包紮住了。此時,趙有志清醒過來,見執法隊幫忙救治炮連的戰士們,感激地說:“謝謝兄弟們。那些死去的炮連戰士們口袋裡都裝着同川梨果,是準備給弟兄們吃的,另外,還有幾個拿着麻袋。”
周長樂一聽,趕緊叫執法隊挨個兒找梨果,果然,在每個死去的炮連戰士的口袋裡找到不少帶着血跡的梨果,在幾個死去的炮連戰士的身子底下也找到了裝着梨果的麻袋。這些死去的炮連戰士,寧肯死也要保護從地道里辛辛苦苦帶出來的梨果,執法隊員們的眼睛溼潤了,邊找邊哭着。
周長樂架起趙有志,就要走時,猛聽趙有志說:“兄弟,還有一件東西非常重要。”
周長樂一聽,輕輕地放下,說:“兄弟貴姓?什麼東西非常重要?”
“我是196旅炮營3連的連長趙有志,我,我的包裡裝着繳獲日軍的一份地圖,上——上面有進攻忻口的詳細路線和——和——地形圖。張文智說了,這要上交戰區司令部,能給弟兄們換來賞銀。”說着,吃力地從身上取下包來,遞給周長樂。
周長樂接過來,小心地挎在自己身上,又架起趙有志,說:“趙連長,咱們回李宅大院。”
走着走着,周長樂覺得趙有志兩腿一軟,心裡“咯噔”一下,俯身查看,就見趙有志又昏迷了過去。
周長樂彎腰,用力抱起趙有志來,趕快跑向執法隊駐地。堅守大院的韓強見周長樂抱着一個人跑來,趕忙走出麻袋掩體,見是一個身穿中尉軍服的人,急忙問道:“周隊長,這是誰呀?”
周長樂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來,喘着粗氣說:“快,把趙連長接過去。”
韓強用沒受傷的手接住趙有志,從麻袋掩體上過去,邊走邊喊:“來人,快救治這位連長。”
幾個輕傷的隊員跳出掩體,把趙有志七手八腳地抱到防空洞裡,就着燈光一看,只見趙有志左腿受傷處的血不斷從繃帶裡滲出,臉色蠟黃,顯然是由於失血過多導致,可執法隊沒有輸血設備,就是旅部現在也沒有,要不,就不會派人護送傷員到後方醫院了。衆人眼睜睜地看着沒辦法,只有心裡不斷祈禱,希望這位連長挺住。
周長樂此時顧不得趙有志,大喊:“能動的都出去,救護炮連的傷員。”
大家趕忙跟隨周長樂去救助炮連其他的戰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