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被郝倩倩用胳膊推着來到轎車門口,伸手打開後排座的車門後,強自鎮定地介紹道:“巖井先生,這就是我給你說過的倩倩小姐。倩倩小姐,這位就是日本總領館總領館巖井先生。”
郝倩倩低頭一看,巖井英一長的身材瘦小而單薄,一身銀灰色的西裝顯得非常整潔乾淨,皮膚很白,擡頭紋卻不少,一副黑邊眼鏡架在鼻樑上,很有幾分學者的風範。
“喲,巖井先生呀?”郝倩倩顯得異常勢利地直接鑽進轎車,眉飛色舞地說道:“久聞先生大名,聽凌先生說你能幫我報仇,真是謝天謝地呀!”
不管是在東京還是在上海灘,巖井英一見過的女人不少,但象郝倩倩長的這麼漂亮的女人,還真見的不多,尤其是她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濃郁的香水,讓巖井英一都感到有點蠢蠢欲動了。
此時此刻,恐怕郝倩倩是軍統的特工,還是黃文清的仇人,對於巖井英一來說,都變得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她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坯子。
“好說,好說。”雖然車裡很暗,巖井英一卻能感到自己的臉都紅了:“我和凌風先生是忘年之交,他紅顏知己的事,我絕對不能袖手旁觀。”
凌風把後門“呯”地一聲關上,走到前面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問道:“先生,我們是回領事館嗎?”
“嗯。”
司機聽到巖井英一的聲音後,立即驅車駛回鬼子的總領館。
“巖井先生,”郝倩倩伸手扶在巖井英一的大腿上,一臉諂媚地說道:“大日本皇軍太厲害了,所到之處可以說是摧枯拉朽呀!現在全上海都是皇軍的天下,你要是真的能幫我,我就再也不怕黃文清那個老色鬼了!”
雖然郝倩倩的那隻玉手,扶在巖井英一的大腿上,不僅讓他有點心猿意馬,但巖井英一隱隱感到,貌若天仙的郝倩倩,似乎不是那種小家碧玉般的溫柔女人,而是頗具風風火火的潑辣性格。
僅僅一個照面,巖井英一基本上就相信,郝倩倩可能真是來找黃文清復仇來的。
幾乎和天下所有的男人一樣,巖井英一在面對同樣是男人的任何人,都能保持清晰的思維和清醒的頭腦,一旦遇到心儀的女人,也窘迫得亂了方寸。
如果郝倩倩真的不是軍統特工的話,巖井英一倒是希望她能嫁給凌風,因爲他覺得以郝倩倩這種強悍的性格,一定可以馴服凌風,而他只要能夠掌握住郝倩倩,也就能夠牢牢地把凌風控制在手裡。
巖井英一伸出他皮膚皺着,但也雪白如紙的手,輕輕搭在郝倩倩的手背上,說道:“看來倩倩小姐非常有眼光,只要你是真心和凌風先生交朋友,其他一切事情都好說。”
郝倩倩又伸出另一隻手按住巖井英一的手背:“巖井先生,我是個性情中人,一句話,誰要是替我殺了黃文清,我就嫁給誰!”
巖井英一笑着看了凌風一眼:“凌君,你可要努力呀!”
凌風靠在座椅背上,從內視鏡裡瞟了巖井英一一眼,笑了笑,沒有吭聲。
“巖井先生,”郝倩倩輕聲說道:“花花公子靠不住,我更信任想你這樣的東洋貴人,如果你能幫我除掉黃文清的話......”
說着,她扶在巖井英一大腿上的手,輕輕向他大腿內側摸去。
年逾不惑之年的巖井英一,不由自主地渾身一顫,心想:好囂張的中國女人,看來不是一般男人可以對付得了的。
正是因爲郝倩倩看似開放大膽,而且唯利是圖的舉止,讓巖井英一感到,與軍統特工相比,郝倩倩更象是江湖女子,與上海灘著名的女流氓林桂生、金寶師孃有得一比。
不過巖井英一併不缺女人,而且他還有強烈的政治野心,圖謀在中國建立和擴張他自己的勢力,以此作爲資本,在日本官場中攀升。
正因爲如此,除了正常的外交活動和掌握着總領館特別調查班外,他還想進一步發展效忠他個人的特務組織,尤其是可以取代井上公館的浪人,進入租界進行特務活動的中國人,更是他網絡的目標,比如袁殊、冷世東、吳周水和凌風等。
尤其是凌風,如果通過他把凌老先生騙到上海來,那無疑是奇功一件。而見過郝倩倩之後,他發現從性格上來看,外向的郝倩倩簡直就是內斂的凌風的剋星。
他不想因爲郝倩倩,失去凌風對自己的忠誠,更不希望他變成第二個鈴木善信。
因爲被郝倩倩撩撥得心猿意馬的巖井英一,最終還是把持住了自己,他抓住郝倩倩的手腕,把她的手重新推回自己的大腿之上,也是故意說給凌風聽的:“我與凌風先生情同父子,他要是早點成家,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郝倩倩卻故意裝出非常有野心的樣子,說道:“對了,巖井先生,黃文清那個老色鬼已經江河日下了,你們皇軍要是想找人做事的話,我可以效勞呀!別的不說,只要給我機會,什麼桂生姐、金寶師孃等統統滾一邊去,上海灘一定會是我倩倩的天下!”
巖井英一越看郝倩倩越像上海灘的女流氓,只是生不逢時罷了,本來準備把她帶到總領館去的巖井英一,突然改變了機會,他讓司機停車。
“倩倩小姐,黃文清的事不要操之過急,畢竟他爲皇軍做了不少事,我們不能卸磨殺驢。”巖井英一說道:“這樣吧,只要你交給了凌風先生,我會慢慢讓他退出上海的,以後的事,等你和凌風羽翼豐滿之後,可以自行處置。你看如何?”
郝倩倩一臉不高興地把雙手抽了回來,冷哼了一聲:“哼,那要等到猴年馬月去呀?不就殺一個人嗎,哪有那麼麻煩?怪不得別人都說你們東洋人靠不住!”
“倩倩,”凌風吼了一句:“怎麼和巖井先生說話的?”
郝倩倩伸手“啪”地一聲煽了凌風的後腦勺一下:“小兔崽子,老孃天生就這麼說話的,不喜歡就別把老孃摟着親抱着啃呀!”
“你——”凌風回頭怒視着郝倩倩。
“哈哈哈,”巖井英一笑道:“真可謂不是冤家不聚頭。凌風的文質彬彬我喜歡,倩倩小姐的愛憎分明也不錯。好了,今晚月色不錯,你們就到蘇州河邊散散步吧。”
凌風一聽,如釋重負,他趕緊開門下車,卻佯裝一臉怒氣地拉開後門,對着郝倩倩說道:“還不快下車?”
郝倩倩白了他一眼,伸手“呯”地一下,又把車門關上,對着站在車窗外的凌風說道:“滾一邊去,老孃今天還就不下車了!”
凌風明知道郝倩倩是在演戲,但還是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心想:萬一巖井英一改變主意,你可就沒有後悔藥吃了。
他再次拉開車門,伸手抓住郝倩倩的胳膊,說道:“還不給我下車?”
郝倩倩一甩手:“老孃就不!”
情急之下,凌風伸手抓住她的頭髮,硬是把他從車上拽了出來。
“哎喲——”郝倩倩喊聲踉蹌下車,人還沒站穩,就手腳並用,連推帶踹地朝凌風撲去。
看到這副情景,巖井英一搖頭笑道:“真是一個奇女子,凌風這輩子如果不是得益於她,就一定會死在她手裡。”
看到凌風和郝倩倩在馬路上扭成一團,後面跟上來的吉澤和秋尾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正準備停車下來的時候,巖井英一的車裡發出兩聲喇叭聲,他們也就跟着巖井英一的轎車,一溜煙地離開了。
等他們的車子走遠後,郝倩倩看着凌風“噗嗤”一下:“哎,小兔崽子,你可是弄拙成巧,看似緊張萬分,但卻恰到好處地表現出護我心切的樣子,還真的騙過了巖井那雙賊眼。”
凌風長長地鬆了口氣,搖頭道:“你的戲演的太過了,我實在想不通,老奸巨猾的巖井,怎麼就這麼容易被你糊弄過去了?”
郝倩倩整理了一下被凌風扯亂的頭髮,伸手挽着凌風的胳膊,一邊依偎着他朝前走,一邊說道:“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何況他還只是一個鬼子的特務而已,老孃幾個媚眼拋過去,他要是還記得自己姓什麼纔怪!”
被郝倩倩挽着手臂,徜徉在皎潔的月光下,凌風顯得無比地輕鬆和愜意,從下午開始就有的那種緊張、煩躁甚至是恐懼的心情一掃而空,情不自禁地發出感嘆:“但願危機從此消失。哎,對了,你爲什麼那麼喜歡自稱‘老孃’?你可沒那麼老呀!”
郝倩倩美美地瞟了他一眼,問道:“小兔崽子,你又開始打老孃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