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齊齊聚集在了那特務科長的身上,眼神怪異。
看到那站起來的特務科長,渡邊左不但沒有因爲終於有人敢於站出來擔當重任而欣慰,反倒是臉色更加鐵青的道:“吉川君,不要搗亂!”
“中將閣下!”
被稱爲吉川的特務科長道:“我吉川貞佐作爲帝國的一份子,絕對是真心想要爲帝國出力,我也覺得我有這個能力——這怎麼就成了搗亂呢?”
“都給我先出去!”
渡邊左厲喝,咬牙切齒的讓那羣都快將腦袋塞進褲襠裡了的特務科長們先滾蛋,這才長嘆一聲看着吉川道:“話雖如此,可你也應該知道你自己的身份,絕不是普通的帝國軍人那麼簡單——萬一你因爲任務失敗造成聲名受損,那就絕不僅僅是你自己一個人的問題,甚至會讓天皇都臉上無光啊……”
說着這話的時候,渡邊左看着吉川貞佐,心頭苦澀不已!
雖說一旦成爲帝國軍人,那就將一切以軍務爲重,本身是誰再也不重要了!
可那終究也得分誰——到處都嚷嚷着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可真要是天子犯法,誰敢將之等同於庶民處置?
有些話說說可以,但絕不能怎麼說就怎麼做——那和找死沒有任何分別!
就拿吉川貞佐來說,要是他不是天皇的外甥,那麼讓去負責靈江一帶的情報工作,絕對綽綽有餘——畢竟對方雖然是天皇的外甥,但能力之突出,也絕對是毋庸置疑的。
可對方既然是天皇外甥,那就不行了。
渡邊左很清楚,對方來着遠東,最終的目的是爲了鍍金,爲將來爬上軍方的更高舞臺做鋪墊!
雖然現在對方還受命於自己,但渡邊左可已經聽到了風聲,等到年後,對方就會被授予少將軍銜,擔任華北五省特務機關長之要職!
這樣的人物,他又豈敢輕易讓對方因爲一個小小的土八路支隊長而聲名受損?
要真是如此,他渡邊左到時候如何向土肥機關長交代,如何向天皇交代?
“渡邊君,你想的太多了!”
吉川貞佐呵呵笑道:“我吉野的確是天皇之近親不假,但首先是一名帝國軍人,現在正值我大日本帝國拓展版圖之關鍵時刻,能爲帝國出力,我吉川別說是區區名聲,就算是肝腦塗地,也無怨無悔,一腔熱血,天地可鑑——還望渡邊中將成全!”
渡邊左無語。
好賴話都說盡了,人家不聽,自己有什麼辦法?
好在不管怎麼說,吉川貞佐作爲特務處高級官員,當然不可能親赴東江倉水等地,以身犯險,更多的是制定策略掌握動向,不會有什麼人身危險,因此考慮再三,渡邊左終究還是答應了下來。
“張然是吧,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少能耐!”
出得門來,吉川貞佐立即召見部屬,商議對策。
晉東支隊能在短短大半年的時間裡飛快崛起,給帝國士兵造成了如此重大之傷亡,吉川貞佐相信,那個叫張然的傢伙,定然是其中的關鍵所在!
這讓吉川貞佐忍不住躍躍欲試,有種見獵心喜之感!
當然,這絕對不是張然之前乾的這些事,引起了他多大的興趣——在吉川貞佐的眼裡,張然就和所有的土八路一樣,都只是一隻只螻蟻!
如果非得將張然和普通的土八路區分開來的話,那麼他在吉川貞佐的眼裡,就是那隻蹦躂的挺歡的螻蟻!
但不管蹦躂的有多歡,可螻蟻終究還是螻蟻,吉川貞佐有絕對的把握,只要他想,那麼隨時都能將張然給直接捏死!
之所以對張然感興趣,吉川貞佐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在他看來,佔領區內的八路武裝之所以如此猖獗,完全是因爲八路軍地下黨以及軍統的特務活動得不到有效遏制而造成的!
想要穩定佔領區,必須在對佔領區內的反對武裝進行大規模軍事行動的同時,增強情報滲透,在必要的時候,採用暗殺等手段,破壞對方的情報系統!
雙管齊下,纔是治理佔領區的根本之道!
可目前,特務處的主要工作,卻全都是面向重慶方面,對八路軍等延安部隊,完全不夠重視!
對這種情況,吉川貞佐多次進言,卻始終石沉大海,私底下可沒少鬱鬱寡歡,覺得壯志難酬,並不時暗自發誓,等到年後對自己的任命下達,一定要大規模的推行自己對敵後武裝的策略,用實際成果,亮瞎特務處高參們的狗眼!
雖然對自己的策略奏效有着充分的信心,但不管怎麼說,終究還是沒經歷過實際的檢驗,要是一點都不忐忑,那是不可能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張然和他的晉東支隊冒了出來!
這次,張然之所以能帶着晉東支隊攪的靈江沿線天翻地覆,看起來是戰術奏效,是因爲周邊部隊鼎立相助。
但根本上,還是從一開始,張然就在情報方面步步佔據先機所致!
這點,吉川貞佐心知肚明!
所以張然和他的晉東支隊,就成爲了吉川貞佐實驗自己對佔領區策略的最佳人選!
一旦自己的策略在晉東支隊上運用成功,那麼等到自己正式被任命爲五省特務機關長,就能在所有的佔領區全面推廣自己的策略,要是遭受了挫敗,也能及時進行調整甚至修改……
可謂百利而無一害!
經過商議,再吸取了上次安輩進三惠子等人潛伏進東江之核心區域,不但一無所獲反倒是害的帝國軍方損失慘重的教訓,吉川貞佐等人在極短的時間之內,重新制定了特務處在靈江一帶的行動計劃!
“張然啊張然,我倒要看看你這次能如何應對!”
看着幾乎算得上是完美無缺的新計劃,吉川貞佐得意的哈哈大笑,然後飛快的任命下屬去安排,而自己則立即動身,前往靈江沿線,和岡田匯合,讓對方配合執行自己的計劃!
張然這邊可不知道自己已經引起了諸如寺內壽一岡村寧次吉川貞佐這些再日軍中大名鼎鼎的人物的注意。
此刻他正在支隊指揮部內召開會議,一方面是清點這次戰役的所有收穫,另外一方面也在進行總結戰鬥的得失。
首先是傷亡。
相較於之前數仗,支隊的傷亡人數少的可憐的情況,這一次支隊傷亡的人數,則是大大增加!
無論是攻打盧縣,還是在北河走廊阻擊日軍中,都有不少的戰士民兵們傷亡,當然,最慘重的傷亡依舊來自於圍困演武渡之時遭受日軍炮擊造成的傷亡!
整個戰役,支隊這邊的傷亡人數達到了一百餘人,其中陣亡六十餘。
在這六十餘陣亡之人中,戰士們便足足戰死四十餘!
而其中,直接戰死於演武渡的,就有近三十人——只有七八名戰士是死於日軍攻擊,最多的,還是死於演武渡日軍的山炮炮擊!
“雖然支隊的飛雷炮在近距離上能給予日軍重創,但日軍要是採用遠距離炮火轟炸的話,咱們照樣沒有任何辦法……”
石遠等人臉色難看的道:“正規炮火的問題,是我們必須要解決的,不然以後小鬼子不給我們靠近的機會,只是拿炮轟,就足以轟死咱們了……”
“我知道!”
張然點頭,臉色同樣極其難看。
作爲一個穿越者,在電影電視裡,他什麼炮沒見過?
什麼榴彈炮火箭炮高射炮等等,那威力,小鬼子的現在用的那種小山炮,張然是壓根都沒放在眼裡。
在這之前要是誰跟他說小鬼子的九四式或者九九式山炮有多牛逼,張然可能會毫不客氣的唾對方一臉——就特麼那玩意兒,也能叫炮?
可在演武渡被鬆井阪田二人指揮着兩門山炮一陣亂轟之後,張然服了!
威力是不大,可就這他沒放在眼裡的小山炮,就能能隔着特麼好幾裡對着隊伍轟炸!
隊伍除了吐口水或者硬着頭皮挨炸之外,壓根就沒有別的辦法,眼瞅着二三十人被炸死,那滋味直讓張然是牙根子都在癢癢。
要不是鬆井阪田這兩個笨蛋腦子一發熱指揮着隊伍衝出來,張然敢肯定,自己等人除了白白被炸之外,連小鬼子的頭髮都摸不上一根,更別說是報仇了!
所以現在張然再也不會鄙視小鬼子的山炮了,甚至做夢都想支隊也有上幾門這種以前嗤之以鼻的小炮。
不過再怎麼想要,但這炮張然沒辦法。
槍支彈藥這種東西,還能寄希望於支隊自己造,但炮的話,那就難了!
在當下所使用的大炮,大約可以爲滑膛炮和線膛炮。
但無論是哪一種火炮,讓炮管承受住膛壓,不至於讓炮管在發射之時開裂炸膛,都不是支隊現有的工業基礎能夠解決的。
至少在幾年之內,都沒有這個希望。
“炮的問題,咱們以後慢慢想辦法!”
張然牙根子癢癢的搖頭,讓進入下一個議題:“先將好消息彙報一下,這會兒我不想聽添堵的東西!”
一說到好消息,與會的衆人心頭的悲傷終於被沖淡,凝重的氣氛逐漸歡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