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不讓自己的部下到時候直接面臨斷頓的風險,所以從現在開始,下信就已經推行了各種措施……
一方面,不斷派出小股部隊對更遠的地方進行掃蕩,名義上是剿滅八路,事實上卻根本就是搶奪各種糧食,增加食物來源!
除了開源之外,下信還對內想辦法,進行內部節流!
比如每隔幾天,他都號召全軍舉行一次戒食行動,在一整天之內,除了那些有戰鬥任務訓練任務等等的隊伍之外,剩下的隊伍,除了喝點野菜糊糊之外,什麼都不吃……
美其名曰當然響應天皇的號召,感受天皇之神性,但事實,還是爲了省糧!
已經都爲糧食不夠吃而絞盡腦汁的下信,現在卻接到了不到那要出兵馳援酒井等人野雞算了,還不得不替對方準備糧草……
聽到這個消息,下信是不想罵娘都不行了……
可岡村寧次的命令,下信卻不敢不答應,滿腹鬧騷的進行着準備……
在一處窩棚裡,酒井正在召開軍事會議,聽取各種損傷報道。
“我軍目前燒傷的人數太多,藥品嚴重不足,除了燒傷嚴重的傷員,剩餘的傷員,幾乎全都是靠武士道精神在勉強支撐……”一名將領臉色灰敗的道。
其餘幾名將領也立即七嘴八舌的開始訴說,比如原本口糧就攜帶的不多,還被大火燒燬了一部分,現在士兵們總共所剩之口糧,已經不足以撐過五天……
不光是被褥口糧,就連那些彈藥,都被燒燬了不少,甚至都不足以支撐兩場像樣的大戰了!
傷勢,加上口糧不足,無法攝入足夠的營養,以及彈藥的不足……
所有的這些,都讓整個城內的鬼子僞軍們的士氣已經萎靡到了極點!
每個人都在擔心,要是這種情況再持續幾天,怕是不用晉東支隊大舉進攻,他們自己都會崩潰掉!
可這種慘淡的情況,別說是這些軍官生平未見,就算在帝國的整個戰爭史上,幾乎都沒怎麼見到過!
再加上外圍晉東支隊的虎視眈眈,這些軍官爭論了半天,幾乎沒有任何人能提出一個可靠的解決方案,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酒井……
“要我說,傷員們的傷勢,糧食彈藥這些,都是小事,最重要的還是寒冷!”
江口一邊說着走了進來,指着旁邊密佈的窩棚中那些衣服被燒的破破爛爛,因爲感冒而咳嗽此起彼伏的帝國士兵以及皇協軍們道:“必須儘快想辦法,解決取暖的問題,要不然,咱們怕是真的很快就要完蛋了……”
“我也認同江口君的意見!”
酒井道:“傷勢的問題,傷重的就算有藥怕是也救不了,傷勢輕的,就憑我軍之武士精神,我相信那些士兵們一定能咬牙克服,至於糧食彈藥……
我軍現在就地固守,只要不大量活動,士兵們的體力在短時間內就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而且就地固守,對彈藥的消耗也相對較少……
更何況,我已經電聯了軍部方面,吉川少將已經在緊急調動戰機,對我軍進行彈藥糧餉的空投,以解我軍目前之燃眉之急——再過幾天,平同關之下信少將就會派兵攜帶糧草,對我們進行馳援,到時候,這些問題就都可以迎刃而解……”
說到此處,酒井的聲音才頓了一頓道:“僅僅才過了兩夜,我軍之感冒發燒的情況,就已經達到了半數,要是不解決取暖的問題,感冒發燒的問題恐怕會飛速蔓延,再過個一兩天,怕是咱們的士兵會因爲感冒發燒,渾身乏力到連槍都拿不起來的地步了……”
“酒井中佐,江口少佐,你們說的這些,我們都明白……”
一羣將領哭喪着臉道:“可現在,城內能燒的幾乎被那場大火全都給燒光了,燒剩下在前兩夜也都給那些士兵們掘地三尺的挖出來取暖了,現在城內,實在是沒有任何東西可燒了啊……”
至於去城外砍柴取暖……
幾裡之內,都被晉東支隊砍的連雜草都剩不下幾根!
想要砍柴取暖,就得到遠離縣城七八里的山坡上纔有——七八里的距離,晉東支隊在這其中埋了多少地雷,藏了多少埋伏……
雖然看不到,但經過這幾天的煉獄,這些將領即便是用腳指頭想,都知道絕對少不了!
他們可不想僅僅是爲了燒火取暖,就派出大量的士兵去送死……
酒井江口又何嘗不知道這些?
他們又何嘗想讓大量的士兵爲了砍柴燒火取暖而出城被晉東支隊如殺雞屠狗一般的殺死?
但除了去砍柴取暖,他們已經想不到任何辦法了!
畢竟彈藥糧食,還能靠空投勉力支撐一下,但生火取暖所需的柴火都要空投的話——那明顯是沒有任何可能!
“強行出城去砍柴取暖,或許會遭遇伏擊被殺,但要是不砍柴取暖,咱們就只能等死!”
江口咬牙道:“立即組織皇協軍去砍柴,同時派出坦克和沒有受傷的精銳兵力,從旁保護——無論如何,也必須打柴回來……”
不知道多少與會的日軍將領聽到這話,簡直都要流下淚來——要是可以,他們是真不想這麼做!
畢竟以想到帝國士兵爲了出去砍柴回來取暖,就成百成百的死去,那種滋味絕不好受!
“諸君不必難過,畢竟這麼做,也是爲了顧全大局——等到下信少將的援軍到來,咱們現在所流的血,我們一定要他晉東支隊,十倍百倍的流回來!”
酒井磨着後牙槽道:“去準備吧,我這邊會盡量跟靈江司令部協調,爭取咱們出去砍柴取暖的隊伍,能夠和向我部空投物資之隊伍的時間進行重合,這樣,我軍之砍柴隊伍,就不但能得到坦克的保護,還能得到戰機在一定程度上的掩護……”
聽到這話,諸多日軍將領的臉色,終於纔好看了那麼一點,立即分頭準備。
衆人剛走,酒井就狠狠一拳砸在了窩棚邊的泥土之上!
泥土中的碎石,將他的拳頭在剎那間劃出了一道深深的裂口,皮肉翻卷,鮮血流水般滴落!
但酒井卻恍如未覺,悲呼道:“爲了生火取暖,我堂堂帝國陸軍,居然不得不出動坦克戰機以掩護,真乃我帝國陸軍之奇恥大辱啊……”
江口在一旁也是悲憤欲死,心說這特麼哪裡是去打柴取暖啊,這分明是燃燒帝國士兵的生命和屍骨啊!
“張然啊張然,你可千萬不要落在我酒井的手裡,否則我定要將你千刀萬剮,扒皮抽筋,否則難消我心頭直恨……”
酒井一遍又一遍的磨着後牙槽,許久之後才強行平靜下來,轉頭看向了江口道:“工藤東條他們那邊,進展如何?”
“比我們都還慘!”
江口幾乎是帶着哭腔的訴說了工藤東條的情況!
在倉水城下,工藤東條丟下了七八百具屍體,在逃竄的過程中,又被晉東支隊利用地雷阻截,後面又被那坦克,機動火炮咬着尾巴追殺……
從倉水到羊角埡,工藤東條所部,足足丟下了超過一千七百具屍體!
加上從虎殺口到倉水所損失的兵力,東條工藤方面,在抵達戰前會議中,如果拿不下倉水,就必須攻佔的羊角埡之時,已經損失了超過兩千人!
聽到這個數字,酒井的整張臉都在扭曲抽搐——因爲對方之傷亡,絕對可以用每一個腳印,都滲透着帝國士兵之鮮血來形容啊!
自己這邊雖然也是慘不忍睹,但損失的兵力終究只有千來人而已,和對方相比,倒是的確和江口所說一樣——工藤東條所部,比他們慘多了!
“好在,東條工藤他們已經在我軍之戰機的配合下,拿下了羊角埡陣地,暫時穩住了陣腳……”
江口說到,並表示,因爲有自己所部之前車之鑑,東條江口所部拿下羊角埡之後,並未立即進駐,而是仔細檢查,破壞了羊角埡內所設的那些火油,沒有再次遭遇和自己等人在東江縣城一樣火燒連營的慘劇……
聽到這話,酒井頓時又覺得,還是自己比對方更慘了!
雖然對方在攻打羊角埡之時,又遭遇了晉東支隊的頑強阻擊,又損失了三百餘人,現在整個所部,所剩之兵力已經只有三千四百餘人了……
但相比自己,對方陣中沒有那麼多的傷員,對方的衣服被褥也都齊全,不至於因爲缺乏生火取暖之設施而白白的派出隊伍送死……
想到自己從踏上支那戰場這兩年來,一次又一次的將支那隊伍打的血流成河屍骨成山,現在居然要靠和友軍比慘來尋求一點安慰,酒井就忍不住想要哇的一聲哭出來……
再次調整情緒之後,酒井問道:“工藤東條所部,在倉水和羊角埡,和晉東支隊進行了兩場陣地大戰,應該也消滅了不少晉東支隊的人馬吧?”
“總共算下來,估計不足一千……”江口臉色難看的道。
“八嘎……”
聽到這個數字,酒井又是一陣鋼牙咬碎道:“我軍中了那該死的張然之奸計,不過消滅了晉東支隊三四百人那是情有可原,但他們,明明在倉水和羊角埡和晉東支隊進行了兩場陣地之戰戰死兩千三四百人,居然才消滅了不到一千的土八路?工藤東條,他們是幹什麼吃的……”
雖然明明知道酒井如此憤怒,絕非真是惱怒工藤東條之無能,而是惱怒於沒有狠狠的收拾晉東支隊,幫自己所部出口惡氣……
但江口也不得不承認工藤東條付出了那麼大的傷亡,居然才消滅了不足一千的土八路,實在是讓人大失所望!
要知道,在他經歷過的任何一場和支那軍隊的戰爭中,但凡是陣地戰,帝國士兵和支那士兵的傷亡對比,幾乎都能做到一個換五個的地步!
但在這晉東根據地,居然反過來了,兩個人才能換對方一個!
就算刨去皇協軍,都無法做到跟對方一個換一個……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啊……”
酒井咬牙切齒的同時,又大感驚恐道:“要是所有支那的軍隊,都如晉東支隊這般難對付,這場戰爭,我帝國怕是沒有任何取勝的希望了……”
“別的支那軍,是不可能複製晉東支隊之奇蹟的!”
從最初的驕狂,到被迎頭痛擊後的驚恐,到最後冷靜下來的反思,現在的江口在經過總結之後,終於有點明白自己等人這次居然會遭遇如此慘重失敗的原因了!
晉東支隊能跟自己等人率領的帝國大軍激戰連場,不但沒有落入下風,反倒是大佔先機,其根本原因,絕不在於對方的裝備,以及那些支隊成員,民兵的單兵素質,戰術素養不比自己等人所率領的這些帝國士兵差這上面!
最關鍵的因素,還是因爲對方徹底的佔據了天時地利任何!
晉東根據地的軍民,太團結了,他們的執行力,簡直達到了空前的地步!
就如對方的堅壁清野!
重慶方面也在面對帝國大軍的進攻實施了堅壁清野,其餘的八路軍根據地,也對帝國軍的掃蕩實施了堅壁清野……
但爲何就自己等人率領的大軍被打的這麼慘,而別的友軍隊伍卻沒有?
就是因爲執行力!
別的地方,無論如何堅壁清野,都會有支那人抱着僥倖的心理不肯走,所以帝國士兵,多多少少,都能搞到些補給,都能找到遮風避雨的房屋……
可晉東支隊呢?
從踏進晉東根據地的第一步開始,自己就沒有看到過任何一個除了和自己以及酒井率領的隊伍以各種方式進行戰鬥的晉東支隊武裝人員之外的普通百姓,沒有在晉東支隊內取得任何一丁點的補給,甚至連口乾淨的水都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喝不上……
至於房屋,人家特麼連一個好端端的縣城都捨得燒成白地,就更別提普通村莊的房屋了!
再加上那不要錢一樣,多的跟地上隨處都可有撿到的小石子兒一樣的地雷——江口覺得,在這種情況下,別說自己和酒井,東條工藤,就算換個神仙過來,暫時這一仗都沒得打……
但這也僅僅是晉東支隊!
別的支那軍隊,以及別的八路軍游擊區,根本就不可能有這樣的執行力,這麼多的地雷……
“所以酒井君你大可不必擔心我們以後碰到的任何一支支那隊伍都跟這該死的晉東支隊一樣……”
江口道:“不得不說,這次晉東支隊的確創造了奇蹟,並且利用這奇蹟給予了我等以重創——但奇蹟之所以是奇蹟,就是因爲奇蹟並不經常出現,要是經常出現,那就根本算不得是奇蹟了……”
要是張然聽到這番話,恐怕會對江口這傢伙刮目相看。
因爲江口說的是事實!
除了自己的晉東根據地之外,任何一個八路軍根據地,以及委員長的隊伍,都根本沒有創造這樣的奇蹟的條件!
拋開委員長的部隊不說,就說其餘的八路軍根據地也不可能!
支隊之所以能創造這奇蹟,最最核心的因素,還是資源!
就拿執行力來說!
爲何別的八路軍根據地沒有自己的根據地這麼高的執行力?難道真是因爲別的根據地的羣衆工作做的不到位,那些根據地的羣衆素質沒有根據地的羣衆素質高?
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