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時,任自強對劉柱子陳三言明這次去是賣煙土籌款的。
煙土的事陳三最清楚內情:“強哥,您把那批煙土運回來了?”
“嗯,已經送到劉家堡了。”
同樣,劉柱子一點也無販賣煙土是喪盡天良的覺悟,反而欣喜莫名:“哈哈…,強哥,沒想到您手裡還有這玩意兒,要知道一兩煙土一兩金,只要有了煙土,那咱們以後還不是財源滾滾?”
“柱子,你想什麼美事呢?”任自強沒好氣瞪了他一眼:“這次賣這批煙土也是不得已而爲之,煙土終究是害人不淺的玩意兒,咱們豈能拿它當正經營生幹?你以後少往這方面動腦筋,掙這樣的錢你良心不會痛嗎?”
劉柱子沒想到會被狂噴一通,笑容頓時僵在臉上,訕訕不已:“強哥,我都聽你的,你說不做就不做。”
陳三早就有了教訓,這次看到劉柱子也跟着吃癟,在旁邊偷笑不已。
看到陳三幸災樂禍,任自強把矛頭又對向他:“仨兒,你偷樂個屁呀!你回來沒告訴柱子我最討厭煙土嗎?”
陳三見被任自強挑明瞭,他心虛的看了劉柱子一眼,支吾道:“強哥,咱們…咱們在津門乾的事沒你…沒你同意我沒敢告訴柱子。”
“真沒告訴?”任自強壓根不信,他明明記得劉柱子之所以要加入親衛隊,有陳三回來顯擺的因素存在。
由於陳三和劉柱子無疑是除了他的女人之外,最值得信任的左右手,所以即使陳三大嘴巴了,他也沒有怪罪的意思。
他想通了,如果這點屁事都防備,他還能信任誰?那活得可真特瑪夠累的,還能快快樂樂打鬼子嗎?
一來二去,劉柱子在旁邊也聽明白了,到此時他再不知道是陳三故意坑他,那他腦袋真讓驢踢了。
當即以餓虎之勢撲向陳三:
“好啊,你個陳三,我把你當好兄弟,你卻整天盤算着準備看我笑話是不是?你良心被狗吃了嘛?”
陳三一邊抵擋,一邊忙不迭否認:“柱子,真沒有,我忘了,我真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
但他那憋着笑的模樣分明顯示,他就是故意而爲之,就等着今天呢!
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好兄弟就是用來坑得,要不怎麼共患難呢?
任自強則看熱鬧不嫌事大,還在旁邊藉機指點:“柱子,笨死了,要用我教你的對付他,只要別打臉就行。哎,陳三,你躲個屁呀,抓住胳膊來個背摔呀……”
等兩人打鬧結束,任自強問道:“你倆在保定府有出手煙土的路子嗎?”
陳三忙道:“我知道南關不少開煙館的大老闆,他們肯定需要煙土,直接找他們就行。”
劉柱子附和道:“對,強哥,咱們手裡有貨,絕對不愁賣不上好價錢!”
“嗯,這事就交給你們倆了。不過我聽說販賣煙土也是上不了檯面的事,你倆做事要小心點。”
“放心吧,強哥,保證出不了事。”兩人信心十足。
也是,經過這段時間魔鬼式訓練,兩人已是今非昔比。何況手裡還有槍,槍法也練得不錯,兩人配合起來,對付十來個混混都輕鬆。
再說賣個煙土而已,你付錢我給貨,都是你情我願的生意,想來沒多大難度。
而且,他們找的都是保定府的商家交易,跑了和尚跑不了廟。所以,任自強也沒放在心上。
卻不曾想人心不古,他低估了當下世道險惡。價值六七十萬大洋的煙土,足以讓太多的人爲之瘋狂並鋌而走險。
況且劉柱子和陳三也就劉家堡和野狼寨的人清楚,他倆相當於任自強的左膀右臂,是絕不可小覷的大紅人。
而在外人眼裡,他倆依舊是連下九流都算不上的叫花子,外人怎麼可能知道他倆背後的真正實力。
你說安排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年輕叫花子經手這麼大筆買賣,讓外人怎麼想?別人不起壞心眼纔怪?這是後話不提,
劉柱子舊話重提:“對了,強哥,這次您去見滿城郭縣長嗎?”
“呵呵,柱子,你要不提我都忘了這茬了!”任自強笑道:“行,不管這位郭縣長是真感謝還是鴻門宴,我都去走一趟。免得他老惦記着再找到咱們野狼寨就不好了,我還不想讓咱們的實力過早暴露。”
劉柱子陳三聞聽擔心道:“強哥,還是帶着我們一起去吧?”
任自強擺擺手:“不用,你們忙你們的。真要有事,你們也不動腦子想想,憑你們現在的本事,到底是你們保護我呀,還是我保護你們呢?”
那意思分明說,你們明明就是個拖累,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兩人惟有無奈拜服:“強哥的本事,我倆拍馬難及!”
三人一路上以急行軍速度,趕到劉家堡都不耽誤吃午飯。
接到消息的劉思琪、吳美蘭、李雪梅早已準備好一桌豐盛的菜餚,翹首以待。
吃過飯,任自強吩咐劉柱子陳三拿着煙土樣品先行,回保定府趟趟道。
他則留在劉家堡,先交代羅峰不要爲錢的事着急,又對羅蘭的成績表示肯定。
然後跟樑醫生兩口子聊了聊培訓衛生兵和招收醫護人員的事,看望了十六位已經能起來慢慢活動的傷患。
現在都有了人模樣,纔看出來這五女十一男,以年輕人居多,最大也不超過三四十歲。
眼看他們逐步康復,任自強隨即叮囑道:“你們就安心在這兒養好身體,一切等身體好了再說。有需要告知家人的,你們可以先發電報給家裡報一聲平安。”
“如果家裡有困難的,你們儘管開口,一點生活費我還是能支持的。不過,請大家切記,發電報時別透漏這裡的位置,其中的利害關係,我不說我想大家都明白。”
現在也不合適問人家以後何去何從,免得他們誤會自己有攆人的意思。多十幾張嘴吃飯而已,又不是啥大不了的事。
他們不說,他更不會追問這些人因何原因被抓進鬼子憲兵隊,免得揭開人家血淋淋的傷疤。
這幫人對任自強的救命之恩以及仁至義盡的照顧,無疑是銘感五內,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對他們來說,如同再造的恩情,無論說那些感謝的話都顯得蒼白無力。
任自強最受不了這個,匆匆丟下一句:“都別激動,這樣對身體恢復不好,我還有事要處理,就不和你們多說了,你們有事告訴樑醫生即可。”
然後逃也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