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你爲何如此肯定日軍一定會在金山衛登陸?”張中將滿目駭然之下依舊保持足夠的冷靜。
做爲一軍之將,他可不會輕易被他人思想所左右,如果劉浪給不出可以令人信服的證據,就算劉浪說得再玄乎,他自然也不會輕易就相信的。淞滬大戰之前,去各個日軍可能登陸的登陸場檢查過的國軍將領可不會全都是豬腦子。
“我如果說我是在夢中見過,大哥你自然是不會信的。”劉浪嘴角弧出一絲森然的冷笑,迎着張中將一臉肅然道:“據我埋伏在關東軍參謀部的一名高級暗探來電,日軍華北方面軍第6師團,第18師團,第114師團及第五師團一部有所異動,他們並沒有向山西忻口戰場進攻,而是調往天津、秦皇島一帶,你覺得,他們是想幹什麼?”
“大哥不必疑惑此情報的準確性,你只要知道,我在長城一戰敢於出長城追擊第8師團並在熱河北部匯合一部義勇軍和鄧文的騎兵旅殲滅第8師團殘部皆靠此人之力,你就可以能判定,此情報絕對不會出錯了。”
劉浪在這裡倒是撒了個小慌,夏文運那會兒可還不是決定長城之戰勝利與否的關鍵。不過,他拿長城之戰做例子,絕對能獲得張自忠的信任。因爲,他那一戰打得實在是太神奇了,神奇到所有人都說他是靠運氣。
果然,聞聽劉浪此言,張中將倒吸一口涼氣的同時,曾經的疑惑也就此迎刃而解了。他當然不是驚訝於劉浪首次在人面前坦陳第8師團殘部在熱河北部大部被殲就是他乾的,而是他終於知道當日劉浪爲何敢孤身追出長城堅固的工事了,他竟然在日軍內部還有一名高級間諜。而且,是能隨時獲知第八師團的行軍路線以及長城沿線日軍主力的兵力調動的間諜。
這就對劉浪率領着長城團以寡敵衆卻能痛扁對手做出了足夠的解釋了,否則,實在很難有人相信劉浪計算好了日軍在熱河兵力空虛,計算好了日軍主力無法回援,計算好了第8師團行軍路線,還計算好了天氣導致日軍飛機無法起飛。。。。。。他是諸葛在世嗎?
但加上一個埋伏在日軍關東軍參謀部的高級間諜,那可就完全不一樣了,這一切,除了天氣以外,其餘都能告知劉浪,讓其做出相應的戰術佈置。當然了,就算如此,劉浪也甚爲了不起,不是每個人都有膽量帶着幾千人追出可防重炮的工事和日軍在平原上野戰的,哪怕日軍已經成了沒牙的老虎。他們,可還擁有上萬兵力呢!
這也是國軍諸多將領說劉浪憑藉運氣成分打贏這一仗的同時卻沒有人敢說劉浪是誤打誤撞打贏的,因爲,僅是勇氣,已經讓人欽佩。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張中將很聰明的沒有繼續糾結間諜情報的真僞,日軍華北方面軍三個師團沒有增援山西戰場卻調往靠近大海的天津及秦皇島已經印證了國府獲得的情報,日軍將從北方派兵增兵淞滬。
“可是,這也不能證明日軍將從金山衛登陸啊!”張中將繼續問道。
“是,這些只能說明其增兵,因爲從哪裡登陸,不是日寇關東軍和華北方面軍方面所能知道的,那是日軍大本營制定的作戰計劃,我沒辦法用更確鑿的證據給你證明。”劉浪深吸一口氣,眼睛無比明亮,“但,如果我是日軍統帥,在做出在金山衛這樣不適合登陸的地點登陸作戰的計劃後,必定會先做一件事。”
“戰術欺騙!”
“戰術欺騙?”
“沒錯,我一定會派出和談代表和國府和談轉移對手的注意力,然後三個師團自金山衛登陸,不,確切的來說不止金山衛,還有上海市區右側的太倉縣,一左一右形成鉗形攻勢,配合已經攻入上海市區的正面軍隊,將對手位於上海市區的主力包圍,予以殲滅。”劉浪臉上露出森然。“能將抵抗的敵人所有精銳在此全部覆滅,從此以後中國東南富饒之地盡入我手不說,還可由此攻南京攻徐州再攻武漢。
到那時,華東、華中將盡入我手,再派出一部兵力由廣州登陸,華中地區再集中主力南下,兩向夾擊之下,華南也必入我手。到那時,華東、華北、華南、華中大半區域全部被佔領,僅剩最爲貧瘠的西南山區和戈壁,容我穩定佔領區一年至兩年,源源不斷從對手富饒之地產出的鋼鐵煤炭重新鍛鍊成槍炮再攻,中國再大,又能撐得住幾年?”
張中將聽至此,面色瞬間慘白。
如果按照劉浪所說之戰略,尤其是淞滬一戰精銳盡喪的話,中國還真有可能像他說的那樣,徹底成爲小小日本國的佔領區。
事實上,劉浪所說的正是未來日軍大本營制定的戰略方針,在淞滬覆滅中方主力後,一路自東南向南侵略,一路沿華北進攻西南。他們險些就成功了。
只是,他們沒想到,中國人的反抗要遠比他們想象的要激烈的多。尤其是在經歷過那樣一次大屠殺後,無論是前線還是在他們的佔領區裡,槍聲,從未真正停止過。
爲了將他們百萬精銳陷在中國戰場,被他們惡狠狠捅了一刀的美國牛仔更是不惜血本的送錢送物,此消彼長之下,日軍大本營精心策劃的佔領整個中國方案用了八年,也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空罷了。數年戰爭打下來,別說前線的日軍由罐頭變成了和中國人差不多的炒米,島國的本土居民也真的快去吃土了。
“是的,判斷日軍是否會在金山衛這個我們所有人都認爲不可能的登陸地點登陸的理由很簡單,如果這幾天他們主動提出談判,就一定有鬼。”劉浪斬釘截鐵的道。
“好,這個消息,我一定在這兩日的軍政部會議上向何部長提出來。”張中將慎重的點點頭。
其他感謝的話卻沒在說,他心裡很清楚,劉浪將這個信息轉告於他,就是想讓他憑藉此功復出,否則,他儘可以在上午面見何上將的時候儘可以自己說。這謝,放在心裡就好,不用宣之於口。
當然了,以這位的性格,就算沒有什麼功勞,他也一定會向軍政部第一人闡明。實在是淞滬會戰的結果太重要了。就像劉浪說的一樣,那裡幾乎聚集了全中國最精銳軍隊的百分之七十以上,如果在那裡出了什麼差錯,中國,就失去了和日寇抗衡的最重要力量。
“不過,張大哥,在這之前,你可得先答應我一個條件,否則,你就還老老實實地在你的軍政部當你的參議吧!”劉浪卻是話鋒一轉,說道。
“老弟你儘管說,不過你張大哥我現在可是光桿司令,手上沒錢手下沒人,就算我想給,也只能先給你打欠條了。”張中將苦笑着說道。
“嘿嘿,我要你答應我,如果出任第59軍軍長,萬不可輕萌死志而身先士卒。”劉浪見張自忠眼中閃出的悲哀,又勸道:“我不會說大哥身爲國家高級將領,生命不僅僅是自己的還是四萬萬同胞的,而是大哥你身爲人夫和人父,總得替嫂子和尚年幼的侄兒他們想想,你若是死了倒是輕鬆,國旗披身萬民相送留百世清名,可是,嫂子他們的一片天可塌了。”
見張自忠有所意動,劉浪趁熱打鐵再勸:“大哥,此次我在山西和諸軍共戰日軍,見過了太多的犧牲,郝夢齡等幾位將軍的戰死令人痛惜萬分,我甚至於靈堂之上還收了姜玉貞將軍的三個兒女做義子女,爲什麼?那是我希望代替他撐起原本屬於他的那片天,英雄的子女不應該被薄待。我知道你想說國家不會薄待他們,可兵荒馬亂之時,國家的主要精力也是放在對日前線,對於這些難免會有疏漏。
你知道,我這次經過武漢,親自將晉東空戰中戰死的陳懷明中尉的靈柩送回其父母家中,其母拍着兒子的靈柩大罵:爲什麼?爲什麼都打贏了你還不跳傘?你爲了救飛機爲國捐軀,可你知道孃的心裡有多痛嗎?犧牲的英雄那會知道,他的媽媽,就在那個清晨,滿頭烏髮變白髮啊!”
當劉浪說起那日情形,當真是熱淚盈眶。不是他不夠堅強,他於長城之時,親眼看着自己的敢死連在己方炮火下化作飛灰,也從未滴過一滴眼淚,哪怕是從深夜坐到凌晨,滿頭白霜。但,他怕見媽媽哭,見戰友的媽媽哭。
身爲人子,卻讓生我養我的父母一夜白頭,是大不孝。可是,那又有什麼辦法呢?不一家哭,則萬家哭啊!
是的,劉浪想改變眼前這位身形雄偉、勇義當先的中國軍人的命運。不光因爲他可以做朋友做兄弟,而是這位抗日名將,當真符合名將之風。在曾經的時空中,自38年2月重新復出擔任59軍軍長的這位將軍到他兩年後犧牲,和日寇大大小小打了百餘仗,有傷亡,但極少失利。
就連日寇,對其也是極爲欽佩。在這位抗日名將的靈柩運至宜昌,軍民數萬人相送,正值日寇軍機來襲,本來,龐大的送行隊伍是飛機空虛的最好目標,但日機卻放棄了。
魔鬼的讚譽,也是讚譽!
“劉老弟,你不必說了,兄,知錯了!我向你保證,非到萬不得已,我必不輕言犧牲,必將和日寇奉陪到底。”張中將亦是虎目含淚,鄭重承諾。
“不過,你方纔所說的年幼侄兒們,可是。。。。。。”張中將突然笑道。
“有什麼不對?”
“哈哈,好叫你這個小叔叔知道,你大哥我有子女七人。”張中將哈哈大笑,問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老弟你今年二十有六?”
“沒錯!”劉浪臉上露出幾許“羞澀”,“我是10後!”
“咳咳,我和你嫂嫂自光緒三十三年成親,距今已有三十年整,長子廉珍比你大了兩歲,次孫於長城一戰而出,取名慶安。。。。。。”張中將一臉笑意看着劉浪。
我勒個去。。。。。。
浪胖想的倒不是一幫年幼的侄兒比他都還大,而是,聽這位老兄所說,除了七個子女,竟然連孫子都一大幫了。
這。。。。。。得多少見面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