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劉浪拿走源義宏鋼的那一把帶着象牙把的佩刀,少佐級佩刀尚餘八把。
“那就分給此次娘子關前線對第20師團作戰的有功之臣吧!不管是我獨立團,還是129師,17師還是第3軍所屬,是個人還是集體,只要戰功夠格,就分日軍少佐級佩刀一把。至於其他繳獲的尉級佩刀,將根據比例分配各軍由各軍長官自己分配,諸位長官認爲如何?”劉浪問道。
自然是沒人反對。勳章得國府那邊來主導,但這卻可以由長官們說了算,對於麾下官兵們來說,也是一個激勵。而且劉浪話裡說得很明白,這一次,可沒人情了,娘子關這一仗就是在座的諸位打的,就該咱們自己來分,沒別人的份了。
雪花山這邊將軍們分繳獲日軍將佐軍刀挺客氣,沒人爭也沒人吵,但晉東前線司令部那邊卻是炸開了鍋。
司令部小院裡擺滿了129師一個騎兵連送過來的“物證”。不是別的,是此次作戰中擊斃的日軍將佐屍體。自流出腸子的第20師團師團長川岸文三郎中將以下,胸腹被打成蜂窩狀的陸軍少將高木義人,被烤成烤紅薯都快糊了的陸軍少將上月良夫,腦門中了一槍腦袋上生出一個瘮人大黑窟窿的大佐聯隊長鯉登行一,明顯是被炸成幾塊又被生生拼湊起來的大佐聯隊長小林恆一。。。。。。
尤其是看到129師騎兵連戰士們從馬背上拿出麻袋裡的人腿和胳膊在小院裡拼湊的那一刻,幾個呆若木雞的作戰參謀第一時間就吐得面無人色。
惹得騎兵連士兵們一陣不屑的嗤笑,就這心理素質,特孃的還來指揮爺們和小鬼子幹仗,回家吃奶去吧!
士兵們可不懂什麼叫運籌帷幄,他們只知道,他們的長官向來都是:同志們,跟我上。
參謀們是個個吐得面無人色,同樣面色有些蒼白的黃司令長官在一衆死形各異的日軍將佐屍體上逡巡片刻,目光定定的看着川岸文三郎的屍體,突然放聲大笑。
別問他爲什麼認識這幫已經臉若死灰的日軍將佐,不是劉團座細心,在每具屍體上還貼着紙條寫清楚名字並標明官職,而是,他認識川岸文三郎啊!
做爲晉東前線指揮着十萬大軍的司令官,他又怎麼會不認識揮兵而來的對手川岸文三郎呢?川岸文三郎的照片和簡歷以及用兵特點可都還在他辦公室的案頭!
雖然眼前這具屍體面部因爲痛苦而極度的扭曲,但他依舊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必定就是讓他近半月都未睡安穩覺的老對手。
再聯想到早上種種怪異,他已經有百分之九十的肯定,第129師真的是建立奇功,用一天一夜的時間,對第20師團個個擊破,最終全殲第20師團。
很簡單,川岸文三郎的屍體在這裡,最少已經證明他們收復了石門,娘子關前線和舊關前線的兩個步兵聯隊已經全部消失不見,還有一直牛逼哄哄的第26炮兵聯隊一整天都沒有向中國陣地開一炮,他們被殲滅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九十九。
至於說還在山中的第40步兵旅團是不是完蛋了,甚至說那具應該是在火裡烤了個半生不熟的屍體是不是上月良夫,那又有什麼重要的呢?區區數千人,又沒了炮兵聯隊,這裡數萬中國軍隊一人一口唾沫也給他們淹死了啊!
“大捷,以我第2戰區副司令官的名義,向第2戰區司令部去電,向南京軍政部去電,同時,向第26路軍,第27路軍,第3軍,第22集團軍,第18集團軍諸部發電,就說,經數日激戰,我晉東娘子關前線會合第3軍、第十八集團軍第129師,第17師,第22集團軍獨立團等部五萬官兵,於十五日夜8時,完成對敵寇第20師團餘部圍殲之戰。此戰,我軍殲滅自敵寇第20師團師團長川岸文三郎以下。。。。。。”神情明顯有些亢奮的黃上將就在辦公室門口高聲命令道。
直到說道具體殲敵人數,看了看第129師給他傳來電文上的人數,這位咬了咬牙,繼續說道:“以下三萬餘人,繳獲無算。。。。。。”
第20師團這樣一個常設師團,怎麼說也得來個三萬人才能說明全殲那!至於說繳獲,不說什麼輜重,光是打死的鬼子自身裝備都不少啊!說繳獲無算自然是沒問題的。
用上了習慣用語的黃上將可能壓根都沒想到,他說的,不僅是完全正確,甚至,還有些太謙虛了。
未來軍神給他所報的殲滅日寇人數,那是根據俘虜和能清點的屍體算的,七亙村驚天一爆,2000餘日寇屍骨無存,連胳膊腿都找不全,怎麼報人數?還有舊關和娘子關前線被張儒浩用日寇的重炮一轟,數以百計的日寇一樣被炸成了灰。最終,只能上報兩萬六千餘。
要知道,等數天後,連日軍自己內部戰報上都會寫戰死兩萬三千人,被俘三千餘,失蹤三千餘,和黃上將這份獅子大開口的戰報基本吻合。
而所謂的繳獲無算,等黃上將知道劉浪把第20師團和108、109總共兩個半師團的輜重倉庫搬得連老鼠都餓死後,這才發現,自己報捷的時候,真的是,太謙虛了。那明顯應該說,繳獲,大大的。。。。。。
謙虛的黃上將的捷報把南京軍政部和第2戰區司令部的一幫大佬們都給驚呆了的同時,把剛剛還在說未來軍神吹牛皮不打草稿前線的一衆將領們差點兒都給嚇坐地上了。
誰都能吹牛皮,但獨獨黃司令長官吹不得啊!距離近的,那管他什麼夜黑山高,帶着警衛部隊就出發直奔司令部,離得遠的則是一封又一封電報往司令部發,大意就是求真相。
反而也就是南京那邊有了早已得到消息估摸出大概的光頭大佬連說幾聲:“好!”還更鎮定一些。
既然已經報捷了,自然也無需保密了。給上級和屬下都發完電報,一不做二不休的黃上將乾脆命令參謀通知在晉東的各報社記者來司令部,參觀日寇官佐之屍體。並給他們提供一部電臺供之與報社聯繫所用。
這還是沒有得到南京方面的首肯,否則,這位搞不好在晚上就會迫不及待的明令通電全國:晉東大捷!
晉東戰區一時間,成爲電文來往最密集的區域。
最多的,自然是中國人的,但也不缺乏日本人的。
別說南京軍政部那邊的高級間諜迫不及待的將中國人捷報中所稱的全殲第20師團的情報傳到日軍華北方面軍司令部,就是晉東潛伏的間諜也聞風而動,紛紛將自己獲得的一鱗片爪的情報傳向北平。
雖然語焉不詳,但目標都是指向一個:第20師團。
日本華北方面軍最大佬寺內壽一大將已經呆坐在辦公室兩個小時了。一封封來自南京,來自山西,來自晉東的情報已經快把這個陸軍大將給逼瘋了。當然了,還有來自大本營的嚴令,必須在最短時間內查清情報真僞。
可能第一封電文讓他覺得有些好笑還認爲中國人在戰術欺騙,可當七八封電文一起抵達,甚至說中國人幾乎都已經開始慶祝晉東大捷的時候,這位陸軍大將閣下就有些坐不住了。
如果說中國人搞得戰術欺騙連自己都騙得快相信了,是高明至極的騙術。
可是,第20師團上上下下真的已經失去聯繫好幾個小時了,從第20師團部到兩個旅團部。第一軍的軍長香月清司中將甚至想辦法聯繫其步兵聯隊,至今也是杳無音訊。這不由得讓寺內壽一的內心中升騰起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如果,第20師團真的出事了,那他這個陸軍大將也算是當到頭了。
當年關東軍司令官武藤信義的下場就是前車之鑑,本來熱河一戰後就可以安安穩穩成爲陸軍元帥的關東軍司令官最終被第八師團所連累,別說元帥沒當成,還從現役轉爲預備役,最終在鬱鬱寡歡中死去。
年齡還不到60的寺內壽一可還希望自己能在軍銜上更進一步,在晉升元帥後或可再像他的父親寺內正毅一樣由軍部轉入政壇,在權力的舞臺上立足更久。
可以說,寺內壽一此刻內心的焦灼遠超中國華北境內的任何一人。
終於,漫長的等待有了結果。
當他聽到推開辦公室大門走進來的北支那派遣軍參謀長岡部直三郎少將沉重的腳步以及看到其蒼白的臉色之後,寺內壽一的一顆心就在向深淵墜去。
“岡部君,抵近石門偵查的先頭部隊傳來了什麼消息?”勉力維持着鎮定的寺內壽一緩緩站起身,問道。
“先頭部隊回電,石門,被中國人偷襲陷落,他們現已收復石門。”岡部直三郎站直身體低下頭彙報道。
“城內情況如何?岡部君,請直說吧!我需要知道第20師團的情況。”寺內壽一的身體猛然一晃,要不是扶住了桌子,這個壞消息就能讓他摔個大跟頭。
那他,或許就要成爲大日本帝國曆史上最不淡定的陸軍大將了。
“據抓來的中國人交待,早在今日清晨八時或者是更早,石門就已經失陷,第20師團師團部同時失陷,城內,再無一名活着的帝國陸軍。第20師團師團長川岸文三郎中將和參謀長杵村久藏大佐沒有消息。”岡部直三郎有些艱難的說道。
“什麼?再無一名活着的帝國陸軍?”寺內壽一猛然一怔,呆立當場。
這個消息,竟然比他想象中來得更糟,實在是糟得不能再糟了。
再聯想到情報中所說的,自川岸文三郎以下盡殲日軍兩萬六千餘,寺內壽一直覺得,一股涼氣由腳底板直衝天靈感。
就像是數九寒冬掉進了松花江的冰窟窿,渾身不是冰涼涼的,而是,涼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