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醒一上來就開口要槍斃了秦壽他們,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就連二營長陳銘也是錯愕不已。
新兵們這兩天被臨時拉來湊數當教官的老兵魔鬼般的訓練弄得苦不堪言,稍有懈怠就會迎來拳腳和槍托,讓他們對老兵們充滿怨氣。
而方纔的鬥毆也僅僅是發泄被老兵揍的怨氣而已,他們的心裡壓根就沒想真要弄死誰,只是想出一口惡氣。
但是誰知現在事情鬧大了,盧醒現在要槍斃秦壽他們這些老兵,新兵們頓時慌了,這可是背離了他們的初衷。
如果真要是因爲這件事情導致秦壽他們這些老兵被槍斃了,他們的心裡恐怕一輩子都會內疚的。
“盧長官,你能不能不要槍斃秦副營長他們。”
先前和秦壽扭打在一起的新兵羅文才此刻也是心慌了,急忙開口求情,雖對秦壽不爽,但是也沒致對方於死地的程度。
盧醒黑着臉卻是不爲所動,冷聲道:“國有國法,軍有軍規,既然穿上了這身軍裝,就要遵守軍隊的規矩,犯了軍規,豈有不懲罰的道理!”
“可是我們只是尋常的打架,可是這槍斃......”新兵羅文才不死心的繼續說。
盧醒冷哼一聲道:“我要是不來,你們恐怕都要動刀動槍了,是不是死了人才算打架啊?!”
“今天參與鬥毆的一個都跑不掉,等我槍斃了他們,再回頭收拾你們!”盧醒話語鏗鏘,似乎沒有一點回轉了餘地。
“你們還愣着幹什麼,拉下去槍斃了!”盧醒扭頭對特務連的士兵喊。
秦壽看到盧醒也有殺雞儆猴的意思,也是放棄了掙扎。
他對猶豫的特務連弟兄們說道:“兄弟們,動手吧,我跟着楊長官一路廝殺到如今,宰的鬼子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老子早就爲陣亡的弟兄報了仇,只是沒有死在戰場上,卻要死在自己人的槍口下,我心有不甘啊。”
秦壽渾身髒兮兮的滿是泥水,吐出嘴裡的泥,大有慷慨赴死的悲壯。
“盧營長,今天我有錯在先,我認了,只是求你你放了我這些弟兄,一切都是由我而起,留他們一條命,跟着你繼續打鬼子。”秦壽指着那些被押着的老兵弟兄們說。
“秦大哥,我們刀山火海的都闖過來了,豈能讓你一個人替我們受過,咱們也別讓盧營長爲難,咱們弟兄要槍斃咱們一起,黃泉路上咱們也有個伴,如果有來生,還要繼續殺鬼子。”
老兵們的聲音傳入每一個人的耳朵,特務連的老兵們眼眶溼潤,而那些原本心有怨氣的新兵怨氣也是煙消雲散。
“盧營長,我們去了,替我們多殺幾個鬼子。”
秦壽看着同生共死的弟兄,也是眼角泛淚,對着盧醒拱拱手,扭頭就走,絕不讓人爲難。
特務連的老兵們望向盧醒,也紛紛的開口求情:“盧營長,念在秦副營長他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
盧醒面對特務連老兵們的求情卻是站在原地沒有說話,二營長陳銘看着盧醒,意思也很明顯,不如借坡下驢饒過他們。
“拉下去!”盧醒似乎是鐵了心要殺秦壽他們一樣,面對求情不爲所動。
新兵們原本以爲盧醒他們只是做做樣子,給他們看的,現在看到盧醒鐵面無私,是徹底的慌亂了起來。
“盧長官,你要槍斃就槍斃我吧,都是我不好,是我鼓動弟兄們鬧事,不關秦副營長他們的事,我們只是想上戰場打仗啊......”
新兵羅文才撲通一聲跪倒在盧醒的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情。
“起來,起來,別讓老子看不起你,你要是覺得對不住我,戰場上替老子多殺幾個鬼子。”看到羅文才跪下,秦壽臭罵了起來。
“盧長官,求你了,放過我們班長吧。”
“都是我們不好,求饒過他們吧。”
......
新兵羅文才一帶頭,兩千多剛纔參與鬥毆的新兵們也顧不得滿地的溼漉泥濘,紛紛的跪倒一片。
老兵們原本心中因爲秦壽他們被槍斃,對這些新兵們滿臉的怒氣,此刻看到他們竟然下跪求情,也是錯愕,怒氣全消了。
“盧營長,求你網開一面,饒了秦副營長他們吧。”老兵們也都紛紛的開口。
正當盧醒猶豫不決的時候,二營長陳銘也及時的站了出來:“老盧,念在秦兄弟他們也是初犯,這一次就饒了他們,留着他們有用之身上戰場打鬼子吧。”
看到陳銘這位營長出來說情,盧醒的面色依然沒有絲毫的波動,似乎鐵了心一般。
無論是老兵還是新兵,此刻心裡都是十分的忐忑,更多的則是自責和愧疚,十分的後悔打架鬥毆。
沉默了良久之後,盧醒才擡起頭,看着垂頭喪氣的弟兄們,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對秦壽他們說:“念在你們初犯,又有諸多弟兄替你們求情,這一次就姑且繞過你們一次。”
聽到盧醒的話後,弟兄們都齊齊的鬆了一口氣。
不過盧醒卻是話鋒一轉:“不過你們觸犯了軍法,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領頭打架者每人三十軍棍,餘者每人十軍棍!倘有下次,我絕不留情!”
“陳營長,你來監督懲罰。”盧醒說完後,黑着臉拂袖而去。
楊凌不在團裡,特意指定盧醒當臨時負責人,看到盧醒借坡下驢,將事情揭過去了,二營長陳銘也是心裡的石頭落了地。
現在楊凌去了旅部,他看到盧醒剛纔殺氣騰騰的樣子,還真的擔心他犯渾槍斃了秦壽他們這些老兵,不過好在盧醒很有分寸。
經過盧醒這麼一番折騰,剛纔還氣勢洶互相瞪眼不服氣的新兵和老兵,此刻哪裡還有半分怨氣,生怕盧醒改變了注意。
“衣服扒掉,上來領軍棍!”盧醒離開了,陳銘就扮起了黑臉,冷聲下令。
老兵們看到秦壽他們逃過一死,現在挨軍棍又有何懼,紛紛的扒掉自己髒兮兮的軍服,赤精上身列隊上前接受懲罰。
老兵們都是百戰餘生的老兵,而能夠提拔爲基層軍官的又都是老兵中的佼佼者,他們乾瘦身軀上就像是枯藤一樣,滿是槍眼和刺刀留下的傷疤,猙獰而可怖。
新兵們原本對這些老兵充滿了怨氣,誤認爲他們貪生怕死不敢到前線去,就知道靠着訓練欺負他們這些新兵。
而現在看到老兵們那渾身的新傷舊痕,也是紛紛的愧疚的低下了頭,他們爲自己的口不擇言而懊悔不已,不該辱罵和毆打老兵。
“兄弟,忍住了!”執行軍法的是特務連的弟兄,看着躺在板凳上的老兵們,大聲提醒說。
老兵們咬着牙回答:“來吧,老子死都不怕,難道還怕軍棍!”
特務連的弟兄早就得了陳銘的吩咐,下手自然有分寸,畢竟要是真打的傷筋動骨,可是影響戰鬥力的。
不過饒是如此,軍棍打下來,還是痛的許多老兵齜牙咧嘴,有人忍不住大叫了起來。
在村前的空地上,新兵和老兵們輪番上前受領軍棍,看到新兵們被打得嗷嗷叫,趴着的老兵們在一旁嘲笑:“真沒種,看我們哼都不哼一聲。”
“啪!”一軍棍子下去,正在說話的老兵忍不住哎喲的叫了起來,惹得旁邊的新兵們也是哈哈大笑:“你們也沒種。”
新兵老兵都一起捱了軍棍,雖然嘴上依然不饒人,但是心裡的隔閡早就消失無蹤,因爲一起挨軍棍互相嘲諷,反而拉近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