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覺起來,高遠只覺得今兒的天氣怎麼就那麼好呢?儘管有些霧濛濛的,也沒能影響他的好心情,挑了一身最能展示身材優點的休閒服穿了,再拿把梳子在衛生間裡拾掇了拾掇髮型,下樓去吃早飯。
桌子上擺着兩個塑料袋。高遠好奇地打開一看,包子花捲雞蛋什麼的,還有小區附近一家有名的店裡賣的摻了花生打的豆漿,不禁問道:“爸你買這些來幹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愛吃包子花捲。”
蘇老爺子撇嘴說:“那你就沒口福了,帶去給我兒媳婦和大孫子吃吧。”
高遠笑着說:“老爺子你……怎麼睡了一覺起來,我這地位就直線下降啊?”
蘇老爺子說:“那是必然的。你挺大一人了,好意思和睿睿一個小孩子爭寵嗎?”
高遠心裡挺高興,嘴上卻故意說:“那好吧,可是,今天老爺子你這話說的,好像兒媳婦的地位還比我靠前呢。”
蘇老爺子說:“那沒辦法,現在睿睿就是老爺子我的命根子,睿睿又最喜歡他媽媽,我不討好着兒媳婦怎麼辦?”
高遠:“我靠!老爺子你也太勢利了吧。”
蘇老爺子大手一揮,說:“切!這叫與時俱進!現在我來給咱家定個調子,這家裡我資格最老,是太上皇。”
高遠陪着老爺子逗哏,有意討他開心,說:“行,你是太上皇,誰也不敢有意見啊?嘿嘿嘿,那我就是皇桑了。”
蘇老爺子毫不留情地說:“不對,皇桑是我大孫子,你被跳過去了。”
高遠頓覺人生無趣,“怎麼能就把我跳過去了呢?”
蘇老爺子說:“這是中國的基本國情,咱這裡不都是‘小皇帝’‘小太陽’什麼的嗎?”
高遠對老爺子詭異的思維十分無語,不過還是順着他的思路問:“那舒飛算什麼?他不能是太后吧,也不能是皇后啊,你這不上不下地,把他擱哪啊?”
老爺子很理直氣壯地說:“攝政王啊,小皇帝沒親政之前不都是攝政王管着的嗎?”
高遠說:“哦,那他算是實權派了,聽起來還不錯。那我呢?我算什麼?”
老爺子說:“你呀,你算大內總管。”
高遠一下子像被雷劈了一般:“你是我親爸嗎?哪有把兒子比作太監的?”
老爺子一臉正氣地說:“你這有賊心沒賊膽,看得見吃不着的,跟太監有什麼區別?”
高遠的心情簡直是——不能更悲憤了。
老爺子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我這是爲了鞭策你。你這時間緊任務重啊,一定要拿出鬥志來,在一個月內把兒媳婦拿下,到時候我就給你摘掉‘大內總管’帽子,給你晉級,爲你祝賀!”
高遠有氣無力地說:“晉級成什麼?”
老爺子狡黠地眨眨眼,說:“暫時保密。總之一句話,臉皮要厚膽子要大嘴巴要甜,以速戰速決追到老婆爲榮,以磨磨蹭蹭吃不着肉爲恥。好了,現在快去吧,組織看好你喲。”
老爺子太壞了,還越老越不正經,高遠心裡嘀咕着,拎着那一袋子包子花捲加豆漿出門,忽然想起昨天寶馬車撞變形了,便又折回來,去後面的車庫裡開了那一輛基本沒怎麼開過的捷豹跑車出來。
一腳油門踩下去,那轟鳴聲驚動了屋裡坐着的老爺子,端着杯才泡的茶出來看。平時老爺子總說這車買了就是浪費錢,擺在車庫裡裝灰,因爲太騷包了不好開着上班,此時老爺子見了卻是笑眯眯地,悠然自得地抿了一口才泡的新茶,眯着眼睛自言自語:“兆頭真好啊,這車是才加滿了油的。”
一開始都挺順利的,高遠上了樓,叫手裡的愛心早餐交代了出去,然後靠在門框上看着舒飛父子倆吃。
舒飛和睿睿都沒換衣服,依舊是穿着昨天那身黑色帶帽的絨面夾克外套,下着牛仔褲,可是,愣是叫高遠覺出和昨天不一樣的風情來了。
以前高遠就覺得舒飛長得挺好看挺閤眼緣的,昨晚上和蘇老爺子一討論,把“兒媳婦”這個調子定了下來,就越發看得舒飛哪兒哪兒都美得不行,連吃包子咂吧嘴都透着一股子別人沒有優雅自若,看得高遠的心情這叫一個舒暢。
接了人下來,一見那車,激動得睿睿嗷嗷叫:“哇,高叔叔你開的是賽車啊,這轟啊轟的,跟飛機的聲音一樣!”
舒飛也是第一次坐跑車,小心翼翼地在副駕座上坐着,新奇地四下張望了一下,讚歎不已。
這在舒飛也是順嘴的人情,人家高遠特意開這麼一輛車出來,有點眼力見的就該誇幾句,不然人不得心裡埋怨怎麼跟個睜眼瞎似地,這麼靚的車都熟視無睹?
舒飛順口的讚美的話聽到高遠的耳裡,卻是一下子就覺得這車的價值體現出來了。俗話說,香車配美人啊,既然舒飛喜歡這車,嘿嘿嘿,那以後就送給媳婦當禮物好了。
高遠便問:“你想不想來開兩把試試感覺?”
舒飛略尷尬地說:“我還沒學過呢,一直想去考個駕照的,就是沒時間,而且駕校那個流程,起碼要學兩三個月才能考得過吧,我哪裡擠得出空來?”
艾瑪,機會來了!弄個手排檔的車來,手把手地教他開車是多麼好的培養感情的溫牀啊,高遠馬上打蛇隨棍上,說:“是啊,現在的駕考嚴得很,我們公司有一個人弄了兩年,考了六次都沒考過,最後兩年的期限還到了,又只有另外花錢報名。不過,我認識個交警大隊的人,可以不用通過駕校,隨便在哪裡學的,只要能通過幾項考試就給發駕照。”
舒飛說:“那也不成啊,我不去駕校怎麼學得會呢?你教我啊?你教我我也不敢啊,這路上的事情可不敢大意了。”
高遠謹記老爺子的教誨,厚着臉皮,磨破嘴皮,力圖勸說舒飛採取折衷辦法:先去駕校報名,有空就去學,考試之前由他來陪着練車,爭取多快好省,早日拿到駕照。
舒飛覺得高遠這人怎麼這麼熱心啊,簡直不像個日理萬機的地產公司老闆,閒得發慌似地。不過混跡職場幾年的舒飛比以前有城府多了,只是笑微微地說:“那敢情好啊,等幾天我報了名找你。”至於這等的“幾天”到底是多少天,就沒定數了。
高遠心情更加爽快,到了城外側,油門一轟,車子就飆了出去,睿睿後座上驚聲叫喚:“好大的風啊,我的頭髮!”停個紅燈都有人行注目禮,拉風得不行。
結果到了和肖帆約定的度假村,高遠的臉“刷”地一下就黑了下來。
肖帆這煞筆!人家舒飛不是和他打了招呼說不要見那相親的什麼離婚未育女的嗎?他怎麼還是把那女的帶來了!
肖帆興高采烈地給舒飛介紹:“來,舒飛,我給你介紹,這就是我前次電話你和你說的熊老師,熊若琳,桑樹小學的語文老師。來,熊老師,這就是我的好朋友舒飛,春曉廣告公司總監。你們都是舞文弄墨的,應該會很有共同語言吧?”
舒飛略有些不滿:不是說好了不搞相親的事兒了嗎?怎麼肖帆就這麼自作主張地把人帶來了?不過人都帶來了,就不能不給肖帆面子,舒飛很客氣地和熊若琳寒暄了幾句,又拉了睿睿來,說:“喊熊阿姨好。”
睿睿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熊若琳看了一眼,乖巧地說:“熊阿姨好。”
高遠心裡滿不是滋味,只是不好表現出來。
熊若琳身邊還帶了個閨蜜,估計是來幫她把關的,叫什麼徐敏麗,這時候就咬着熊若琳的耳朵說悄悄話:“哎,各方面都挺不錯的,不過你要問清楚他那兒子是怎麼回事,是以前的老婆死了,還是離了。若是離婚的,還要看看他是不是以前有過出軌。那你可就要小心了,出軌這事兒和家暴一樣,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這徐敏麗天生嗓子尖刻,儘管是壓低了聲音卻依舊飄出了話聲,叫肖帆都有些尷尬,趕緊招呼人按着主次順序都坐下,然後叫服務員來倒茶,又打發睿睿和琪琪出去玩一會,大人好說話。
肖帆認識高遠,笑着打招呼,又給景瑞明介紹。
一個正式當家的和一個爭取積極上崗的當家的互相對視了一眼。
景瑞明明顯比肖帆腦子轉得快,見舒飛是和高遠一起來的,而且觀察到肖帆張羅着叫那女的挨着舒飛坐下的時候高遠是一臉黑沉的表情,當下便對高遠的潛在身份有了幾分了悟。不過此時情態不好說破,景瑞明便主動挨着高遠坐,並提起話頭,笑呵呵地和他聊起了一些高瞻遠矚的國家大事和地產業的發展前景,其實都是閒扯淡,完全是爲了將肖帆這熱心辦壞事的尷尬給揭過去。
一般概率來說,相親成功相當於是雙選會,能互相看對眼的機率很低,而且女方挑剔的時候居多,不過今天似乎是一個見證奇蹟的時候,熊若琳對氣質溫潤的舒飛十分中意,並不介意中間隔着個四歲的孩子。
不過睿睿明顯不喜歡熊若琳,在外面玩了一會兒進來,手裡拿着個毛毛蟲,插到爸爸和熊阿姨中間,將手裡的蟲往阿姨那邊的桌子上放。
徐敏麗尖叫起來,說:“我最怕蟲子了。”
高遠恨屋及烏,隔着桌子在心裡嘀咕,這煞筆女的就穿得跟菜青蟲似地一身鮮綠,還怕蟲子?
熊若琳發揮出小學語文老師循循善誘的本色,笑眯眯地對睿睿說:“睿睿,你快把它弄到外面去,它的媽媽可能在找它,找不到它會很傷心的喲。”
睿睿看她一眼,很聽話地轉身離去。
肖帆哈哈拍手大笑,說:“熊老師真有你的,不虧是老師,教子有方啊,不對,是教導有方!”
高遠的臉色不能更難看了。
誰知道睿睿一會兒又回來了,這一回手上爬着兩條毛毛蟲,一起垛在桌子上:“看,我把它的媽媽也接來了!它媽媽不會傷心了!”
熊若琳一下子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肖帆尷尬地調節着氣氛,哈哈笑着說:“小孩子這時候最調皮了。不是有句話嗎?‘四歲五歲,氣死老狗,六歲七歲,上房揭瓦’,熊老師,別介意啊。”
作者有話要說:溫情地虐一虐小攻,(*^__^*)?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