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9、人爲財鬥(第二更)
張勁松明白吳忠誠的意思,他有點煩了。但這時候自己還不能表現出來,畢竟這個縣長剛上任,很多事情都要相互平衡,特別是和吳忠誠之間,能不翻臉就不翻臉,免得讓人說自己不成熟。
不管怎麼說,黨委對政府還有指導職能的嘛。
張勁鬆自己也有原則,這個工程吳忠誠是不能插手的,如果這次把持不住,以後恐怕他就會變本加厲。
這就像兩口子剛結婚,乾的第一仗誰贏了,那以後這個家裡就是誰說了算。現在自己就像是剛結婚的新人,現在就開始打第一仗了,這個仗張勁鬆必須要贏,而且要贏得漂亮。
張勁鬆便假裝一笑,道:“書記,招投標政府方面已經開始準備了。”
這句話說得很硬,噎得吳忠誠直瞪眼。
不過,吳忠誠怎麼說也是縣委書記,就算你明確了說這是政府的事,那又怎麼樣?重大項目,還是要在縣委的指導下進行的嘛,我這個一把手還是說了算的,我可不管你招投標,項目怎麼分,還是我縣委書記拍板的。
吳忠誠瞬間平靜了一下情緒,笑了笑,對張勁鬆說:“縣長,這招投標可不是走過場,應付事。啊。不但要客觀公正,而且要注意投標人的資質,很多投標人都借用了別人的資質,這一點一定要嚴格審覈。”
張勁鬆覺得吳忠誠的臉皮是越來越厚了,自己都說了這是政府的事,而他偏偏要往更細裡說,那好,既然你臉皮厚,那我就拿根針來給你戳一戳,非給你戳穿了不可。
其實不只是燃翼縣,在國內很多地方都是書記一把抓,不但管着黨委的事,而且政府的事也插手,黨政分開是國家早就提出的政策,可誰不想自己手裡的權利大一點,多一點呢?
這種現象就造成了書記和縣長之間產生了隔閡,以至於兩人根本就商量不到一塊去。一般的縣長因爲掛着個副書記的職位,對於書記多少還是有些敬畏的,所以很多事情就做出了讓步,只要是不把自己縣長所管理的事物全都搶了去,那爲了維護大局,縣長也就忍了。可多數情況下縣長也不是白當的,你書記牛逼哄哄,那我還是政府一把手呢?你從我這裡插一槓子,我當然不樂意,大不了魚死網破,這樣一來,就產生了矛盾,書記縣長不同心,而最終受損的還是老百姓。
張勁鬆雖然不想跟吳忠誠鬧得太僵,但他也不是軟柿子,以前姜富強性子軟,吳忠誠嚐到了好處,現在縣政府姓張了,絕對不能讓你姓吳的指手畫腳。但張勁鬆也不會吳忠誠他撕破臉,他明白大局觀這個詞的重要性,萬一走到那一步,受損的還是自己。
畢竟,自己屬於外來戶,而且縣長的根基還沒有扎穩,所以他並沒有鬧出什麼情緒來,而是緩緩的對吳忠誠說:“書記說的有道理,這事我會交代下去。”說完,張勁鬆像是突然想起一件什麼事似的,猛地擡起頭,看着吳忠誠說:“對了,書記,以前這方面的事情是怎麼處理的?”
張勁鬆這是使出的一計,他現在是揣着明白裝糊塗,讓吳忠誠把實質性的話說出來,那麼自己就有還口的餘地了,你不是想插手這項工程麼?好,那你就說說你想怎麼着吧。
吳忠誠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張勁鬆竟然使出這麼一招,這招可夠狠的。自己還不傻,不至於順着他的話說下去,如果張勁鬆抓住了自己的把柄,日後就有些麻煩了。雖說這分工程的事是已經公開的秘密,可現在來說還掛着秘密兩個字,自己若是把這兩個字去掉,那麼就正好中了張勁鬆的圈套了。
這種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卻是沒辦法明說的。
吳忠誠覺得,這麼跟張勁鬆談下去肯定沒什麼好結果,他的手段自己也體驗過,與其針鋒相對倒不如來個曲線救國,好啊,你不是牛麼?那咱就開個常委會討論討論唄,看看是你牛還是常委會牛,就不信治不了你!
吳忠誠不急不惱,這正是他的長處所在,他笑了笑,平靜的說:“以前也是招標,跟現在一樣。”
張勁鬆心裡一樂,看來吳忠誠還不傻,雖然他沒上鉤,但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他若再提起這事,那自己也有託詞了,招標啊,就按照規則辦唄。
吳忠誠果然沒在說啥,跟張勁鬆閒聊了幾句,便送客了。
自從張勁鬆被提拔爲縣長,吳忠誠心裡一直不痛快,他努力了一個月,到最後也沒有阻攔成功。他也搞不清楚張勁鬆是通過什麼手段當上的縣長,但當他明白這件事情已經無力歸天的時候,吳忠誠也就認了。
他覺得張勁鬆肯定是動用了某種關係,即便是沒有動用,那也是使了別的手段,當初張勁鬆從省裡調到燃翼,吳忠誠就覺得這個人應該是在燃翼跳一跳,可他沒想到的是,張勁鬆竟然在原地跳了,而且還跳成功了,從副書記跳到縣長,雖然官升一級,可現在事情的本質變了,自己主管黨委,他主管政府,以前自己在燃翼輝煌的日子都因爲這個張勁鬆的到來,變得不在輝煌,甚至於有些暗淡了。吳忠誠不服,他非常的不服,他覺得自己應該拿到屬於自己的東西,即便是張勁鬆當了政府一把手,那麼自己也不能把這些事情拱手相讓。
這條省道的工程量非常大,而且不用縣裡出一分錢,吳忠誠發自內心的佩服張勁鬆的能力。但佩服歸佩服,這塊肥肉他也不能只看不吃,那不是他的做事風格。
沒多久,縣裡便開了一次常委會,在討論完了其他問題之後,吳忠誠把修路這件事擺上了桌面。
吳忠誠這次是放手一搏了,他也知道跟張勁鬆斗的艱難程度,但不管怎麼樣,這個工程那是不能拱手相讓的,今天開常委會,那就把這個問題上升到常委會的高度,打壓一下張勁鬆。
吳忠誠保持了一貫作風,把話筒往自己嘴邊拉了拉,看了一圈各常委們,道:“同志們,最近我們縣裡有幾項工程,都是跟民生息息相關的,工程馬上就要上馬了,各位有什麼想法?”
張勁鬆一聽,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勁,沒說要討論這個議題啊?
吳忠誠這個時候徵求大家的意見,本來就沒什麼好討論的,他爲什麼要把這個話題挑出來?
不過張勁鬆立馬明白了,吳忠誠上次跟自己暗示那些話自己沒表態,看來今天他是要借力用力了。藉着開常委會的機會,讓大家討論一下這幾項工程,然後實現他的目的啊。
張勁鬆暫時不打算說話,他要靜觀其變,看看其他人怎麼說。
吳忠誠說完看了一眼林從水,他是縣委常委,又是分管交通的副縣長,這個屎盆子他不端,沒人會端的。林從水當然明白書記的意思,無非就是讓自己說幾句他愛聽的話,可如果換做以前,林從水會毫不猶豫的馬上跟上去,但是現在時局不一樣了,張勁鬆已經坐到了縣裡的第二把交椅,無論如何自己也是要收斂一些的。況且,他還在自己頭上,屬於現管一層的,自己就算是再傻,也不至於傻到把現管惹毛了啊。
不過吳忠誠犀利的眼神也讓林從水有些害怕,他暗自罵了一句,你他媽的自己搞不定,讓我犯這個難,這個炮灰我是不會當的。
避開吳忠誠的眼神,林從水又看了一眼張勁鬆,他的表情是平靜的,但林從水明白,越是平靜的表情後面的波濤就越是洶涌。無論如何今天自己不能惹毛了張勁鬆,就算是跟吳忠誠翻臉,張勁鬆也是不能惹的,這不是鬧着玩的,自己還指望着這幾個工程撈點好處呢,吳忠誠能給自己什麼?無非一些綠化、路牙石!
林從水把眼神定了定,扶了扶眼前的話筒,說道:“我是分管的副縣長,那我就說兩句,省道和鄉道的項目在我縣屬於重點項目了,也是今年我們縣重點實施的大項目,這關係到民生和縣裡的形象問題,對我們縣的發展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我肩上的擔子也很重。但是,不管什麼困難,爲了老百姓,我們都會想辦法去克服,在這裡我跟常委會表個態,這幾項工程,一定會按照設計,保證質量的前提下儘快完工,爭取讓老百姓早日受益。”
吳忠誠聽林從水說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裡罵道:你媽的,老子讓你說這些廢話了麼?你他媽的不往主題上說,搞這麼多廢話給誰聽啊?我吳忠誠真是瞎了眼了,看好你這麼一個二五仔!
林從水纔不會理會吳忠誠的眼神,他雖然是吳忠誠的人,但很多時候他覺得吳忠誠這個人辦事太小人,現在就是,把自己搬出來當搶使暫且不說,自己如果稍微有點不同意見,他就會擺臉色甚至給自己穿小鞋,這樣的領導他有些受夠了。若不是自己現在沒有其他的路子,恐怕早就跟他翻臉了,但林從水不會傻到這個地步,他覺得吳忠誠雖然不樂意自己說的話,可他也說不出別的來,自己現在是裝傻,而非傻的很明顯,至少在其他常委眼裡,自己說的還是天衣無縫的。
吳忠誠對林從水失望了,本以爲他會說幾句重點的,然後自己順着說下去,把這個常委會搞出一個小高潮,可他失算了,沒想到林從水裝傻裝得這麼明顯,絲毫不避諱了。
這個張勁鬆到底是用什麼辦法把林從水拉過去的呢?
不過儘管林從水沒有按照吳忠誠的思路往下說,吳忠誠作爲一個縣委書記他也不會慌了神。瞪完了林從水,他回過頭來,臉上的表情突然放鬆,嘴角一竅,說道:“從水同志說的沒錯,修路這項工程重要性大家都明白,各位一定要督促相關部門和單位重視起來,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就要追究誰的責任。”說完這些,吳忠誠換了一個口氣,繼續道:“縣裡工作,特別是像這樣的大工程,都要上常委會討論,大家要集思廣益,不能光聽着我一個人說。”
張勁鬆一聽這話,他沉不住氣了。
吳忠誠已經開始一步步的引出話題了,他說的雖然很廣泛,沒有指名討論什麼內容,但接下來弱勢有個人發言,那麼結果就不一定了,說不定他和其他常委們提前商量好了如何去說。林從水雖然避開了這個話題,但梅勝言,劉愛瓊這幾個人就不一定了,他們不主政,話是可以隨便說的,況且這幾個人又是吳忠誠的人,自己若再沉默不語,那就被動了。
吳忠誠的話音剛落,張勁鬆便做出了要講話的姿勢,其他常委一看,想說話的也打消了這個念頭,張勁鬆現在是二把手了,威嚴很重,雖然燃翼的常委會上發言一直就沒什麼固定的順序,可其他人也不敢隨便搶張勁鬆的話。
“書記說的沒錯,大工程必須經過常委會,這關係到工程的落地和規劃,常委會屬於決策層面,決策拿不準,那工程就無法順利開展,縣裡要修路,這就是一個決策。而且,不只是修路這一件事,其他的項目也一樣,不管什麼工程,常委會要先拍板,然後政府再決定如何去實施,這是原則問題。”張勁鬆毫不手軟,在吳忠誠沒把話說的那麼明顯之前,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吳忠誠有些惱,可現在是在開會,他不能動粗,更不能表現的自己黔驢技窮,當然,他也不是無計可施,張勁鬆既然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那好,自己也就沒必要遮遮掩掩的了。
林從水從心裡笑了笑,他在想,張勁松果然不同凡響,一語道破天機。現在好了,自己可以鬆一口氣了,剩下的事就交給書記和縣長去辦吧?
看熱鬧的永遠不嫌事大,林從水就屬於看熱鬧的人,其他常委們即便想插嘴,現在來看也插不上了。他們都聽出了張勁鬆這番話的意思,這事基本上跟自己無關,也就沒必要去瞎參合了。
吳忠誠動了動嘴脣,把面前的話筒壓了壓,雖然開會的只有這幾個人,但他還是想通過擴音器把自己的聲音放大,以至於讓所有人都明白,現在他是老大,老大說話就要有底氣,就要嗓門大,這樣自己纔有權威,才能掌控一切。
吳忠誠沒給其他人說話的機會,這種事他必須親自出馬,要跟張勁鬆拼個你死我活:“縣長講的非常好,我個人表示認同,常委會拍板重大工程,正是體現了黨委‘總攬全局,協調各方’的職能,大項目先經過常委會是黨委的職責,當然,後期實施階段常委會也要全程參與,監督執行,很多項目落地到建成,這個過程需要有常委會的監督,否則最後能不能實現設計效果,達不達要求,是沒有約束力的。”
吳忠誠的當仁不讓讓張勁鬆非常氣憤,黨政分開喊了這麼多年,現在吳忠誠還要插手政府的細緻工作,還披上一層理所當然的外衣,我張勁鬆還玩個鳥啊!
不過張勁鬆雖然氣氛,可他也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你吳忠誠想插手,我偏不讓你得逞,不就是將政策麼?陪你玩玩就是了。
張勁鬆笑了笑,很放鬆的樣子,也不去看吳忠誠,眼睛目視正前方,但並沒有定格在誰身上,他說:“縣政府歡迎常委會的監督,這也是常委會的職能,但縣委和縣政府各司其職是必須要講的。縣委總攬全局就是把主要精力放在抓方向、議大事、管全局上,把握政治方向、決定重大事項、安排重要人事、抓好宣傳思想工作、維護社會穩定,縣政府是縣委執政的重要載體,首先要服從縣委的領導,重大問題向縣委請示報告,通過決策程序把縣委的主張、意圖、決策轉變成縣政府的政令並付諸實施。所以說,大項目縣委要決策,政府要實施,這樣項目才能順利開展,不至於亂了手腳。”
各常委們亂了套了,張勁鬆這是搞得哪一齣啊?怎麼把黨委和政府的只能搬出來了,剛纔不是討論修路的事麼?這下幾個好事的人有些坐不住了,紛紛開始議論起來,剛纔還靜謐的會場,頓時嘰嘰喳喳,各有各的說法。
吳忠誠心裡是明白的,不過他還真沒想到張勁鬆會把話說的這麼絕。如果說自己爲了搞到一部分工程而在常委會上討論這件事,那麼張勁鬆的目的就不單單是這點工程了,他這是想跟縣委劃江而治啊!
吳忠誠心裡開始衡量了,張勁鬆的這番話說的如此之絕,很明顯他是下定了決心不給自己機會。他是縣長,很多事物的決策權在於他,但自己是書記啊,書記是一把手,這是永恆的事實,而且政府也受黨委領導,他什麼時候也不可能站在自己頭上的!
吳忠誠雖然明白這個道理,他也在考慮這其中的利弊關係,如果今天自己硬是要把修路的工程要過來,那也不是沒有可能,大不了就舉手表決啊,反正自己的人多,但這麼做的後果吳忠誠也很清楚,那就是跟張勁鬆撕破了臉。現在全市都看着燃翼,特別是張勁鬆當了縣長以後,不管是市裡還是兄弟縣,都覺得燃翼會有一個很好的發展,現在燃翼剛剛纔有了一點進步的苗頭,這個時候自己跟張勁鬆撕破臉,別人會怎麼看?肯定會把責任全推到自己身上來,會說自己排擠縣長,不懂得穩定大局,破壞團結,甚至引起民憤也是有可能的,那樣自己就得不償失了。
吳忠誠心裡那是一個氣啊,他真想掀了桌子,臭罵張勁鬆一頓,但現實讓他不得不往遠了考慮,爲了這點利益鬧得雞飛狗跳,甚至萬一引起上頭的注意,那後果就無法收拾了。
即便吳忠誠心裡有一百個不甘,但現在的情況不得不讓他變得清醒,他不能再讓下面這麼討論下去了,幾個不知情的常委說不定正在埋怨自己起得頭太高了。常委會本來就是討論具體事務的,現在竟然上升到了一個很高的高度,這樣下去恐怕沒幾個人能信服自己了,況且自己如果再跟張勁鬆交手,那這個層面就會越升越高,遠遠超出了縣級常委會所討論的範疇,而自己還不能把話說得那麼明,這顯然是對自己不利的,張勁鬆不要臉,扯的遠了,自己不能跟他一般見識,無奈,他不得不做出了讓步。
吳忠誠衝大家擺了擺手,下面慢慢變得安靜了很多,他這次沒有拉話筒,而是一臉嚴肅地說道:“同志們,今天的會開得很熱鬧,勁鬆同志的話是在告訴大家,不管什麼事,都要大局爲重,縣裡修路是好事,那麼既然是好事,各位就要打起精神來,哪個口的事就由哪個口全權負責,如果哪一環節出了問題,縣委肯定要問責,到時候可不要怪縣委不講人情啊。”
張勁鬆當然聽得出吳忠誠的意思,他這是在警告自己啊,雖然沒有點名了說要問你縣長的責,但縣裡不管是哪個口,不都是歸縣長管麼?張勁鬆覺得,吳忠誠這是狗急了跳牆,嚇唬自己呢,他被自己硬硬的壓了下去,心裡當然不甘,放出這麼幾句狠話也在所難免。
不過張勁鬆是不怕他的,要知道,你縣委書記辦的事可比我縣長辦的多的多,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至少我張勁鬆都知道吧,你嚇唬人可以,量你也不敢動真格的,況且你縣委書記也沒那個權力去動縣長啊。
不得不說,張勁鬆這次又打了個漂亮仗。這次成功的阻止了吳忠誠插手工程分工的事,讓張勁鬆心裡有喜有憂,喜的是這一仗打贏了以後吳忠誠就很難再插手政府的工作,自己發揮起來有了更大的餘地,這個縣長的工作也會非常順利,而憂的則是吳忠誠肯定會在修路這件事上做點文章,雖然他不是什麼小人,但也不是君子,這個人如果搞點破壞,甚至背後裡桶自己一刀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上次出現在縣政府的羣體上訪事件,雖然已經跨了個年,但那件事張勁鬆依然心有餘悸。如果當時自己不是出現得及時,恐怕自己收不住了,雖然到最後的結果是不了了之。張勁松明白幕後的黑手到底是誰,他吳忠誠這種事都能做得出來,還有什麼他辦不出來的?
這次傷到了吳忠誠的利益,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吳忠誠的勢力現在還遠遠大於自己,他只要稍微動一動,就會有很多的人爲之而動。這樣造成的破壞性就會很大,自己剛剛當了縣長,位子還沒有坐熱乎,如果這時候出點很麼岔子,自己肯定是傷不起的。即便最後解決了,那多少也會個自己造成影響,這個時候,成績再大,在造成的影響方面也不會大過錯誤的。
所以張勁鬆這次擋住了吳忠誠,他並沒有被勝利感衝昏了頭腦,相反,他開始變得更加的小心謹慎。當官當到這個位置,就已經有了如履薄冰的感覺了。
任何一級官員,如果得到了老百姓的認可,那勢必會傷及到另外一些人的利益,而這些人的能力要遠比老百姓的能力大,甚至是不在一個檔次上。所以清廉的官員,總是爲人津津樂道,這是自古以來的通則。當然,有時候也存在例外,只是這種通則對目前的張勁鬆來說已經再貼切不過了。
張勁鬆也只是停留在了憂愁的階段,他並不怕吳忠誠搗亂。自己總會有辦法去解決這些事情,問題就在於現在他沒有得到好處,會不會狗急了跳牆,見誰都咬呢?
張勁鬆雖然成功阻止了吳忠誠涉足修路的工程,但剩下的工作還是需要他忙一陣子的。特別是最近很多人都開始走門路,每個施工隊都想在這條省道上搞點油水。
張勁鬆也理解,畢竟這些人就是指望這工程吃飯的。但縣裡的很多官員也都旁敲側擊的向他表示,想分的一杯羹,張勁鬆對此很是反感。
之前當副書記的時候,張勁鬆沒遇到過這些事,現在負責縣裡的具體事物了,這些事倒是多了。不但每個副縣長都想介紹跟自己有關係的施工隊,就連一些大部門的一把手,也紛紛開始行動。
張勁鬆不想得罪人,但這些人他是在照顧不過來。後來他乾脆一刀切,下了個死命令,縣裡的黨員幹部,任何人都不允許插手項目的競標。這雖然是小範圍放出去的話,但一些領導在張勁鬆這裡碰了壁以後,覺得這事還真的不好辦,這事也就大範圍放了出去,以至於這些項目都死死的抓在了張勁鬆一個人手裡。
張勁鬆也明白,該照顧的還是要照顧的,比如趙世豪。趙世豪雖談不上是自己的恩人,但這幾個項目沒有他燃翼是要不下來的,照顧一下趙世豪,這算是還了她一個人情。雖然他也知道,這公司其實就是趙世豪的公司,只是張勁鬆不希望爲了這件事而死板到底,畢竟這家公司的規模和資質都符合要求,而且他也考察過,趙世豪的公司在工程質量上非常好,全省很多省道和國道,都是他們承接的。這麼做,在縣裡也會有說服力,況且就算是有人提出異議,自己這麼做也在情理之中。
當然了,趙世豪的公司,法人肯定不是趙世豪,是有代理人的。
張勁鬆把最重要的一段路的修路項目給了趙世豪介紹的公司,雖然在程序上也經過了招投標,但這種事,無非就是動動嘴皮子而已。
趙世豪爲此專門宴請了張勁鬆,其實說到底,趙世豪不用請張勁鬆,他這個人情也是還不完的。趙世豪給他要了幾個項目是小事,把交通廳的領導們介紹給他認識,這纔是重中之重,當領導的誰不想多認識幾個上頭的人?張勁鬆也覺得趙世豪太客氣了,但他不會推辭,推辭了就顯得見外了,所以趙世豪一個電話,張勁鬆便應了下來。
張勁鬆沒有自己赴宴,而是叫上了陳從水。
經過常委會上張勁鬆和吳忠誠的一番你死我活的爭鬥,陳從水已經變得小心翼翼,他雖然也想在這個項目上搞點小動作,但張勁鬆不點頭,他也不敢胡作非爲。畢竟張勁鬆的功勞要比他大的多,但張勁鬆通知他去省裡赴宴,陳從水的心態稍微有了點變化。
他知道張勁鬆把項目送給趙世豪這件事,作爲分管的副縣長,這件事他作了不主。而且,陳從水也覺得送給趙世豪也是很有必要的,放長線釣大魚的道理他懂,本以爲張勁鬆不會跟他這麼光明正大的表露,但他錯了,張勁鬆不但把這件事告訴了他,而且還要他一起去吃趙世豪的飯,這樣意義就大了。
省城美麗華大酒店,二樓208房間,趙世豪已經提前等在了那裡。張勁鬆和陳從水進門以後,被趙世豪客氣的迎了過來,三人之前都見過面,所以只是客氣的握了握手,然後趙世豪給兩位介紹了另外一個人,旗艦集團董事長孫同茂。
旗艦集團正是中標的建築公司,也就是趙世豪讓張勁鬆照顧一下的公司。雖然張勁鬆沒見過這個孫同茂也不知道他和趙世豪是什麼關係,但既然今天四個人中有他,那麼這個人的身份肯定不一般,而且趙世豪能讓他參加這頓飯,很明顯,就是想讓幾個人認識認識,以後很多事情就會很好辦。
孫同茂很客氣的和張勁鬆握了握手,又跟陳從水客氣了一陣子,幾個人這才就坐。
張勁鬆坐到了主賓的位子,陳從水爲副主賓,趙世豪當了主陪,孫同茂自然就是副主陪。
其實在各地,酒桌上的做法都不一樣,石盤省有自己的規則,一般情況掏錢的纔會做到正對着大門的位子,也就是主位,而正對着主陪的位子是主陪,一般情況主陪是作東一方的人,坐在這個位子是爲了喝酒來的,替主陪敬酒,端茶倒水的活就全落在了主陪的身上,不過也有例外,比如一個人要請大領導,但迫於自己位子太低,所以要找一個跟客人很熟,地位又高的人出面,這個人要把客人約過來,而且要做到主位,卻不掏錢,今天的場合就是如此。
主賓在主位的右手邊第一個位置,屬於這個桌子上最重點的人物。一般情況按照職位排,職位最高的那個人就會做到主賓的位子,張勁鬆是屬於被請客的,所以要坐這個位子,如果張勁鬆來省城請趙世豪,那麼他倆的位子就要換一換了。
副主賓在主陪的左手邊,屬於次要人物,陳從水比張勁鬆官職小,所以坐到了副主賓,但副主賓也是賓,重要程度僅次於主賓。
如果還有人,那麼就要按照職位的高低先坐右邊,後坐左邊,職位越高,靠着主陪的距離就越近,以此類推,最後副主陪的左右邊,就變得無所謂了,可以隨便坐,但大多數都是些服務人員。
今天只有四個人,所以位子坐的很清晰,各自找了個各自的位置,並沒有你推我讓。
作罷,張勁鬆先發話了:“師姐,您看您還這麼客氣幹嘛,這頓飯我該請你纔對啊。”
趙世豪一笑,道:“勁鬆,你可要搞清楚啊,今天可不是我請,是人家孫總爲了感謝你,才請的。我屬於陪客,跟着你佔個光而已。”
張勁松明白了,自己這是說錯了話了,雖然他心裡明白,這工程就是給了趙世豪的,但政府工作人員不允許個人開公司,也不允許在外面有生意,趙世豪把孫同茂搬出來,就是爲了避嫌的,這是跟張勁鬆,跟誰她也會這麼說的,她可不想因爲這點工程,毀了自己的名聲,即便這都是已經公開的秘密,可畢竟這是不能透光的事。
張勁鬆趕緊把目光放在了孫同茂身上,笑了笑,說道:“孫總也不必客氣,我們是看好了你們公司的資質,和工程的質量,其他的小公司我們不放心啊,這可是燃翼的大工程,老百姓的期望很高,旗艦集團這麼大的公司,能參與競標,說白了,也是我們燃翼的榮幸啊。”
孫同茂看了一眼趙世豪,哈哈笑着客氣了幾句,姿態放得很低。
趙世豪把話頭接了過來,笑着對張勁鬆說:“勁鬆,你這就對了,孫總的公司你儘管放心,質量上絕對沒問題,省裡的高速公路,很多都是孫總修的,幾十年都沒問題。”
孫同茂這才放心,趙世豪敢說這些話,他心裡就有了底,趙世豪說完,他趕緊說道:“趙局長過獎了,我們還有很多需要改進的地方,張縣長這麼看的起我們公司,我在這裡跟張縣長,還有林縣長表個態,工程質量上我們會按照國家一級公路的標準去建設,這是我們在燃翼的第一個項目,肯定會樹立起一個標杆,爭取在燃翼做個樣板,以後還需要張縣長、林縣長多多照顧啊。”
趙世豪笑了笑,看了看孫同茂,這個人的話趕得很及時,而且也道出了今天這頓飯的主要目的,這纔是重點啊!
張勁鬆也笑了笑,看着孫同茂,說:“孫總,雖然我們是第一次合作,但我們對旗艦集團有信心,至於以後的事,那你就不要跟我說了,林縣長是分管縣長,這事你得徵求他的意見。”
林從水坐不住了,張勁鬆,你這啥意思?我能有什麼意見?不要害我好不好?
但林從水也感覺到了,張勁鬆這是藉着這個理由把自己搬出來,雖然把皮球踢給了自己,但有趙世豪在,她又是張勁鬆的師姐,而且能力有這麼大,就算是自己真的說了算,還不是要徵求張勁鬆的意見麼?難不成張勁鬆是在幫自己?
林從水尷尬的笑了笑,還沒等自己說話,孫同茂便把目光投向了他,然後笑着說:“呵呵,林縣長,以後還得請你多關照,一會咱單獨喝一杯啊。”
林從水腦子轉的不是一般的快,他笑了笑,道:“孫總客氣了,縣長剛纔也說了,只要質量過關,以後的工程沒問題,有趙局長在這裡,我們怎麼也得先考慮你們不是?”說完,他衝着趙世豪笑了笑。
趙世豪趕緊擺了擺手,道:“哎,這可沒我什麼事啊,孫總,你可別把希望寄託在我這裡啊,勁鬆和林縣長都是幹實事的人,你們的工程不過關,說什麼都白費。”
孫同茂明白,這幾個人是在演戲呢,雖然戲演的不怎麼棒,但在官場,這戲該演還是要演的,這都是相互擡舉,相互給面子的事。
孫同茂笑了笑,看了看趙世豪,說:“我能看得出張縣長、林縣長對工程的質量很重視,這也是對老百姓負責,我們旗艦集團雖然不是政府部門,但一向秉承爲人民服務的宗旨,工程質量就是企業的生命,這一點兩位縣長儘管放心,如果工程完工以後,質量不合格,旗艦集團接受政府的任何制裁。”
“哈哈哈哈!”張勁鬆和趙世豪幾乎同時大笑了兩聲。孫同茂的話聽上去是開玩笑,但他卻沒有笑着說。
張勁鬆早就知道旗艦集團的實力雄厚,工程質量絕對沒有問題。只是孫總如此表態,他覺得有些意外,但看着孫總一本正經的樣子又覺得好笑,所以才笑了幾聲,表示了對他的認可。
只有陳從水一直納悶,張勁鬆爲何今天把自己搬出來,而且還這麼高調的搬出來?之前的很多事情,陳從水就感覺到了張勁鬆對自己的照顧,理論上來說自己跟他是兩路人,自己是吳忠誠一夥的,張勁鬆又跟吳忠誠傳不到一條褲子裡,他這又是想幹啥?
酒菜上齊,趙世豪先舉杯,對張勁鬆和陳從水錶示了歡迎,也表示了感謝,她說燃翼能照顧旗艦集團,多少也看了自己的面子,所以這杯酒要表示感謝,張勁鬆趕緊跟她碰了一下杯子,說這是應該的,主要還是看中了期間集團的實力。
剛喝完一杯,陳從水就有些尿急,他起身出門上廁所,但剛出廁所,在門口卻遇到了孫同茂。
孫同茂把陳從水拉到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塞給陳從水,小聲的說:“陳縣長,這是一點小意思,請您笑納。”
陳從水有些懵了,媽的,這送禮送到了廁所裡,這是搞得哪一齣啊?
孫同茂見陳從水有些意外,便繼續說:“陳縣長,我這是剛出差回來,也沒機會去燃翼拜訪您,今天這場合確實有點……,您別怪啊,改天我一定親自登門拜訪。”
陳從水不敢收,他真不敢,畢竟張勁鬆沒開這個頭,他也知道,現在的工程都還沒有分,期間集團這是第一刀,雖然切了很大一塊,但這是趙世豪應得的,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現在孫同茂要感謝了,說白了,要感謝也得先感謝張勁鬆啊,怎麼到自己這裡來了,他心裡沒底,只能一邊退讓,一邊說:“孫總這是幹啥,這樣不好。”
孫同茂是幹啥的?他雖然是建築公司的一把手,但送禮請客這些活他也不是幹了一次兩次了,旗艦集團能發展到今天,除了有趙世豪在上面撐着,其他的就靠送禮打點了,這點東西都送不出去,還能當一把手?
“林縣長,您別誤會,這是我們對您表示的一點謝意,沒別的意思。”說完,他往包間門口看了一眼,繼續說:“張縣長那份我就不委託你了,趙局長親自交代了。”
林從水不是沒受過禮,而且也不是收過一次,以往的時候,別人送禮都是送到家裡或者辦公室的,而且放下就走,什麼都不說,那樣他拿的也有理有據,上頭查下來,他也有話說,就說不知道誰送的唄,而且也沒法拒絕,可現在不一樣,送禮的把他給堵到廁所裡了,自己怎麼說也說不過去啊。
不過陳從水不傻,孫同茂說了,張勁鬆也有份啊,而且理論上來講,他肯定有份,孫同茂不可能不明白縣裡是張勁鬆說了算的道理,如今他把話說的這麼直白,萬一張勁鬆收了,自己不收,那是不合適的,領導會以爲自己裝清白,而且還有打算出賣領導的嫌疑,這是大忌啊,可張勁鬆不收的可能性也不大,趙世豪親自交代給他,他能不收麼?不給面子?不可能啊!
與此同時,陳從水心裡的疑惑也化解了不少,張勁鬆剛纔把自己搬出來,難道就是爲了這事?他說自己負責,難道就是向孫同茂示意給自己表示表示?會不會他之前已經收了?
幾秒鐘的時間,陳從水決定收下這個信封,他覺得,張勁鬆肯定知道這事,而且不收白不收,自己至少還是個常委副縣長,
這是自己應得的,這點東西也不至於把自己怎麼樣了,況且今天自己是跟張勁鬆一起來的,就算最後出了事,他張勁鬆也難逃責任。
想到這裡,陳從水把手往前推了推,小聲的說:“孫總,這真的沒必要,我還是那句話,有趙局長在,該照顧的縣裡一定會照顧的。”
孫同茂瞅了個機會,把信封塞到了陳從水的口袋裡,笑了笑說道:“陳縣長就別推辭了,這也是趙局長的意思。”
這句話極具殺傷力,張世豪的意思,說白了就是趙局長讓送的,自己再不收,那就是裝逼裝的過了,現在他還不敢得罪趙世豪,萬一這事自己給拒絕了,那就相當於打了趙世豪一巴掌,一個小小的副處級,難道敢跟省裡的副廳級頂槓子?不想混了!
陳從水沒再從口袋裡掏出來,而是笑了笑,對孫同茂說:“既然這樣,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孫同茂衝他客氣的笑了笑,沒說話,拍了拍他的口袋,扭頭回到了包間。
陳從水故意在廁所裡停了一分鐘,然後出來洗了洗手,才進到包間。
……
從省裡回去的路上,陳從水還很震撼,五萬啊!
這才一開始,就是五萬吶!
他心裡開始亂跳,他在想,張勁鬆會拿多少?十萬?應該還要多吧,縣長不缺錢,他們應該知道,自己拿五萬雖然不少,可跟這些大領導比起來,肯定不是個數。
正當陳從水一個人胡思亂想的時候,張勁鬆突然在後面對陳從水說:“陳縣長,回去以後你把剩下的工程看着分分吧,縣裡的幾家公司一家給點,其他的你做主就行了。”
這聽上去是縣長再給副縣長安排工作,但陳從水卻聽出了一身的汗。他是萬萬沒想到,張勁鬆會把這麼艱鉅的任務交給自己,說是艱鉅,其實就是給了自己一個之前連想都不敢想的權利啊,這分工程的事可不是說說這麼簡單,誰都知道,這可是切蛋糕的主,切大了切小了,都在於主刀人,這想得到蛋糕的人多得是,誰都想要快大的,那這個主刀人不就成了被巴結的對象了麼?
之前縣裡的公路工程,都是吳忠誠充當主刀人,所以幾乎所有的好處都落在了他一個人手裡,自己也屬於要蛋糕的人,要來的蛋糕只有那麼一點點,這一點點自己再主刀,切給自己的關係戶,那麼自己能得到的好處就非常有限了,甚至還不如一個交通局的局長,這個啞巴虧自己吃了這麼多年。可現在呢,張勁鬆費了這麼大的勁把權利從吳忠誠手裡要了過來,卻拱手送給了自己,而且還這麼光明正大的送給了自己,就如同領導安排工作這麼簡單。
陳從水有一種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覺。
不過,儘管在烤,陳從水還是發自內心的感慨和感動。這纔是領導啊!吳忠誠這麼小家子氣,跟張勁鬆的大度是沒法比的,怪不得現在縣裡這麼多幹部都倒向於張勁鬆這一邊,看來他還真的有點魄力,完全不是吳忠誠所說的那樣。
雖然自己聽的真真切切,但陳從水還是有些不確定,他怕自己理解錯了,便多此一舉的問了一句:“縣長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這話有兩層意思,一層是你是縣長,你有什麼要求,在分工程上,是讓我全權管理,還是在您的指導下實施具體的操作呢?第二層意思就是我已經明白了你的意思,你看你還有什麼關係戶要照顧。
張勁鬆一臉平靜,他自然明白陳從水的不確定,但這個事情自己既然已經決定了,那就不會拖泥帶水,他平靜地說道:“資質方面把好關,其他的你自己看着辦就是了。”
陳從水這下聽清楚了,正如自己所想,張勁鬆放權了,而且把這麼大的權利放給了自己。自己還有什麼可說的,他點了點頭應下,沒再多說什麼。
張勁鬆其實心裡一直想把陳從水拉過來,這是他的一步棋,下好這步棋自然要付出一些代價。當然,他也不在乎這點東西,也不想從這條路上撈到什麼好處,他也不需要,但陳從水這個人就要比這點好處重要得多了。
陳從水之前是吳忠誠的人,這樣的人才跟着吳忠誠算是瞎了,如果自己能把他拉攏過來,說不定以後能幫上自己大忙的,現在犧牲點小利益給他,對他來說則是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個道理他不可能不懂。
張勁鬆的這一步不得不說已經走到了極致,先是拉着陳從水去了趟省裡,讓他嚐到了一點好處,然後又把剩餘的工程讓他做主,這在某種程度上雖然不至於馬上把陳從水從吳忠誠那邊拉過來,但他敢肯定,陳從水以後對自己的工作肯定是支持的,這是官場通則。
……
初春的燃翼,萬物復甦,全縣上下一派繁忙的景象,道路施工幹得熱火朝天,無數臺大型工程機械二十四小時轟鳴,沿途老百姓滿懷希望,甚至有人主動召集村民給工地上的民工送吃送喝,感謝他們給老百姓做出的貢獻,張勁鬆也對這條路給予了厚望,他要把燃翼建設好,這只是一個開始。
與此同時,中藥材種植基地一週前剛剛播的種也開始萌芽了。整個一片,遠遠看上去嫩綠嫩綠的,叫人合不攏嘴。孟紫萱親自來基地視察,對今年的藥材豐收充滿了希望,而藥廠的廠房主體已經完工,再過一個月差不多就能封頂,職工宿舍樓也已經開工建設,接着年前已經修好的四層,剩餘兩層再有兩個月也能封頂,這樣下去,上半年就可以招工了。
張勁鬆看着縣裡這些熱火朝天的建設場面,心裡感慨萬分。雖然這只是他的第一步,但他看到了希望,等省道修通,藥廠投產,這會給縣裡帶來一筆不小的稅收。如果自己在任期間,縣財政能保持正常運轉,不再虧空,老百姓能過上好日子,那自己就知足了。
人過留名,雁過留聲,當官圖啥?就是圖留下個好名聲。
張勁鬆爲了中藥材的事,又專程去了一趟省裡。
現在中藥材種植已經初見規模,而且藥廠也馬上竣工,這個關鍵時期省農業廳如果能來視察一下,給點政策支持,那對燃翼以後的發展是很有利的。
上次省農業廳沒表態,但這一次張勁鬆是打算一定把農業廳的領導請到縣裡爲目的的。他叫上了呂萬勳,又跟孟紫萱聯繫了一下,希望她也能跟自己一起去一趟,孟紫萱自然不會錯過這個好機會,便答應了他一起前往。
在白漳,張勁鬆當着農業廳領導的面把燃翼的情況進行了詳細細緻的彙報,孟紫萱也展現出了她美女老闆的魅力,把農業廳的領導哄得一個個眉開眼笑,而農業廳正愁着沒地方給全省做個榜樣,便答應了抽時間來燃翼一趟,實地進行考察,如果考察合格,將給與燃翼一個榮譽,同時在政策上也會大力支持。
張勁鬆取得了實質性的勝利,但好事並不是一直照顧他的,剛回到燃翼沒幾天,又出事了。
這次事件不同於以前的****,而是要比上訪嚴重的多。
縣裡因爲道路施工的原因,竟然爆發了羣體鬥毆事件。這次事件非同小可,而且來得也不是時候,省裡現在正在重點整治社會治安環境,對於集體鬥毆採取零容忍,這是前幾天省委省政府專門開過視頻會議的,張勁鬆再一次面臨了一場嚴峻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