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8、利益之爭(第一更)
不管領導是真心要外放秘書,還是試探一下秘書。做秘書的,在回答的時候,都只能表示自己離不開領導。
哈哈!張勁鬆笑了一聲,接着說道:你跟着我要跟到什麼時候,總不能一輩子跟着我吧?出去鍛鍊鍛鍊,對你有好處,而且我也不希望在我這裡埋沒了人才。
劉浩道:跟着領導我學到了很多東西,對我來說,這些東西足夠我用一輩子了。
張勁鬆知道像劉浩這樣的年輕人沒有一個不想着離開縣委辦的,當然,這離開若是提拔自然最好,若是覺得自己沒什麼前途,那種離開即便是平調,也是值得的。劉浩這麼說,一部分意思是對自己的感謝,另外一部分也是他的客套話。
張勁鬆笑着道:你該去鍛鍊鍛鍊了,早晚你要自己挑起大梁的。你還年輕,早點出去對你以後有好處,這一年多你做的非常好,我也相信,你以後的路會越走越順……我盼着你能有個好的前程,那樣我也爲你驕傲啊,你說是不是?
這和風細雨的,少了許多領導的威嚴,更多的,卻是一種濃濃的關懷。這種時候,領導也要打一打感情牌嘛。
劉浩點了點頭,沒說別的。他覺得,張勁鬆既然這麼說,肯定已經決定了把自己換掉,這個換掉對自己來說是人生中的一次重大轉折,自己若是再推三推四,倒是虛僞了。
我想徵求一下你的意見,留在城裡還是下鄉鎮?張勁鬆問劉浩。
傻瓜都知道,去鄉鎮要比去科局好很多倍,基礎雖然艱苦,而且事情多,但提拔快,特別是對於年輕人,若是在鄉鎮幹好了,那就是紮實的基層工作經驗了。
行局就不一樣了。一來嘛,在行局工作,事情單一,固定,根本就突顯出去你的成績,再者說,就算是有成績,沒關係,也白搭;二來,行局如果缺幹部了,一般情況會直接從鄉鎮上調,這是爲了照顧那些基層工作者,而且現在的基層工作者的能力的確要比行局那些人強的多。
跟老百姓直接打交道,沒兩把刷子是不可能出成績的。
當然了,對於沒有什麼遠大理想,只想着混日子的人來講,在行局比在鄉鎮要舒服。畢竟,行局是在縣城裡嘛。
劉浩自然想去鄉鎮鍛鍊一下,但這話他不能一下子就直說,便對張勁鬆道:我聽您的安排。
張勁鬆很乾脆地說道:那就去鄉鎮吧。我先跟你說一聲,你有個準備,具體的地方,等你這裡的工作有人接手了,再定。
離開張勁鬆辦公室,劉浩恨不得仰天長嘯,老天爺,我劉浩終於可以出人頭地了!
……
很快,崔建勇把名單放到了張勁鬆眼前。名單上有三個候選人,張勁鬆對這三個人並不熟悉,但他知道,這幾個人有兩個都是縣政府辦公室的,其中一個看名字很陌生。
雖然崔建勇對這三個人沒有細緻的介紹,但張勁鬆的第一感覺就是這個不是辦公室的人應該是崔建勇的關係。倒不是說張勁鬆反對崔建勇把自己的關係拿出來當這個秘書,而是,張勁鬆覺得雖然自己只是找個秘書,但也不能馬虎,畢竟秘書這個職位太敏感,萬一搞出點什麼名堂來,對自己非常不利。
張勁鬆看了看幾個人的簡歷,三個人沒有一個有基層工作經驗的。當然,張勁鬆並不是說沒有基層工作經驗的人就得一票否決,他是覺得,現在的年輕人都向往着一步到位,卻不知道起點高並不一定走得遠。有時候,即便是在鄉鎮政府當臨時工,日後也有可能會有大發展的。
張勁鬆沒有把這三個人否決,而是想了一個辦法,讓這三人每人試用一週,最後決定有哪一個。
這個決定聽起來是公平公正的,感覺似乎又有點兒戲。尼瑪,你還只是一個縣長呢,挑個秘書居然還要試用三個人,當自己是什麼大領導了?
當然了,這個念頭,崔建勇是想都不敢深想的。
其實吧,張勁鬆在心裡已經差不多定下了。崔建勇雖說是個辦公室主任,但也是很重要的一個棋子,看他現在的態度,也還是相當端正的。張勁鬆相信,這個人自己如果用好了,日後必定能幫自己完成很多事的,所以送給他一個好處也無所謂了。而且張勁鬆料他也不敢胡來,給自己找秘書,很差的那種人,他也不可能提名。
而用三個人作一下對比,倒不是張勁鬆真的無聊到了那種程度,也是另有想法的。一方面他是想試一種新的用人辦法,另一方面,也是通過這個事情,向副手們表示一下,我確實是年輕,但年輕人有時候做事吧,就會很衝動的,你們好好看看吧。
當三個人都試用完,張勁鬆決定用那個非縣府辦的,也就是崔建勇的關係。此人叫郭建,二十四歲,一直在縣城管局辦公室,郭建跟崔建勇並沒有直接的關係,而崔建勇有個拜把子的兄弟,這個郭建是他兄弟的親侄子。
郭建經過一個星期的試用,能力上雖比不上劉浩,但比另外兩個確實要優秀。張勁鬆暫且不管這三個人是不是崔建勇有意這麼安排的,他覺得郭建的可塑性還是比較強的,而且對工作也挺認真,日後好好教育一下也算是個不錯的苗子,所以就暫時定住了,這讓崔建勇頗爲感動。
秘書的事情搞定,接下來便是劉浩的去處。
張勁鬆這幾天也在想,給劉浩安排個什麼位置,他現在只是個普通的科員,如果到了鄉鎮,那肯定是從辦公室幹起,那樣挑撥就會慢很多,他覺得應該給劉浩一個說法,先把他的副科級解決了。
這麼一個小小的職位對於一個縣長來說當然很輕鬆,張勁鬆想到,去年柴火鄉那個悲催的副鄉長鬍友錢現在還在黨校接受再教育,這個位子雖然有人已經頂了上去,但也不多劉浩一個。這地方嘛,對劉浩來說是個不錯的選擇。
劉浩如果下去直接當上副鄉長,那麼憑着劉浩的能力,之後再進鄉黨委委員沒啥問題,如果跟一把手處的關係好,搞不好還能當個副書記,再過幾年當上鄉長,解決了正科級,在燃翼縣,也算是出人頭地了。
這個問題,張勁鬆雖然有把握,但畢竟是人事問題。所以,他還是跟吳忠誠進行了彙報。
他現在是縣長了,吳忠誠對他已經收斂了一些。當然,這無非就是個小秘書而已,吳忠誠也不至於在這點小事上去卡他,再者說,他也沒有卡的理由。
誰還沒有個爲秘書安排職務的時候?與其搞得和這個現任的縣政府一把手不和,倒不如順水送個人情。一個小小的副鄉長也成不了什麼大氣候,暫時對自己也構不成威脅,吳忠誠便答應了張勁鬆的想法,劉浩的事就這麼定下了。
……
不知不覺間,張勁鬆已經習慣了在縣政府的工作,習慣到彷彿在縣政府呆了很多年似的,卻又好像昨天才任命爲代縣長,偏偏又感覺縣長前面那個代字去掉了好久好久。
各項忙碌的工作,讓他甚至都忘記了從代縣長到在人代會全會上當選縣長時的激動和場景。
燃翼縣的所有工作逐漸步入了正規,縣政府的很多項目也開始動工。前期張勁鬆到省裡要的那條省道,省交通廳的款項已經到位。這是一條途徑燃翼縣的省道,在燃翼之外,其實早已經開始動工,只是燃翼境內這條省道的修與不修,對這條路通車的意義不大,因爲完全可以繞過燃翼,利用原有的老路接通,但如果從燃翼境內穿過,那意義就非常重大了。
這條路從南到北穿過燃翼境內,途徑七個鄉鎮,而且這七個鄉鎮裡面,有四個是需要在鎮政府駐地穿越的,這對燃翼來說可是件好事,如果路修好了,這四個鄉鎮的發展速度至少會提高三倍,其他三個鄉鎮也會靠山吃山,靠路吃路,必定會成爲先富起來的那一部分人。
當然,這條路的好處並非只集中在這幾個鄉鎮上面。這條路如果修通,不但解決了全縣近一半的老百姓出行的困難,而且還會增加很多就業機會。養路是需要人力的,這條路修成以後,周邊村鎮的人,特別是那些四五十歲的人,便可以謀得一份養路工的活,這樣就解決了一部分人就業的問題。同時,路修好了,縣裡的很多農產品就能走出燃翼,更重要的是那些中草藥就可以在本地消化掉,對孟紫萱來說也是一件大好事。
這條路幾乎得到了全縣幹部羣衆的支持,張勁鬆對此非常欣慰。他覺得,能給老百姓做這麼一件好事,得到老百姓的認可,自己這個縣長也算是沒白當了。
這條路其實是按照國家二級公路設計的,雙向兩車道,中間沒有隔離帶,造價上要比一級公路少的多,跟高速公路更是不可同日而語,但即便是造價低,對燃翼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理論上來講,省級公路是需要省交通廳負責建設,養護和維修的,甚至重要一些的公路,省交通廳也會直接插手,不過,實際的操作過程中,卻是省公路局和地方上一起建,省公路局每年要建設的公路太多,而他們的錢也不是自己印刷出來的,別說是省公路局,就算是省交通廳也會感覺錢嚴重不夠用。
按照慣例,哪裡要修路了,就由地方上報到省裡,省裡進行審批,如果審批通過,那麼省廳會計劃出一筆款項。當然了,這肯定不是全款,剩下的那部分,就由當地市縣兩級自己想辦法解決。
至於省裡撥款和市縣自籌的比例,這個就沒有定數了,跟省裡關係一般的,五五分,關係好一點的,交通廳出六成,地方出四成,再好一點的,交通廳能出到七成、八成也是沒有問題的,當然,事情沒有一成不變的,至於交通廳撥付全款的,那個另說。
應對這些問題的辦法有很多,一般情況是虛報造價,雖說上頭會重新覈價,但多數情況下省裡也不會太計較,畢竟這是屬於特色的東西。舉個例子,比如一個工程需要造價一百萬,那麼報價的時候就可以報到二百萬,甚至三百萬,上頭一看這麼多錢,就會壓縮開支,給你打個五折,那麼你的成本就夠了,如果省裡一高興,多給你幾十萬,那麼剩下的錢就能幹點別的事。
在縣一級,這種現象更爲嚴重。燃翼曾經就出現過一個虛報造價的事,雖說是謠傳,但傳的也是有鼻子有眼,燃翼縣政府裝修的時候,有個小包工頭看中了一個價值三十萬的項目,這是成本價,包工頭便報價四十萬,拿出了三萬元給分管副縣長送禮,結果被當場打了回來,包工頭很鬱悶,問了一個行業資深的朋友,
朋友給他出了個注意,讓他把報價升到八十萬,然後拿出三十萬送禮,結果這件事就定了,如此一來,這位包工頭不但拿下了工程,還淨賺了二十萬,不得不說,這筆賬算得相當精明。
這件事情雖說有一定的虛誇,但也能夠說明一些問題。燃翼的這條省道情況特殊在於是省裡直接給燃翼的,而非燃翼縣上報的項目,所以在工程款上沒有那麼多的虛誇,省道的錢,省交通廳給了燃翼七成,剩下的三成則是由望柏市和燃翼縣自己想辦法解決,市裡不想管這事兒,而燃翼的財政情況非常不樂觀,籌集這三成款項難度也很大。
張勁鬆現在已經是縣長,這些問題自然他要動腦筋去解決,但縣裡的財政情況實在是不敢恭維,虧空就不說了,就連縣裡在職幹部的工資也是每個月需要跟銀行貸款來發,下個月財政有了收入再把這個缺口補上。況且,今年縣裡還有很多民生項目需要投資興建,在這種情況下,籌集出這三成的款子的確難度不小,張勁鬆爲此傷透了腦筋。
不過修路這麼大的事情,他覺得不能單靠燃翼本地來解決,市裡也應該表示表示吧,不全給至少給一半,那剩下的一部分再想其他辦法,大不了讓建設方先墊付。
張勁鬆也知道市公路局資金不寬裕,但他卻沒想到市公路局遠比自己想象的要窮得多。張勁鬆跑了一趟市裡,市交通局不但沒有表示表示,甚至還把今年的計劃書擺到了張勁鬆面前,張勁鬆自然不會去看這些計劃書,他跟交通局的一把手雖然不陌生,但關係也沒到要錢就給的地步。市裡說燃翼雖然修路的工作很迫切,但比燃翼情況糟糕的縣多的是,資金要先顧着那些更迫切的地方,要顧全大局,保持全市的穩定發展纔是硬道理。
市交通局站在了全市一盤棋的高度,搞得張勁鬆也相當的鬱悶。
張勁鬆也並非沒有辦法,只是市交通局的說法他不得不認同。燃翼雖然屬於窮縣,但整個望柏市的確還有縣遠比燃翼窮得多。當初市裡開會已經明確了各類投資和項目要向窮縣傾斜,這也是市領導的態度,你燃翼是卻錢,可還沒有缺到要錢的地步,現在這社會,誰不缺錢?要是哪個地區幹吹噓你的錢花不了,那麼你這個領導也就別幹了!
既然這麼有錢,那爲什麼老百姓還怨聲載道?肯定是留着錢不給老百姓謀福利,不想着怎麼改善老百姓的收入,一味着增加財政收入,把老百姓置身於水深火熱於不顧,這還是好領導麼?
再說了,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啊!
所以啊,這沒錢,就成了市縣領導的口頭禪了。
張勁鬆無奈放棄了市裡這條路,他只好又求助於趙世豪。當初國道整修的錢,趙世豪沒費什麼勁就幫他要來了,看來這次她不出馬,是辦不了了,這條公路對燃翼來說太重要,如果在這三成資金上卡住,那也太不值了。
這次張勁鬆沒去白彰,而是給趙世豪打了個電話,把情況簡單的跟她說了說,不得不說趙世豪跟張勁鬆的關係那不是一般的鐵,她沒二話,便把這事答應了下來。
僅僅過了三天,趙世豪硬是把另外三成的錢從省交通廳給要了下來,而且不僅如此,就連縣裡那幾條鄉鎮道路的錢,趙世豪也是一分不少的從交通廳的口袋裡給掏了出來。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雖然是鄉道,修一條縣裡就覺得有困難,而這次不是一條,卻是三條,加上省道的三成,趙世豪一句話,幫燃翼解決了一個大問題。
固然張勁鬆跟趙世豪的關係不錯,但這個情他是要還的。趙世豪幫了自己這麼大的忙,張勁鬆心裡自然記得她的好,這個人情怎麼還,張勁鬆自有他的想法。
趙世豪一直從事交通工作,她自己有個施工隊,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張勁鬆決定,到時候這幾條路的項目就拿出一部分給趙世豪,這不但是對她的感謝,而且還要維持住這個關係,日後說不定還有用得到她的地方。
這個,本來是理所當然的。可是,在這個分工程的事情上,卻又出了問題。
誰都明白,但凡有個工程,在掙錢方面,施工方是要拿大頭的,利潤有多少,這無法下定論,但能對半掙,應該是沒有問題的。這種好事,當然施工方會擠破了頭去爭取一部分工程來做,而在選擇施工方的過程中,就產生了招投標這種看上去公平公正的方法。
不過呢,方法是死的,人是活的。
是個人都知道,招投標裡面是有貓膩的。
所以,一般情況下,工程如果大到一定程度,那就會走招投標這條路。即便走了這條路,諸多的黑幕內幕潛規則也會輪番上演,最後決策者就會把施工隊定格在某個人,或者某個集團的控制之中,從而把這些豐厚的利潤塞進自己的腰包。
燃翼縣的交通工程,在施工隊伍的選擇上那是有講究的。縣委書記吳忠誠當然是主要決策者,他所能掌控的不單單是哪條路需要修,需要建,而且由誰來建設,也是他說了算。這在某種程度上他已經向政府方面伸手了,可他的強勢幾乎壓倒了另外的幾部分人,一部分就是分管副縣長林從水,另外一部分則是縣交通局一把手。
林從水雖說是分管副縣長,理論上來說,這些油水他也能分得一碗,可這碗油水卻端不平。一來是吳忠誠伸手伸的太長,他的小舅子就是一家施工方的老闆,這種關係自然能獲得每個工程的施工權;二來,縣官不如現管,縣交通局局長手裡的工程,局長大人自然也能從中分一杯羹,吳忠誠不可能一口吞掉所有的活,大頭他來拿,另外一頭則成了交通局長的囊中之物。
所以林從水很悲催,他作爲一個分管副縣長,在工程的分包排名上,名列第三的位置。那些路牙石,道路綠化等配套的小工程,則成了吳忠誠安慰他的一個工具。
雖然林從水心裡不爽,但至少他還能從中撈到點好處,自己分管交通,理論上來講把工程分包給誰是屬於政府工作範疇,也就是說自己的工作之內。
可實際上呢,吳忠誠卻一手遮天,把大塊的肥肉都塞到了自己的嘴裡。林從水這個分管副縣長,對此無能爲力,卻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總不至於跟縣委書記鬧僵了吧?
如果真的那麼不知好歹的話,搞不好自己到最後連個湯湯水水都喝不到,那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學着享受吧,只是林從水的這個享受很大程度上不是那麼舒坦而已。
這一次,情況發生了改變,對於如何分這個工程,則成了一個大問題。
之所以說是一個大問題,那要從吳忠誠和林從水的談話說起。
吳忠誠並不傻,縣裡這些工程都是香餑餑,而且資金也已經全部到位,這塊肥肉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拱手送給別人的。本來張勁鬆當上縣長也就滿腹不爽,如今縣裡有了大工程,他自然要發泄一番,這個發泄,他想要用自己的收入來表達。
資金被劃撥到縣裡的第二天,吳忠誠便把林從水叫到了辦公室,林從水是他的人,他可以自由支配,讓他來他就得來,即便叫他沒事,他也得來。
吳忠誠笑呵呵的跟林從水坐在自己辦公室的沙發上,先是寒暄了幾句,然後便放出了一個糖豆,笑着對林從水說:老林,這次縣裡能爭取到一條省道和三條鄉道,你作爲分管縣長,功不可沒啊,我記你一功。
林從水當然知道吳忠誠撅什麼尾巴放什麼屁,但他卻不能表現出自己的聰明,只得陪着笑臉,道:書記可別這麼說,這都是職責所在,當然,主要還是您領導的好,沒有您的指示,這事肯定辦不到這個程度。
林從水跟張勁鬆去省裡,回來以後他就是想在吳忠誠這裡表現一番,畢竟這幾個工程自己也是參與的,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現在吳忠誠誇自己了,他臉上卻又掛不住了。當然,這不是因爲他沒付出什麼就得到了領導的認可,他覺得,這個吳忠誠肯定不會平白無故的說這些話,主題應該在後頭。
果然,吳忠誠哈哈一笑,道:從水啊,你也別謙虛了。大家都有目共睹,對於你的工作,縣委是認可的,老百姓也拍手稱快,你放心,你這個功勞我心裡有數。說完,吳忠誠沒給林從水說話的機會,接着道:招投標的事安排的怎麼樣了?
林從水就知道吳忠誠關心的是招投標。
以前,凡是道路工程,吳忠誠就是知道標底的幾個人之一。這次工程他當然也知道,即便沒人跟他彙報,他一個電話,誰敢不說?而知道了標底,剩下的事就好辦得多了。投標人完全可以按照這個標底去寫標書,有時候甚至絲毫不差。
林從水很無奈,但在吳忠誠面前他又不敢拒絕。他只有唯唯諾諾,惟命是從,不敢有絲毫的隱瞞。
招投標工作已經開始準備了,公告也發出去了,下個月要舉行招標會,書記,您還有什麼指示?林從水裝傻一般的摸樣,往吳忠誠跟前湊了湊,小聲的問道。
吳忠誠端坐着,表情很凝重,但也很自然。他看着林從水,淡淡地說道:我還是那句話,這項工程關係到民生,是全縣老百姓都關注的大事,招投標工作一定要謹慎,對於投標的單位,資質審覈方面一定要把好關,千萬不能讓那些濫竽充數的工程隊進入到項目中,這樣我們沒法跟老百姓交代啊。
林從水有些想罵娘,每次有工程,吳忠誠就是這些話,耳朵都聽的長了繭子了,你不就是想搞點工程麼?有話可以直說啊,繞這麼大個彎子,裝他媽的什麼烏毛逼啊!
以前縣裡修路的工程幾乎都是吳忠誠拿下的,不管是省裡批的還是市裡批的,姜富強這個縣長几乎是沒有什麼發言權的,所有的工作都是吳忠誠一手操持,更不要提縣裡出資修的路。
這些工程,吳忠誠從中啃一口,甚至是抓一把,自然也在情理之中。況且,誰都不敢反對。而這次的情況卻大不同了,這幾個工程跟吳忠誠幾乎連個屁的關係都沒有,可全都是新縣長張勁鬆自己搞定的。
不管是去省裡要項目,還是找關係要資金,吳忠誠開始一點功勞都沒有,現在他竟然想在這個項目上撈點好處,恐怕沒那麼簡單。況且,即便他想撈點什麼,那也要徵求張勁鬆的意見啊。
雖說林從水是吳忠誠的人,可他也明白,這種事自己不能表態,一來如果說自己答應了給吳忠誠的小舅子一部分,那自己就被動了,萬一張勁鬆不同意呢?豈不連自己那口湯水也撈不着了?二來自己說了也不算啊,以前不管是大大小小的工程,都是吳忠誠進行瓜分,自己分多少還要看他的臉色,但多多少少也有自己的份,現在情況不同了,張勁鬆不同於姜富強,姜富強慫,他張勁鬆可不慫,什麼事在他手裡,那簡直就不是事啊。
林從水又想,這次吳忠誠即便是自作主張分了這個工程,那自己也不能全聽他的了。雖然自己是他的人,可這次自己是面臨的張勁鬆,他的手段自己是見識過了,說把誰搞下臺,那根本就沒失過手,況且總不能因爲一個吳忠誠,在這個問題上栽跟頭啊,不聽話事小,丟了頭上這頂烏紗帽,事可就大了。
林從水想着這些,點了點頭,對吳忠誠道:書記,您說得對,這次招投標工作是縣長親自抓的,而且我和交通局的同志也全程參與,回去我一定把您的指示傳達到,爭取讓招投標工作做好,做到位。
林從水這個皮球踢得吳忠誠有點不爽,本來他是想跟他繼續商量如何分一分,可這個林從水竟然把張勁鬆給搬了出來,竟然還說回去傳達,媽的,是傳達還是彙報?
哼,林從水啊林從水,你投靠張勁鬆了?信不信老子能夠讓你上,也就可以叫你下?
吳忠誠狠狠的用眼神剜了林從水一眼,這個恨鐵不成鋼的傢伙,張勁鬆這纔過去幾天,你就胳膊肘往外拐了,真是枉費了我一片苦心。
不過吳忠誠自己也明白,如果自己就這麼把工程分了,肯定會引起張勁鬆的不滿,這麼做恐怕有點不妥,畢竟項目都張勁鬆拉回來的。看來還得找個機會,敲打一下張勁鬆,讓他明白,你當了縣長不要緊,但也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
這塊肥肉,自己不吃是不行了,林從水這個叛徒,沒想到格局如此之小,早知他現在如此,當初就不提拔他了,不過現在還不是生這個氣的時候,等把工程搞到手再說也不遲。
想到這,吳忠誠從沙發上站起來,揹着身子對林從水說:你回去吧。
離開吳忠誠辦公室,林從水在心裡罵了一路。他對吳忠誠越來越看不慣,用到自己了,他滿臉笑容,用不到自己了,臉比屁股還難看!當初自己也是瞎了眼,跟着這麼一個不成器的領導,要不是自己上頭的關係不硬,早就離開燃翼了,誰還受這個氣?
但發牢騷歸發牢騷,林從水覺得還是把這事跟交通局長甄兆明商量一下爲好,要不然甄兆明再跟吳忠誠一條心,那自己就被孤立了。這可不是鬧着玩的,萬一沒了同盟,那必死無疑。
林從水跟甄兆明如實的把吳忠誠的意思交代了一番,這個正科級的局長在林從水面前是擡得起頭來的,他也是吳忠誠的人,能直接進吳忠誠的辦公室,有事情也可以跨過這個分管的副縣長和縣長去跟書記彙報。
有這個待遇的人不多,所以林從水對甄照明也不會太有架子。有時候,很多事情都是商量着來的,萬一吳忠誠直接跟甄兆明接觸,把工作交代完了,自己這個副縣長也就高高掛起了。
不過林從水這次沒想到的是甄兆明竟然跟自己的想法一致,說這事多少也得徵求一下張勁鬆的意見,畢竟項目是人家要來的,不跟他商量,人情上過不去。
林從水又想罵娘了,一個個的,說的比唱的好聽,到頭來還不是因爲怕張勁鬆麼?媽的!
哼,人情上過不去?你這個交通局長也是被張勁鬆整怕了吧!你不是怕人情上過不去,而是怕官帽子掉下去吧!
不過呢,甄兆明這個反應,林從水心裡還是很高興的。畢竟自己這次算是有了個同盟軍了,吳忠誠即便鬧得再歡,只要自己和甄兆明達成一致意見,那麼兩個人就會逃避責任,在吳忠誠哪裡最多落下個不聽話,到不至於得罪了張勁鬆,就算兩人沒啥好處,也不至於丟了頭上這頂帽子啊。
……
張勁鬆這幾天也一直在考慮這件事,他也知道,以前的項目都是吳忠誠說了算,可這次他不想再讓吳忠誠插手了,自己並不是因爲撈多少錢,而且也不想從這裡撈錢,他是在平衡各方的利益。
趙世豪有公司,而且趙世豪也暗示過自己,等到項目招標,讓張勁鬆照顧一下,這個人情不能不還。本來這筆錢就是趙世豪給要過來的,沒有他,恐怕這條路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況且她還答應給一條高速公路,這日子還長着呢,把趙世豪喂好了,對燃翼,對自己,只有好處。
給趙世豪的工程也不能是打發要飯的,要給就給個大的,甚至百分之八十都不爲多。當然,這並不是自己想怎麼給就怎麼給,還有另外的一些利益也需要照顧,那就是縣裡幾家施工方。
燃翼本土的利益集團能力非常強大,不管是吳忠誠掌管項目的時候還是現在,縣裡的工程都要照顧本地的勢力。雖然這幾家施工隊平日裡和政府和和睦睦,稱兄道弟,但他們的背景也不能小視的,照顧一下本地企業並非是因爲地方性保護主義,張勁鬆是在想,如果把工程全部給了外來企業,自己這個縣長的位子恐怕坐着也不會那麼穩了。
話有說回來,縣裡的公司如何去分,則可以拿來做個文章,這樣自己的威信就能樹立起來了。
當然,現在還不是樹立威信的時候,當務之急就是要先頂住吳忠誠,以前的工程怎麼分,張勁鬆不管,但這一次,他決定一定要把吳忠誠的關係排擠出去。黨委就是黨委,政府就是政府,各自有各自的一攤子事,你吳書記管好黨委的事,我管好政府的事,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硬要插手政府的工作,那我也只好不客氣了。
張勁鬆這個決心剛下了不久,吳忠誠就找了個機會跟他私下裡談話了。
其實並不是吳忠誠找的張勁鬆,而是張勁鬆去跟吳忠誠彙報其他事情的時候吳忠誠主動扯出來的話題,吳忠誠還是運用了老套路,談完了事情,吳忠誠便大誇特誇張勁鬆說:勁鬆啊,縣裡這次修路你的功勞不小啊!
張勁鬆呵呵一笑,道:書記過獎了!
相比跟陳從水的談話,吳忠誠跟張勁鬆要簡單明瞭得多。兩個人心照不宣,對於對方的心思,那是再瞭解不過了。
吳忠誠也笑了笑,繼續說:縣政府的老大難問題,你剛接手就解決了,這怎麼獎都不爲過。這裡呢,我也有個思路想跟你討論一下。政府的工作,很多事情可要慎重,工程質量一定要注意,老百姓可不希望剛修的路用不了幾年就變成坑坑窪窪,這樣有損我們政府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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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題外話:推薦一本書《絕密強兵在都市:藏龍》
作者:磨劍少爺
簡介:一名儘管低調卻仍然霸氣側漏的特種兵王者,一個美豔無雙卻冰清玉潔的中情局女神,因爲一次神秘任務,情斷多年後再次睡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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