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口，我不禁一愣，也顧不得什麼隱藏了擡起頭冷冷的看着程東南。
程東南此時正盯着的是林文彬，顯然，這句話是對林文彬說的。
林文彬怎麼也沒有想到，曾經那麼罩着自己的表哥竟然會對自己說出這番話。小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程東南，老半天菜問出一句，“啥，哥你說啥？”
我想程東南多半也是怕林文彬被何醫生看到會擔什麼責任，所以才叫他趕快離開避嫌的。雖然我很討厭林文彬剛纔的做法，可我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獲得支持的，至少在這個學校是這樣的。既然告狀沒用，爲什麼不賣他一個順水人情呢。於是我苦笑着解釋道，“你放心，我不會告訴老師的。”
沒人回答我的話，我直接被當成了空氣，他們兄弟倆還在做着眼神的交流，程東南眉頭似乎皺得更深了。“給老子滾。”
“哥，你居然罵我？”林文彬總算聽明白了，可還是一臉的不可置信，是呢，我也覺得程東南做戲做得有些過了，畢竟他們是兄弟，而且對方也是鄉長的兒子，誰敢找他麻煩呢。
哪知程東南這樣還不算，起身一腳就踢在林胖子的屁股上。“老子不光罵你，還打你了，帶着你這臭飯碗給老子立刻馬上滾出去！”
我已有很久很久沒有見過程東南發火了，或者說我從來沒有見過程東南爲某件事情而發火。原來在他心裡那麼關心他的這個表弟啊。有一句話叫關心則亂，大概是因爲太關心了吧，所以菜會這樣失態。
林文彬也被他的這個樣子嚇到了，眼睛裡淚水汪汪的，縱然再難過他也沒有哭出來，很聽話的拿起一邊的飯碗出了門。
我不敢說話，也不敢看程東南一眼，我們這樣尷尬的對坐這着，我在病牀上，他在病牀邊。空氣幾乎凝固了，我感覺每一口呼吸都是困難的。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剛剛幫老師改了幾本作業。”終於還是程東南先打破了沉默，一邊說着一邊清理着被子上的飯菜。
我兩隻手臂都疼，不方便有什麼動作，只能傻傻的看着他。“其實你沒必要對林文彬這麼兇的，我也不會告訴老師，他也不會受到懲罰，你讓他離開就行了，沒必要破壞了你們兄弟之間的感情啊。”
“真是個白癡！”程東南將髒了的飯菜扔進垃圾桶裡，遞給我一張紙道，“我要是再不來你都被他整死了，他這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終究是要出社會的，他的鄉長爸爸還能罩着他一輩子？”
“這倒也是，他要是養成了這樣的習慣，那出到社會就很危險了。誰會容忍一個這樣的壞人啊。”我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嘴上的油漬的血，一不小心碰到了傷口自又疼得我直吸涼氣。
“疼吧？”他皺着眉頭問我，倒是難得的關心起我的傷勢來。
“有一點，主要是嘴巴皮被蹭破了，所以特別不舒服。”我如實的說完這些不禁心中一愣，什麼時候起我對他已經完全沒有戒心了？
“我去外面給你拿點藥膏抹一下，等下再吃
飯吧。”程東南說着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有些走神了，這個人真的就是我認識的那個程東南嗎，爲何越來越不對勁了呢，他從前似乎沒有這麼好心啊。
程東南卻沒有我這樣胡思亂想，很自然的給我塗上藥膏，坐在一邊和我說話。我嘴巴疼，所以都是他說的多我聽着。
“我姐姐很喜歡你呢，說你是她見過的最聰明的小姑娘。我姐這個人啊可是很少誇別人的，也不知道你給她灌了什麼迷湯了，明明傻的要死她還說你聰明！”
程東南嘴裡都是貶低我的話，可臉上的表情卻是柔和的，難得見到這樣柔和的他，我不禁也忘記了要反駁他的話。
“你知道我姐爲什麼不讓張新麗道歉了嗎？說起來一開始我也很不理解的，後來回去一想我就明白了，像張新麗那樣的人若是我們讓她道歉了，她很有可能以後就忌憚了，就會變得好一些。可我們不讓她道歉，她會存在僥倖心理，飛揚跋扈的氣焰怎麼也收斂不了，以後長大了也是這樣，那麼就有得苦頭吃了，不光是找工作困難，就連嫁出去也難咯。”
原來是這樣的道理啊，程西姐姐也真是夠損的。不過對付張新麗這樣的人也應該這樣！“這也是你教訓林文彬的原因？看不出來你還挺老成的！”
……
我們就那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不知不覺到了下午上課的時間，程東南再三交代我吃午飯後自己上課去了。我看着他留在桌子上的保溫盒，心裡也暖融融的。
單手吃飯，還是用左手對我來說實在太困難了，好在是用勺子，我磕磕碰碰的吃了幾口，卻因嘴巴疼得不行而不得不放棄。
“小丫頭，中午我去吃飯的時候有人來過？”
大半天沒見着面的何醫生出現在門口，我一愣傻傻的點了點頭，又立刻搖了搖頭。
“喲，你緊張什麼啊，我就是想問一下是不是有人拿了一點藥，這個藥啊我都要做記錄的，沒有了要買。”何醫生忍俊不禁的望着我這般說着。
我長長鬆了一口氣，這纔敢說出實情來。“因爲我嘴被飯菜燙傷了，所以程東南在外面給我翻了一支藥膏，喏，就是這個。”
我說着指了指桌上的膏藥，何醫生瞄了一眼便笑着合上了門。“好了，我知道了，你別緊張了，繼續休息吧，要是休息好了你今晚就不用住在這裡了，想來你爸媽一定擔心你了。”
何醫生是新來的，她來的時候學校已經沒有把我當成是新聞了，因此她並不知道我家庭情況。她這麼一說我心中不禁有些涼了，我不知道莫偉回家是怎麼說的，我的“父母”從昨天到現在都沒有出現過。
其實我早就應該習慣了的，莫家的人一早就對我那麼冷淡，可偏偏他們也有對我很好的時候，或許我我這個人就是這樣，總是惦念着那一點點的好。
上午睡了很久，下午也就沒有覺睡了，加上肩膀和嘴巴一直都很疼，我便也睡不下去，百無聊賴之下我就默默背誦起學過的課文來。
放學時我和何醫生打了個招呼便準備去教室收拾東西，哪知道還沒有走出醫務室便看見迎面走過來的人。“莫偉，你怎麼來了？”
對於忽然出現在面前的莫偉我表示很吃驚，他手裡拿着我的書包，面上帶着冷清清的表情，看起來似乎不是很待見我又似乎沒有不待見我。
“很失望是嗎，以爲程東南會來？”
果然他還是不待見我的，那語氣硬梆梆的。他也不看看我會在這裡躺着一天一夜都是因爲他！“你來做什麼！”
我本想奪過他手裡的書包，可被他一閃身躲開了，他臉上還是那副臭表情，沒有一絲一毫愧疚的意思。“叔叔昨天挺擔心的，所以今天你也要跟我回去看看了。”
原來只是怕他叔叔擔心啊，大概也是怕他叔叔有所損失吧，這樣的莫家真是讓我越來越討厭了呢！心中的火氣雖然很想發泄出來，可我還是忍住了，我一路氣鼓鼓的走出了校門，也不同他說話，心裡總歸是憋着一股氣的。
“喂，馬上就要見到叔叔嬸嬸了，難道你不高興？爲什麼要板着個臉弄得誰都欠你錢一樣？”莫偉扯着嘴角冷笑着看着我，那表情真是欠揍極了。
可現在的我又怎麼能打得過他呢，只能冷言冷語的反駁。“他們也會擔心嗎，真的擔心的話爲什麼不來看我呢？”
“昨天晚上那麼黑，你就忍心他們大老遠的趕過來嗎？”莫偉什麼時候和莫叔莫嬸這麼親了，還是說你借莫叔莫嬸來爲自己洗白？
“昨天來不了，今天就不能來嗎？”那麼久的時間，哪怕抽出一點點來看我一眼也好啊。
“你這是什麼態度啊，我好心好意的等你一起放學，你卻這副樣子，爲什麼你總是喜歡把別人的好心當成是驢肝肺呢！”莫偉不知怎麼的就惱怒了，恨恨的瞪着我這般說着。
他一直以來對我都沒有什麼好態度，可這樣歇斯底里的指責還是第一次，我看着他許久許久，心中的憤怒和怨懟終於徹底爆發了，也不顧自己的臉面有多麼猙獰衝他吼道。“好心？你一拳將我手都要打斷了，這也是好心嗎，真是太好心了，這樣的好心我受不起呢！”
“你還好意思說這個，我明明是打程東南，你倒好，豬一樣的擋在他面前，他是你什麼人啊，你要這樣護着他？”莫偉似乎比我更生氣，紅着眼睛只顧着衝我吼。
我那時候明明是不想他和程東南起衝突，他哪裡是程東南的對手，我擋在他們面前就是爲了把他們分開，他倒是一拳就過來了。這口氣實在咽不下去啊。“所以你就可以理所當然的揍我嗎，你討厭我可以說出來啊，爲什麼要用這種最傷人的辦法呢，我又不是傻子，我也知道進退的！”
莫偉大概真是驚到了，呆呆的看着我老半天才吐出四個字。“不可理喻！”這麼說完也不再等我，氣呼呼的就跑在了前面。
他說我不可理喻？他將我右手都打得骨折了，居然還說我的不對，他自始自終也沒有去看過我一眼居然還說這樣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