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嚇到你吧,我以爲是壞人,所以才嚇唬他來着,怎麼樣我很聰明吧?”我有些尷尬,只能嬉皮笑臉的打破這尷尬,這一笑身上的傷口又隱隱作疼了。
莫偉將電光照在我臉上,慢慢的向我走來,一邊走一邊道,“你剛剛已經喊過叔叔了,傻子都知道你是誰咯,還聰明!身上疼得很吧,餓死了吧?”
莫偉的話剛說完,我肚子就很配合的咕咕叫了幾聲,我尷尬的低下頭,表情儘量做得斯文。“是有那麼一點點餓了,不過也扛得住。”
空氣中瀰漫着飯食的香氣,我嚥了口口水,裝得若無其事但心中早已飢餓難耐了。
正在我巴巴的盼望着莫偉將飯食揭開遞給我的時候,他忽然冷哼一聲,走了。
走了?!
“扛得住啊,那你就扛着吧,正好我也怕我媽罵我呢!”莫偉說着轉身就要走了。
眼看着莫偉就要出院門了,我也顧不得什麼面子,衝他喊道,“莫偉哥你別走啊,我餓!”
“不是說扛得住?”莫偉停下腳步,似乎再看我。
我不敢再忸怩了,“是餓了,我本來是想客套一下的,可是真的餓了……”
“跟我面前你還要學什麼客套!”莫偉很是不滿,但還是走了回來。
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他將手裡的盒子打開,從裡面取出一碗飯。那飯菜在燈光下還冒着熱氣,看起來是那樣的香甜可口,我忍不住又咽下了一口唾沫。“莫偉哥,你幫我把繩子解開唄,我這樣沒辦法吃。”
“瞧你急得!我馬上幫你解!”我早已習慣了莫偉的冷漠勁兒,反倒覺得這是一種親近。
莫偉小心翼翼的將綁在我身上的繩子解開。我重獲自由的第一件事便是撲上去將熱飯端起來,也不管地上乾不乾淨一屁股坐在那裡大口吃起來。
飯分外的香,比莫嬸做的還要好吃好幾倍,我嚥了幾口眼眶便溼了。這寒涼的夜裡,能冒着被媽媽責罵的風險給我送飯來吃的,就只有莫偉了。
“好吃嗎?”
一側的莫偉猛然問道,我趕忙將哽在喉頭的飯嚥下去,儘量平靜的道,“很好吃。”
“你哭了?”莫偉將我扳過去,用手電筒來照我的臉。
我害怕出醜趕忙別過頭,含糊不清的否認道,“沒,沒有,誰哭了,我笑還來不及呢!”
“沒哭最好了。”莫偉將手電筒熄滅了,周圍再一次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但能感覺到他依然坐在我身邊。我倒是有些佩服我自己了,這麼黑還能大口大口的吃飯。
“莫偉哥,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將最後一口飯嚥下,這麼問莫偉。
莫偉沒有立刻答話,黑暗中我依舊能感覺到他落在我臉上的清冷目光,許久他嘆了口氣,“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嬸兒沒有讓我進去睡覺我就要站在這裡到天亮……”
“你還站到天亮?你傻吧!”莫偉有些激動,手摸索着握住了我的手
臂,“你身上都要冰涼冰涼的了,你這樣下去還不得凍死!”
“那不然呢,還能怎麼辦,我又不能逃走,我不想離開這裡……”我沒有將這句話說完,我不光不想離開這裡,更不想離開的是你。
“現在嬸嬸應該已經睡着了,你偷偷的回房間睡覺,明早趕在嬸嬸起牀前去學校,應該就不會被發現了。”莫偉提議着,語氣中帶着不確信。
我能感受到他的好意,但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害怕的,“嬸兒萬一起的比我早怎麼辦?”
“那怎麼辦……”莫偉顯然也被難到了,將手電筒打亮,他藉着光打量着我。我不知道我臉上當時是怎樣一副表情,以至於莫偉看着我片刻後竟然說出了那樣一番話,“那要不,你跟我回我家去住吧。”
“我和你住?”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用手將刺眼的光線擋回去我才能勉強看見他的臉,那臉上的表情很認真,絕對不是開玩笑。
“是啊,你和我回我家去住,明早我們一起去上學。”莫偉堅定的點頭,末了又補充道,“不過也要趕在我媽他們起牀之前我們就得出門,不然也會被打的。”
“可是萬一起不來怎麼辦。”我有些心動,可心裡還是會擔心的,萬一我們睡過去了,大伯母看到了肯定又是一場大風波。
“不用擔心,我平時都起得很早,我會叫你起牀的。”莫偉說着拉着我的手,“快去吧,夜已經很深了,明天還得上學呢!”
那隻手溫暖而有力,緊緊的握着我的手,我冰涼的手也瞬間變得溫暖了,一直暖融融的到了心裡。我不再猶豫,邁開腳步跟在他身後。
莫偉你一定不知道,從某一刻起你已經在我心中紮根了,並且它們正肆意滋長,我無法想象哪天你離開我的世界我將是怎樣一種境地。
可未來終究還是太遙遠了,那時的我也不知道原來這世界是很現實的,並不存在誰沒了誰就不能活下去的情況。
我和莫偉躡手躡腳的朝他家靠近,快要進院門的時候我猛然想起一件事情來不由得扯住了莫偉的衣袖。
“怎麼了,進去啊,他們應該都睡着了。”莫偉壓低了聲音在我耳邊說道。
“可是你們家的大狗會叫的,它一叫我們就要完蛋了!”那隻狗那麼兇嗓門還那麼大,它一叫肯定整個村子都給吵醒了,到那時我們可不是被打這麼簡單了吧。
“你傻了啊,我們家的狗前幾天不是被村長買走了嗎!?快走吧,不然真的要被發現了!”莫偉說着就牽着我朝屋裡走。
院子裡的路我早已熟悉,還能跟上他的腳步。我們就像做賊一樣躡手躡腳的往屋裡走,我四處張望着,生怕有人會從黑暗裡跳出來將我們抓走。好在我們平安的進了房間,關上門的那一剎我懸着的一顆心總算落了地。
莫偉也長長舒了一口氣,鬆開了我的手,“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滿手心都是汗!”
“我不是怕被人發現嘛!”
莫偉已將手電筒按滅
了,我摸黑找到一把椅子坐在那裡。這雖然不是我頭一次進莫偉的房間,可卻是我頭一次要睡在這裡,想起來不由得臉紅心跳,又有些小竊喜。
啪——
莫偉按亮了電燈的開關,光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我盪漾開的竊笑還來不及收便被莫偉看在了眼裡。“你坐在那裡陰森森的笑什麼?”
哪裡是陰森森的笑,他用詞也太不當了吧。可奈何我確實笑了,也只得承認。“我開心啊,終於不用吹冷風了,太感謝你了,莫偉哥。”
莫偉不以爲意的撇撇嘴,將一牀被子甩在我身上不客氣的道,“你身上髒兮兮的,就睡在那張長椅子上吧,晚上別打鼾,不然我可扔你出去!”
便是這語氣這樣惡劣,我也還是甘之如飴,如獲大恩的將被子在長椅上鋪開,很滿足的將快要散架的身子攤上去。“莫偉哥,謝謝你,晚安。”
回答我的自然還是一片安靜,能聽到他在翻找着什麼,他不說我也很默契的沒有問。許久他將幾件衣服放在桌子上便關了燈。
“你身上的衣服應該不能穿去學校了,我給你找了我二年級時候穿的校服,你應該合適穿。”我快要睡着的時候莫偉忽然說了這麼一句,我一愣,看不出來他原來那麼細心,還給我找了換穿的衣服。
“莫偉哥,你對我這麼好,我要怎麼報答你呢?”我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壓在心底的感嘆終於還是脫口說了出來,莫偉沒有答話,不久便傳來了他清淺的呼吸聲。我於是也閉上眼進入了夢鄉。
我本以爲我和莫偉都會早早的醒來,卻不想第二天早上我們卻睡過了頭。
大伯母揪着莫偉的耳朵將他從牀上提起來,顯然很不高興她道,“莫偉,你在做什麼,誰要你把這個喪門星帶到家裡來了?”
“媽,我都多大了你還打我!”莫偉很不爽的甩開大伯母的手,“莫映月也不是什麼喪門星,我見她被嬸嬸關在外面很可憐,所以就將她帶回來了,我讓她睡在椅子上,這也不行嗎?”
“喲呵,你還有理了?!”大伯母眉頭一皺又要過來扯莫偉的耳朵,被莫偉躲開之後她只能翻白眼出大氣,“你不要看着可憐就什麼阿貓阿狗都往家裡帶啊,你讓她睡椅子還不夠還想讓她睡你牀上?”
“大伯母,你就別怪莫偉哥了,他……”我實在看不下去大伯母這樣責備莫偉了,再怎麼說他對我有恩情,我不能讓他孤軍奮戰。
可我一說話大伯母就更惱火了,雖然她不好對我動手,可那說出來的話越發難聽起來。“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死丫頭說話了,自打你來到老二家裡後我們這個家就沒有消停過!我教訓我兒子怎麼了,還輪得到你說話?!”
“莫映月,你只管去村口等我,我一會兒去找你!”莫偉忽地將書包塞到我手裡,將我推到房門外這麼說道。
我看着他眼神裡的亮光便知他有辦法逃脫,於是也就放心的去了。大伯母依舊在身後罵罵咧咧的,似乎指責我將莫偉帶壞了什麼的。
(本章完)